第四百五十二章闖了進去
危成的翻譯慢上半拍,等他翻譯完後, 賀正和申賓這才接過趙長城傳過來的接力棒,向 雷克介紹江南市政府在招商引資方麵的政策。
趙長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剛才連續說了這麽久的話,有些口幹舌躁了。
進來之前,趙長城有過吩咐,先是座談,後是吃飯,因此,賓館裏的服務員並沒有上菜,趙長城看看時間,談得也談不多了,便對 邵芳說道:“去叫服務員上菜上酒吧!”
邵芳笑道:“趙書記,你真牛!算是服了你!”
趙長城瞪眼道:“怎麽著?你之前都不服我嗎?”
邵芳咯咯一笑,扭著細腰走了。
趙長城之所以拖延上菜的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他把原來的菜單全部改了,改成了適合 雷克等德國人口味的菜肴。
酒菜上來之後, 賀正和申賓也正好談完了。
趙長城笑道:“接下來,咱們隻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填飽肚弈!工作上的事情,咱們吃完飯再談。”他知道 雷克很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談工作,覺得這樣對消化不好。
而國人最喜歡談工作的地方,除了辦公室,就要數酒桌上了,這種觀念和習慣的不同,也是導致 雷克和內地官員談不攏的一個重要原因試想,在酒桌上,中方官員一個勁的談工作,而 雷克卻一個勁的說:“不,不,這個事情現在不適合談論。”結果會怎麽樣?自然以為這個 雷克是在敷衍,是在騙吃!
但是今天的情況卻完全不同了, 雷克似乎對趙長城,對江南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一邊喝著紅酒,一邊跟趙長城談著不停。
趙長城心裏微笑:看來有戲了
這次的會談,雖然沒有當場簽下合同,但趙長城的表現,給 雷克′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雷克先生表示,回去後會認真的考慮,再對江南進行詳細的考察。
趙長城能做的都做了,所謂謀事在天,成事在人, 雷克先生最後能不能選擇在國內甚或是江南投資,就不是趙長城能左右的了。
中午,趙長城抽空回了趟市委那邊,把壓積的事情處理了一下,下午上班時,再坐車來到市政府上班。
趙長城很想抽空到東城開發新區去看看,但今天的行程都排滿了,下午還有好幾個重要的工作匯報。
上班後不久, 邵芳引著兩個武警進來了,趙長城一看其中有一個是上午在大樓門口碰到的小鐵,微訝道:“怎麽了?”
帶小鐵進來的那個武警說道:“趙書記,我是小鐵的班長,小鐵今天把您給得罪了,我帶他來給您道個歉。”說著就拉了拉小鐵的衣服,示意他說話。
小鐵年輕,臉皮有些薄,囁嚅著說不出話來。
趙長城哭笑不得,連忙伸手製止住他們,說道:“這從何說起啊?班長同誌,你是不是搞錯了?小鐵同誌很敬業,我還表揚了他,他沒有得罪我啊!”
班長道:“趙書記,你不怪他,那為什麽把他的內衛崗位給轍了?”
趙長城隻得苦口婆心的給他們解釋了一遍,說道:“明白了嗎?我這麽做,並不是針對誰,更不是對小鐵有意見。我隻是不想讓這個崗哨堵住了咱們市政府的言路。”
趙長城說著,起身拍了拍小鐵的肩膀,笑道:“小鐵同誌你今天的行為非常好,很盡職。我要再次表揚你。班長同誌,我這麽解釋,你覺得可以了嗎?如果不行的話,我可以寫份材料,你拿回去交差吧!”
“不用了,不用了。”班長連聲道:“趙書記,我明白了。可是您把內衛給轍了,門衛那邊可能偶爾會放進來普通民眾,可能給市下政府的工作帶來困擾。”
趙長城擺手道:“班長同誌,我們是為人民服務,如果連人民都要拒之門外我們就會離群眾越來越遠了。”
班長道:“趙書記,可還是有很多恐怖分子會趁機混進來,如果給領導帶來不可估量的傷害,那就是我們的失職了。”
趙長城擺手道:“那麽多的政府部門,連門衛都沒有,也從來不見出過什麽事情能出什麽事?別大驚小怪了,去工作吧!”
班長隻得應了一聲,轉身離開。小鐵離開之前,對著趙長城敬了一個禮。
這世上的事情,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這邊兩個可敬可愛的武警戰士剛剛離開,羅力過來匯報工作,正在談話呢,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來 邵芳追在後麵喊:“喂你們是什麽人?幹什麽呢?不能進去!”
