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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你心虛嗎

  薑洋怒不可遏,喝道:“老家夥,你血口噴人!”


  趙長城見他麵臨崩潰邊緣,又向上一步,護在陳田野身邊。


  陳田野抖著手道:“別以為你的事情我不知道,我隻是懶得說出來。我問你,有個姓吳的人家,那家的男主人在外麵挖礦,死在礦下了,隻留下一個女人和一個上初中的女兒,你認識吧?”


  薑洋明顯的眼神閃爍,回避道:“我不認識!”


  陳田野冷哼道:“你健忘的話,我來提醒你。她叫張秀荷,他家的女兒,名叫吳媛媛!你記起來了吧?”


  薑洋揮手道:“老頭子,你別胡說八道啊!”


  趙長城冷笑道:“薑書記,有話好說,請不要動粗。話不講不明,理不辯不清。既然你對陳主任說的話有異議,你可以反駁,但不能動手打人。你應該知道打人是犯法的。再說了,陳主任還什麽都沒有說呢,你急忙上火的做什麽?做賊心虛嗎?”


  薑洋豎起眉毛道:“我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我能怕什麽?我隻怕這老不死的栽贓與我!壞我清譽名聲!”


  趙長城道:“我們都有自己的是非判斷能力。如果是離譜得沒有根據的事情,我們也不會相信。再不濟,還有公檢法司各個部門可以主持公道呢,清者自清,濁者自濁。”


  薑洋這一下無話可說,隻是瞪著陳田野,但一雙眼神裏,滿含怨恨。


  趙長城對陳田野道:“陳主任,有話慢慢說,別氣壞了身體。我們都洗耳恭聽呢!”


  陳田野嘴唇有些發顫地說道:“我實在無法鎮定啊!這件事情,我早就知曉了!隻是我也有我的顧慮,一直不敢光明正大的提出來,更沒有勇氣去告這個畜生。今天,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我老頭子豁出去了,就是不當這個官了,我也要扒下你一層皮來。”


  孫子武知道陳田野絕對不會無的放矢,他既然說出這番話來,必定有其緣故。他固然看不慣薑洋的為人,但薑洋畢竟是朱文朋的親戚,古人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如果陳田野真抖出什麽震撼人心的事情來,自己這個主持會議的縣長,就會變得尷尬無比,主持正義吧,總不能當場審問薑洋,更不能申報上級紀委前來查處這個薑洋吧?那就會把朱文朋得罪了。如果偏幫薑洋吧,那就更不行了,一旦落下個包庇罪犯的名聲,那自己的一世官聲就全都毀了。


  最好的辦法,就是不叫陳田野當眾說出來,馬上說道:“陳主任,你是前輩,我們十分敬重。有什麽案情,有什麽冤情,都可以到公安機關去申訴,我們縣政府一定為你做主。但是現在我們召開的是縣政府常務會議,這麽多的同誌都在等著開會呢。耽擱了大家的寶貴時間可不好哇。”


  趙長城聽了孫子武的話,就明白了孫子武的想法,他的意思是,要商量擼掉薑洋的公安局長可以,就算真擼了也行,他並不會十分反對,但要置薑洋於死地,叫他不得翻身,那就不能答應!心想人都是有私心的,身處各種利害關頭,很少有人能夠真正的做到完全公平公正啊!

  陳田野倚老賣老起來,說道:“今天這事情,我非說不可!孫縣長,你不要攔我,你也不要勸我,更不要擔心我。我不怕他!我一不怕死,二不怕丟官,我怕他做什麽?”


  他還以為孫子武是在為他著想,怕他吃了薑洋的悶虧呢!


  孫子武苦笑了笑,拿這個老同誌也沒有辦法,再勸了兩句,不起任何效果,隻得嘿了一聲,由得他去噴了。


  陳田野這才說出他所知道的事情來。


  他神情十分激憤,右手一直抬在空中,指著薑洋,大聲質問道:“姓薑的,你剛才說你不認識張秀荷和吳媛媛?她們母女可認得你。當初,吳家的男人死於非命,礦上隻賠了五千塊錢,張秀荷不服,到處找人理論,但礦上就是不理不睬,仗著手上有些勢力,公然指使打手毆打張秀荷,並威脅她,再敢來討錢,就打斷她一條腿!”


  趙長城等人聽了,都是憤怒的啊了一聲。


  陳田野說道:“張秀荷沒有辦法,就找到了公安局,那天正好薑洋同誌在局裏辦公,無意中見到了張秀荷的模樣。那張秀荷雖然有三十多歲年紀,但長得眉清目秀,身材苗條,又因為新近死了丈夫,有孝在身,俗說話女帶孝,三分俏!這個薑洋同誌,見色起意,就裝作好人,上前扶起張秀荷,帶到自己辦公室裏去了。”


  薑洋怒道:“陳老頭,你胡說什麽?我那是在查案子!”