趙長城說道:“ 邵芳,我這裏正談事情呢,你怎麽亂放人進來?”
邵芳委屈的道:“趙書記,這幾個人硬闖進來的。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
趙長城微微皺眉看看進來的那幾個人,並不像政府職員,沉聲問道:“你們是什麽人?來找我有什麽事情?”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顯得十分氣憤,指著趙長城說道:“你是市政府裏管事的領導?”
趙長城心想你連我是誰都不知道,就跑到九樓來找我了?沉著的點了點頭,問道:“我是趙長城,你們是哪個單位的同誌?”
另一個三十歲左右的青年人揮舞著胳膊,大聲叫道:“我們不是什麽單位的,我們是進城來打工的農民!我們來找你,是討人命來的趙長城起身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們慢慢說。”
羅力起身道:“趙書記,我先告辭了,改天再來向您匯報工作。”
趙長城揮了揮手,並不理他,這種一見事情不對勁就跑路的人,趙長城最是看不上眼,不過人家是水務局的局長,跟這種事情也犯不上搭上關係,趙長城因此也不能怪罪於他。
羅力扭頭就走了。
邵芳一見對方來者不善,一時之間也有些著急忙慌,第一時間裏,本能的想到的事情,就是要保護好趙長城,便站在趙長城身前,對那些人說道:“各位同誌,你們聽我說,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商量,這位是趙長城同誌,不管你們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對他說,隻要是你們占理,趙書記一定會幫你們解決的。”
趙長城道:“你們剛才說人命?什麽人命?”
青年人道:“我兒子的人命!我要找你們政府討回我兒子的人命。”
趙長城道:“這位同誌,看你年紀也不大,你兒子也就幾歲吧?怎麽會出了人命?”
青年人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突,悲慟的說道:“我兒子今年才八歲,一直在鄉下讀書,我想著城裏的教育肯定要好一些,為了下一代著想,就把兒子接到城裏來,誰知道,跑了十幾所小學,都沒有學校願意接收,說是沒有本地戶口,就不能就讀。
我窮,買不起房子,上不起戶口,隻能怪我沒有用。後來我認識了一個老鄉,他在一所小學當老師,他告訴我說,沒有進不了的學校,隻要你肯交一筆建校費就行了。我問他建校費要多少,他說要三千。我想想,我在外麵拚死拚活,也是為了兒子著想,現在實行計劃生育,隻生了一個孩子,凡事隻要他好就行了,就花了三千塊錢,把兒子送進了一所小學,誰知道!誰知道……”
趙長城的心猛然一沉,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這時,房門被人推開,羅力去而複返,身後還跟著幾個武警。
羅力指著那些人道:“快去保護趙書記!”
幾個武警中就有剛才那個班長和小鐵,他們飛快的跑過來,護在趙長城身邊,跟那幾個人對峙著。班長急切的問道:“趙書記,沒出什麽事情吧?我剛剛離開一會,就到您這裏來了一趟,這些人就混了進來!都怪我們工作失職……”
趙長城暗道,原來羅力是借故溜下去搬救兵了,這人倒也機靈。舉手擺了擺,說道:“不用緊張,沒有什麽大事情。”
那幾個前來“討人命”的人見到這麽多的武警嚴陣以待,嚇得不輕,連聲道:“我們沒有別的意思,我們就是來找首長反映情況的。”
羅力道:“反映情況?你們這麽凶神惡煞的衝進來,一張口就是要討人命,這還不夠嚇人啊!”
趙長城道:“羅力同誌,你帶武警同誌們先出去,我了解一下情況。”
羅力遲疑了一下,還是聽趙長城的話,和武警同誌們走了出去,但也不離開,就在走廊外邊等著,隻要裏麵有什麽不對勁的,馬上就衝進去。
辦公廳裏的同誌都被驚動了, 呂延和 劉文雙雙跑上來查問,羅力向他們簡要的說明了一下。
呂延不敢大意,對 劉文道:“你們在外麵守著,我進去看看情況,人多了怕趙書記不高興。”
劉文應了一聲。
呂延推開門一看,裏麵倒也沒發生什麽緊張的情況,便放下心來,悄悄走到 邵芳身側,問道:“沒出什麽亂子吧?”
邵芳搖了搖頭。
趙長城瞪眼過來,說道:“ 呂延同誌,你來得正好,一起聽聽吧!”
呂延笑道:“好,這幾位同誌有何貴幹呢?”
趙長城對青年人道:“你繼續說下去吧,我們總要知道事情的原委和過程,才好為你做主吧?”
青年人強忍住悲痛,哽咽著說道:“我兒子入學第一天,就死在學校裏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啊!
趙長城問道:“哪所學校?”
青年人道:“三裏塘小學!”
趙長城看向 呂延,問道:“三裏塘小學在哪個區?”
呂延蹙額道:“三裏塘小學啊,就在東城區,離這裏並不遠,那是一所老學校了。”
趙長城便問:“孩子怎麽死的?”
青年人道:“二樓的扶攔斷了,孩子摔下來,腦袋碰在水泥尖尖上……”
邵芳是個女同誌,最聽不得這種悲傷事情,當即掩住嘴,發出一聲驚呼。
呂延緊張的搓了搓手,說道:“趙書記,這個三裏塘小學,的確是老學校了,我們當初規劃這片新開發區時,曾經有過計劃,要把三裏塘小學也劃入拆遷計劃,不過附近有七八百個孩子在這學校讀書呢,附近又沒有合適的學校可以安排,就拖了下來,後來劃片的時候,就把學校那片給劃出去了。唉!早知如此,就應該早些搬遷了啊!”
趙長城道:“帶我去學校看看——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青年人道:“就今天,孩子還躺在學校呢,學校說了,是孩子自己頑皮,搖動攔杆這才摔下去的,又說全校這麽多的學生,都沒有出過事故,也就我家這小子從鄉下來的,野性頑皮,是自找的,學校不肯負責任。有人提醒我們,說這邊就是市政府大樓,直接到九樓找市長大人,一定可以解決,我們就找來了……”
趙長城心想,能指使這人來到市政府九樓找市長解決問題的人,肯定不是什麽普通人,一般的百姓,連衙門口朝哪裏開都弄不清楚呢!怎麽知道市長大人在市府大樓九樓辦公?
這個 張貴啊,一下鄉,市裏就狀態不斷呢!
不過,政府部門就是處理具體事務,解決百姓疑難的,工作肯定比黨委那邊要多要雜。 趙長城等人下了政府大樓,上車之前,趙長城抬頭看了看這幢嶄新的政府大樓,然後坐上了車子。
三裏塘離市政府並不遠,車隊很快就趕到了。
今天是開學上課的第一天,學校裏滿是學生和老師,還有前來接孩子的低年級學生家長,一、二年紀下午隻上一節第課,此刻已經放了學,家長和孩子們卻都沒有離開,擠在學校的操場上看熱鬧。
正是上課時間,高年級的學生們都偷偷的從教室裏探出頭來,向樓下張望。
學校並不大,隻有一幢主教學樓,長長的一線,三層樓的平房。
走進學校,趙長城看到二樓走廊西側的扶欄斷了一截,孩子就是從那裏摔下來的吧?
孩子摔死的地方,裏三層外三層的擠滿了人,都在圍觀著屍體。
呂延大喊道:“都讓開!人都死了,你們有點同情心好不好?尊重一下死者,全部退後!”
圍觀的人看到趙長城一行人,氣度不凡,知道是官員來了,便都讓開一條路來。
裏麵正在發生爭執,死者的母親在跟校方相關負責人進行激辯。
聽得一個大嗓門嚷道:“一年級的教室,全都在一樓,他怎麽跑到二樓去玩的?還爬上了護欄!開學報名的時候,我們老師就跟你們家長學生都說過了,我們學校是危校,這裏的護欄很危險,可你們家長就是不聽,也不教育好自己的孩子,現在出了事故,怎麽能怪我們學校呢!”
“孩子是在你們學校出的事,不怪你們學校,還能怪誰?我也不要你們負責,也不要你們賠錢,你把我孩子的命還給我就行了!”
“人死不能複生,你這不是廢話嗎?”
趙長城走過去,看了看地上,這裏是一個小huā壇,用水泥粉刷得堅固無比。此刻全部被血染紅了,孩子就躺在huā壇邊上,額角磕在huā壇的水泥邊角上,而斷掉的那半截護欄,跟隨孩子掉下來,還壓在孩子的小軀體上。
孩子的頭部摔得血肉模糊,現場讓人不忍卒睹。
趙長城皺眉道:“這都發生多久了,怎麽還不把孩子抱出來?”