  陳田野冷笑道:“你剛才不是還說不認識張秀荷嗎?這會子怎麽不否認了?”


  薑洋氣急敗壞道:“你!你!”


  陳田野撇過頭,對著眾人說道:“大家不要以為我在胡謅。我也是聽苦主親口訴說的!苦主走投無路,求到我頭上來了,把她的遭遇都告訴了我,但我懦弱,一直不敢為她做主,今天我說出來,也當是給自己的良心一個安慰吧!”


  趙長城道:“陳主任,請繼續說下去。”


  陳田野道:“據張秀荷所說,當日,薑洋同誌帶她進了辦公室,她還以為碰到了青天大老爺,跪在地上,又是拜又是求的,要薑洋同誌為她孤女寡母做主,討個公道。薑洋同誌假意去扶她,雙手卻很不老實。”


  “咳!咳!”有些人輕輕的咳嗽起來。


  薑洋雙手捏緊了拳頭,若不是這麽多人在場,他早一頓飽拳暴打過去了。


  陳田野無視他的憤怒,繼續說道:“後來,薑洋同誌對張秀荷說,他可以為她做主,但是她必須陪他。張秀荷是個良家女子,幾時做過這種對不起良心對不起丈夫家人的事情?抵死不從。薑洋惱羞成怒,又是威脅又是利誘,但張秀荷就是不肯答應他的無理要求。”


  薑洋再也忍不住,衝上前來,暴吼道:“老不死的,你敢詆毀我!我打死你!那都是張秀荷自願的,你別血口噴人!”揮起拳頭,就往陳田野的臉門砸了下來。


  趙長城早有準備,伸手一格,用胳膊擋住薑洋的手臂,說道:“薑書記,陳主任一把年紀了,你也下得了狠手?”用力一搡,把薑洋的手臂甩掉。

  孫子武板著臉道:“薑洋同誌!你再這般胡鬧,我就叫工作人員請你出去了!”


  薑洋大怒道:“孫子武,你狼子野心,你名義上是開政府常務會議,實則是開我薑某人!你這般擅弄權柄,想造誰的反?”


  孫子武烏青著臉,說道:“薑洋同誌,我們會議上討論什麽,怎麽討論,用不著你來嚼舌根!這裏也輪不到你來這裏指手劃腳。”


  趙長城把陳田野拉開了一點,說道:“陳主任,你隻管說,這裏有這麽多的幹部同誌,我諒他薑洋翻不了天去。隻要理字在我們這邊,就算說到朱市長那裏,我們也不怕!哪個又能一手遮天?”


  陳田野道:“趙長城同誌說得好啊!”


  他做了個捋袖子的姿勢,擺起一付欲與天鬥的架式來,大聲說道:“張秀荷向我言道,當日就在你的辦公室裏,你堂堂九尺男兒,你敢做敢認嗎?”


  薑洋冷哼道:“我沒做過的事,我為什麽要認?是那個女人?”


  趙長城搖頭歎道:“就算是她主動,你也不該那麽做?這是職務犯罪的一種!”


  孫子武更是感歎,這個薑洋真是豬腦子啊!知法犯法,還不知道已經犯了法!何其愚昧啊,這樣的人放在這麽重要的位置上,實在不是什麽福氣啊!


  陳田野已經氣得渾身發抖,說道:“事情還沒有完!你若是幫上了忙,幫她把丈夫的人命錢討了回來,她一個弱女子,怕官怕警,哪裏敢四處告你?就當被狗咬了一口,也就罷了。偏生你這畜生,強暴了人家母親,還不知足,還打著主意去壞人家小女孩的身子,借著幫忙討錢的借口,經常往她家裏跑,三天兩頭的威脅她,後來,後來……”


  陳田野不知想說什麽氣人的事情,整個人都有些失控,伸手去抓桌麵上的杯子,想要砸向薑洋。


  趙長城見了,慌忙去勸阻。


  薑洋見陳田野發瘋,抬起雙手護住了臉麵,作勢欲閃,但因為見到趙長城去勸阻了,以為安全了,就放鬆了警惕,雙下了雙手。


  不料趙長城勸阻是假,助一臂之力才是真,他用雙手抓住陳田野握杯子的手。


  陳天野用力掙紮道:“趙長城同誌,你放開我,我今天不打這姓薑的,我枉生為人!”


  在他抬手要甩出去的當兒,趙長城雙手抓緊他的右手手腕,用力奪下那隻茶杯,握在自己手裏,趁著陳天野的手勢,用力一扔。


  他的臂力的準頭都比陳天野強多了!