孩子的父親道:“盡顧著跟校方爭執了……”
趙長城說道:“快,來幾個人,把水泥欄杆抬開,把孩子抬出來啊!二樓摔下來,應該不會很重,說不定還有救呢?”
孩子的父親聽了,和幾個男人一起,把壓在孩子身上的水泥護欄抬開來。
孩子的母親,還在跟校方的人在爭執,完全不管孩子。
趙長城見孩子的爸爸要去抱孩子,連忙推開他,沉聲道:“先別動,馬上叫救護車來! 呂延同誌,找到最近的醫院,叫他們直接派人過來!速度!”
呂延道:“這人還有救?”
趙長城瞪眼道:“速度!”
呂延不敢再質疑,馬上打電話給最近的醫院派人來。
市府旁邊就有一家醫院,有了政府部門領導打電話,救護車來得很快。
一個醫生帶著兩個護士,趕到小孩身邊。
醫生伸手探查了一下小孩的呼吸和心跳,又抹了抹到孩子的頸動脈處,翻開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瞳孔。急忙吩咐兩個護士,把小孩小心的抬到急救窗上,吩咐道:“馬上清洗傷口,進行包紮。”然後對小孩進行人工心肺複蘇術。
醫生握拳,在離孩子心髒20厘米處,垂直向下捶擊心前區,捶了兩下,見孩子心跳不能恢複,立即進行人工呼吸和心髒按壓。
醫生鬆開孩子的衣扣、褲帶,用一隻手掌置於孩子前額用力向後推,同時另一手食、中指托住孩子的頦部下頜骨下方,使頭後仰,保持呼吸道通暢。
趙長城一直看著醫生的動作,感覺這個醫生手法純熟,沉著冷靜,看來是個業務精湛的好醫生。
所有的人都緊張的看著醫生救人,小聲的議論著:“都死了那麽久了,還有救?”
“說不定人還沒有死呢,從二樓摔下來,隻是憋了氣,昏過去了吧?”
“就是呢,這家的大人也不懂事,就知道吵鬧,孩子也不救。”
“這學校也不行啊,都危房了還在招生,今天出了事,以後還會出事呢!我們的孩子還是趕緊轉走吧!”
趙長城背著雙手,看著醫生施救,身邊的 邵芳低聲的祈禱:“佛祖保佑,讓小孩子快點醒過來。”
“咳!”孩子忽然間咳嗽一聲,吐出一口痰,睜開了雙眼。
醫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說道:“還好我們來得及時,再晚來十分鍾,這孩子非死不可,也幸虧你們沒有隨意的挪動他——喂,別碰他!”
孩子的父母見到孩子死而複生,激動的流下了眼淚,撲上去就要摟抱孩子。
醫生扯開他們,厲聲道:“孩子的右下側肋骨斷了兩根,千萬不能碰,也不能移動,必須馬上進行手術,快回醫院搶救,誰是家屬,跟我們回醫院!”
孩子的父母跟著救護車去了醫院,學校方麵見孩子醒了過來,也都鬆了口氣。
邵芳高興的道:“趙書記,孩子救過來了呢!多虧有你,不然,他們就把孩子當成死人了。”
趙長城的心情卻沒有好轉,碰到這種事情,趙長城隻覺一陣深深的悲哀。
市政府有錢建一幢投資上億的豪華辦公樓,卻抽不出幾十萬來蓋一所小學?
當初開發新區成立之時,如果政府能夠多考慮一下這所小學的學生,及早的新建一所小學,把這些學生全部搬遷過去,今天這樣的悲慘事故就不可能發生。
東城區教育局若是能照顧到這所小學,出資修繕一下,今天的慘劇也是可以避免的。
據學生們反映,出事的孩子跑到二樓去玩,跟幾個小夥伴一起搖晃那段護欄,這才導致了護欄的倒塌。當時一起玩的有七八個小孩子,不幸的是,這個孩子掉了下去。
趙長城沉聲道:“這所學校不能再繼續教學了,太危險了, 邵芳同誌,通知東城區教育局的同誌,叫他們過來一趟。”
邵芳答應了,先查到東城區教育局長的電話,打了過去,但是良久沒有人接聽,又打到教育局辦公室,辦公室的人問是哪個? 邵芳道:“我是市政府辦公廳,請你們江鬆局長接電話。”
對方回答說江局長不在, 邵芳便說:“請你們務必通知到江局長,請他馬上到三裏塘小學來一趟。”
教育局辦公室的人倒也不敢怠慢,連忙跑到局長辦公室裏去。
江鬆同誌,中午陪人喝酒,正醉坐在辦公椅上,朦朧中,聽到手下搖醒他,說道:“江局長,市政府辦公廳來電話,叫你馬上到三裏塘小學去一趟。”
江鬆還在迷糊中呢,搖手道:“什麽三裏,五裏的!我不去,要去你去!”辦公室的工作人員不敢冒犯局長大人的虎威,心想市政府辦公廳的人再牛逼,跟自己關係不大,但要是得罪了江鬆,立馬就有小鞋穿了。通知到了就行,拍拍屁股走了。
這時桌上的電話響起來,卻是 邵芳再次打了過來。
江鬆抓起電話,聽到對方又說什麽三裏塘,惱火的道:“什麽三裏塘,我沒時間去。有事情叫他們過來匯報就行了!”然後哐啷一聲掛了電話,撲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邵芳如實向趙長城匯報道:“趙書記,江鬆同誌說,他沒有時間來,有什麽事情,叫我們過去匯報。”心想趙書記聽到這話,估計能發大火吧?
趙長城隻是淡淡地道:“那就去向江局長匯報匯報吧!”
旁邊的 呂延聽到這話,馬上眼皮一跳,心想江鬆跟自己交情不淺呢,這家夥是個有名的酒鬼,這會兒不會是喝醉了酒在說醉話吧?連忙偷偷的打了過去,但電話一直響著,就是無人接聽。
趙長城揮了揮手,一行人都跟著他上了車子,往東城區教育局開去。
到了東城區教育局,一行人下車後徑直往局長辦公室裏走去。
幾個工作人員上前來詢問:“你們是什麽人?”
趙長城沉聲道:“市委趙長城!”
工作人員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趙長城是哪個呢,趙長城帶著眾人已經上了樓。
趙長城等人經過辦公室的時候,裏麵的人似乎認出 呂延等人來了,跑了出來,還沒來得及問是怎麽回事,趙長城等人已經推開局長江鬆的辦公室門,闖了進去。
江鬆的辦公室裏,開著暖氣,裏麵溫暖如春。
趙長城等人進去時,江鬆酣睡正甜,口水流了一桌子,把一旁的文件都給洇濕了。
邵芳在桌子上敲了敲,喊了一聲:“江局長!江局長!”
江鬆打了個酒嗝,頭也不抬的擺擺手:“有文件明天再簽!”
王麗,她認得 呂延等人,問道:“呂秘書長,你們怎麽跑到這裏來了?出什麽事情了?”
呂延苦笑道:“這位是趙書記,剛才在你們三裏塘小學檢查工作,那裏有個小學生墜樓,差點死掉了,趙書記叫你們江局長去一趟,但江局長回複說沒時間,叫趙書記來給他匯報工作!”
王麗懵了,嚇了一跳,說道:“呂秘書長,真有小學生墜樓了?哎呀,我早就說過了,三裏塘小學房子太舊,是危房了,不再適合教學,唉!真的出事了!”
她喊了一聲:“趙書記,你好。”
趙長城虎著臉道:“把他弄醒吧!我有話跟他說。”
王麗應了一聲,使勁搖了搖江鬆肩膀,江鬆醉態可掬的笑著,肥嘟嘟的雙唇一張,吐出一個大泡泡來,嗬嗬笑道:“按得真舒服,再使點勁!”
王麗是個三十幾歲的婦女同誌,被江鬆認成了按摩小姐,當即又氣又惱。
趙長城冷笑一聲,端起桌子上的一杯涼茶,對著江鬆的臉就潑了過去。
嘩啦一聲,江鬆被冷水一激,打了個寒顫,終於睜開眼睛,但馬上又被茶水蒙了,他伸出肥肥的大手,抹了一把臉,看著滿屋子的人,吧嘰了一下大嘴巴,問道:“你們是什麽人?”
趙長城沉聲道:“來向你匯報工作的人!”
江鬆兀自沒有清醒,還在抹著臉上的茶水,問道:“什麽事情?怪事了,這大屋子裏,怎麽會下起雨來了?”
趙長城冷笑道:“江大局長,你治下的三裏塘小學出人命了!一個一年級的小學生,從樓上掉了下去!”
王麗見江鬆還在犯糊塗,上前拍了他腦殼一下,說道:“江局,這位是市委趙書記!市委趙書記來了!”
這一下江鬆可算緩過神來了,他猛然跳將起來,看著一眾市裏的領導。
“你清醒了?”趙長城冷冷的問。
“趙書記,你好,我很清醒。”江鬆豈止是清醒了,簡直有如掉進了冰窟一般,全身冰涼了。
“江局長,我剛才叫秘書打電話給你,你說叫我親自過來跟你匯報工作。”趙長城的聲音像炸雷一般在江鬆耳邊響起。
“趙書記,不敢,不敢!你有什麽事情,盡管吩咐就行了。”江鬆額頭冒出了冷汗,跟還沒有擦幹淨的水珠混合在一起,看上去就跟剛從遊泳池裏爬上來的一般。
趙長城道:“吩咐你江大局長?哼哼! 邵芳,給 包建同誌打個電話,就說我在他們區的教育局長辦公室裏等他,請他過來一趟。”
包建接到 邵芳的電話後,猜測著可能出現的事情,心想什麽風把趙書記吹到區教育局去了呢?吩咐司機備車趕到區教育局來。
十分鍾左右, 包建就出現在了江鬆的辦公室裏,聽完 邵芳等人的訴說之後, 包建暗叫一聲好險,今天這個事情,如果提前幾天發生,或者是省委常委擴大會議延後召開的話,那自己能不能入常,就要兩說了。這個事情,發生在自己的地盤上啊!如果被政敵捅上常委會,自己哪裏還用想入常的事情?
趙長城沉聲道:“包建同誌,這個事情你看怎麽處理的好?”
包建自然知道高低,道:“趙書記,你說怎麽辦就怎麽辦!我們嚴格按照市委的指示辦事。”
趙長城道:“我提兩點要求,你們區委斟酌著辦吧,第一,三裏塘小學必須馬上搬遷,用最快的速度,建立一座高質量的現代化小學!第二,江鬆同誌已經不再適合擔應東城區教育局長一職,我建議另行安排他的職務,至於這個局長的職務……”趙長城腦海裏忽然閃出一個人來,心裏就有了計較,說道:“這個局長職務,一定要選一個對教育事業盡心盡力的人!”
包建自然無不遵從,說道:“好,一切就照趙書記的指示辦理,三裏塘小學,我們立即上馬興建。江鬆同誌,即刻開始,你不再擔任區教育局長一職,你先回去待著吧,等候區委另行安排。”
江鬆身子一軟,心想都是喝酒誤事啊!好好的一個局長職務,就這麽沒有了?另行安排?組織上的另行安排,還能有什麽好安排?無非就是一腳踢開,或是調到偏遠山區去任職!
他緊鎖眉頭,說道:“包書記,我……”
包建厲聲道:“江鬆同誌,請你收拾好盡快離開!從此刻始,你就不再是這個辦公室的主人了。”
江鬆憤恨的瞪了趙長城一眼。
趙長城當然知道他心裏的憤怒和不甘心,但對這些占著位置不幹活的人,必須下重手整治,一則自己剛剛上位,必須燒出幾把火來,讓手下人知道自己的霹靂手段,才有利於今後工作的開展。二則,這些屍位素餐的人,不下重手整治了,政府的公信力就會越來越低,群眾們對政府失去了信心,那就是這個政府的悲哀了。趙長城是個有著長遠抱負的人,看得長遠。如何有效維持政府的公信力,對政府部門的執政者,才是最重要的考驗。
因此,他坦然麵對江鬆的目光,淡淡地道:“江鬆停職期間,請對江鬆同誌進行必要的調查。你們也要對整個區教育局的財務進行一次審計!”
包建道:“這個十分有必要,請趙書記放心,我們一定堅決貫徹市委的指示。”
趙長城嗯了一聲,說道:“ 包建同誌,三裏塘小學那個小孩的情況,請你們區委跟進,他家都是外來務工人員,家境不好,這次手術的錢,就由區裏代出了吧!另外,賠償事宜,你們跟人家商量著辦吧!”
包建道:“好,趙書記,我會辦妥此事的。”
對 包建來說,自然也希望息事寧人,他剛剛進,最容易受到別人的攻擊,能huā錢處理好此事,他自然巴不得呢!
趙長城處理完這邊的事情,還要趕回市政府,那裏還有很多工作等著他去做呢!臨走之前,趙長城對 包建道:“包建同誌,現在是非常時期,你們區的各項工作務必抓緊做好了,今天這事情還好是我碰上了,順手就給處理了,如果被別的人撞見,估計又要大鬧特鬧,鬧上那你就麻煩大了。”
包建道:“我明白,趙書記,你對我的恩,我都記在心裏。”
趙長城沉道:“關於區教育局長一職,我有一個好人選,但我要先問問人家,如果那邊答應下來,我就調過來擔任此職。”
包建道:“行,隻要趙書記把人調過來,我就能安排下去。”
趙長城心想,如果你連一個區教育局長都搞不定的話,你這市委常季也當得太窩囊了吧?
趙長城道:“抽個時間,把你區內的教育工作抓一抓,危房舊舍,該改造的改造,該拆的拆了!”
包建雙眼一亮,問道:“趙書記,是不是有什麽舉動?”
趙長城道:“最近,市裏會就危校改造展開一項討論。你們區有備無患嘛!”
包建笑道:“趙書記,我懂了。”他知道,趙長城是想利用這次小學生墜樓事件,在市裏刮起一股校舍整改的風潮!
趙長城的確有此想法,自己雖然沒有主管教育工作,但他還是有這個建議權的,主要是市裏的校舍大都老化嚴重,到了不改不行的地步了。
上次何晶雨來江南采訪時,就向趙長城指出過這個問題,那個時候起,趙長城就留了心眼。
回到辦公大樓,趙長城撥通了 薛楠楠的電話。
“喂,哪位?”
“薛姐,好久不見,過得還好嗎?”
“趙長城!” 薛楠楠聽到趙長城的聲音,驚喜的叫道:“你怎麽舍得給我打電話來了?”
趙長城道:“薛姐這是在責備我很少跟你聯絡吧?嗬嗬,沒辦法啊,現在實在是忙得不可開交,過年的時候回了趟南方省,本想去看你的,打你的電話卻無人接聽。”
薛楠楠道:“我帶孩子到鄉下過年去了……趙長城,你現在可是高升了啊,比姐姐我高上不少嘍,什麽時候提攜提攜我啊?”
趙長城笑道:“要不,你調到江南來?我把現在的位子讓給你吧!”
“好啦,少貧嘴了。有什麽事情,快說吧,我一會還有個會。”
趙長城道:“跟你要個人。”
“跟我要人?你這手伸得夠長啊!要誰啊?不會是你以前的老部下吧?怎麽了,在那邊吃不住了,想拉幾個幫手過去?” 薛楠楠笑道。
“不是我的人,是你以前在泗水縣時的老部下,我記得泗水縣教育局裏,有一個叫 趙慧的同誌吧?我想調她過來。”趙長城說道。
“ 趙慧?” 薛楠楠道:“你怎麽忽然想起要調她來了?”
“她還在泗水縣裏吧?”
“不在了——”
“啊,那就算了。”
薛楠楠笑道:“——我把她調到市裏來工作了。老實交待吧,你跟她什麽關係?怎麽想著要調動她?”
“姐,你怎麽也這麽八卦了?我認識的女同誌沒有一千,起碼也有好幾百吧?難不成我認識的女人,都要跟她發生一點什麽關係?不發生關係就不正常了?那照你這麽說,我和你之間,豈不是,嘿嘿!”
“又來了!你是什麽鳥,我清楚得很!” 薛楠楠輕笑道。
“我的鳥長什麽樣,你還真不清楚呢!我給過機會叫你看,你拒絕了啊!哈哈,你別罵我啊!”趙長城笑道:“男女同誌之間,除了關係,還可以存在純潔的革命友誼嘛!公務員裏,婦女同誌也可以半邊天呢,我隻是欣賞 趙慧同誌的性格,也喜歡她全心全意撲在教育事業上的那份誠心。我這邊缺一個區教育局長,我忽然間想到了她,就想問問你,你覺得她合適嗎?”
薛楠楠道:“ 趙慧當然是個好同誌,調過去當區教育局局長,也算是高升了,可是,我不放心啊!人家還是一個沒結婚的女同誌呢!”
趙長城道:“這有什麽不放心的呢,革命同誌是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嘛!來這邊工作一段時間後,說不定她就喜歡上這邊了,不想回去了呢?是不是?幹部異地為官,也是很普通的事情嘛!像薛姐你,再往上升的話…說不定也要異地調動,就跑到我這疙瘩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