  那杯子在空中劃過一條弧線,疾速飛向薑洋,薑洋反應過來時,那隻茶杯呯的一聲,正好砸在他的額頭上。


  嘩啦啦一陣響,茶杯摔落在地上,碎成了無數瓷片。


  薑洋額頭上開了一道小口子,滲出了絲絲血水,滿頭滿臉都是茶葉和茶水。還好那杯茶已經泡了有一段時間,變成了溫水,不然有他受的。


  薑洋抹著臉上的髒東西,吼道:“老東西,你找死!”


  陳田野怒斥道:“你個畜生,沒打死你算你命大了!你個畜生不如的東西,連那麽小的女娃都不放過!人家還在上初中呢!花一般的年紀,就這麽,就這麽,真不是個東西!”


  “真不是個東西!”孫子武聽到這裏,臉上的表情已經不能用震驚來形容!


  會議室裏的幹部們都對薑洋側目而視。


  人之所以為人,正因為每個人都有一個道德底線,如果連底線都沒有了,這個人跟畜生又有何區別?

  每每從新聞或報紙上看到外地那些報道,都會自豪,因為連續數年被市裏評為治安模範城市。


  他們想不到,在平和的表象之下,是如此的汙穢不堪!居然還有這種亂法亂紀的事情發生!

  而且,這個犯罪的人,還是公安局長!

  這樣的縣,也算治理得好嗎?


  這樣的縣,還能治理得好嗎?


  他們中有幾個人羞愧的低下頭去。這些人曾經是薑洋的忠實手下,這次薑洋能夠及時趕來,就是得到了他們的通風報信。


  陳田野的眼眶已經濕了,他哽咽著道:“你們不要以為我跟張秀荷母女有什麽親戚關係,才這般替她們說話!我跟他們沒有半毛錢關係!這話也不對,我已經認了吳媛媛那孩子做幹孫女了!薑洋同誌,你逞了一時痛快,你可知道,那個小女孩,因為你犯下的罪行,在承受著怎麽樣的痛苦嗎?”


  薑洋抹著額頭的傷口,鐵青著臉,沒有開口了,現在會議室裏群情激憤,他有些怯意了,早知道就不該到這裏來啊!就算政府常務會通過了削權的決議,自己還可以叫姐夫朱文朋使手段,向市公安局施壓,打回這個決議就行了啊!失算啊失算!

  陳田野繼續控訴道:“你趁著張秀荷不在家裏的時候……我說不出來了!”


  陳田野抹了一把眼淚,哽咽道:“小孩子哪裏懂事,這善良的孩子,還在叫你叔叔呢!你這畜生不如的東西!你當得起孩子一聲叔叔嗎?”


  會議室裏有幾個女幹部,多愁善感,也都是做母親的人,聽到這裏,她們都流下了眼淚。


  她的手術錢,還是她媽求到了我,我幫忙出的!你這畜生,你糟蹋了人家母女,你幫人家拿到錢了嗎?


  你說說,還是人嗎?大家都是為人子,為人父母的人,你們評評理,這種東西,還配得上人這個稱呼嗎?”


  洪霞大聲道:“這樣的人渣,不配呆在我們領導幹部隊伍裏,薑洋,我以與你共事為恥!”


  薑洋顯然沒有料到,事情會有這麽出乎意料之外的發展。頓時慌了神,想逃出去,但門口也被人堵住了。


  他隻能站在當中,承受著同誌們的口伐舌戰!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也出了趙長城的意外。


  姚晨昨天晚上對洪天貴進行突審,但洪天貴卻是一塊硬骨頭,什麽話都沒有說出來。

  趙長城今天的想法是,如果能削下薑洋的公安局長一職,那就是最大的勝利了。薑洋這種人,有朱文朋在後麵撐腰,省裏還有靠山,要徹底扳倒他,不是一件容易事情,除非有鐵證可以證明他貪賬枉法了。


  令趙長城沒想到的是,今天這次會議真的開對了!

  薑洋原來這般的不得人心啊!自己才站起來戳他一下,馬上就人跳出來指摘他的種種不是了!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恕!

  現在會議已經開不下去了,整個場麵完全失控了。


  在座的領導,大都是老同誌,是從那個純真年代走過來的,哪裏能容忍自己的隊伍裏出現這種敗類?個個出言聲討,把薑洋罵了個狗血淋頭。


  薑洋待不下去了,叫道:“胡說八道!你們別聽他一派胡言!陳老頭,你等著,我要告你誹謗罪!”伸出雙手,分開眾人,逃也似的走了出去。


  孫子武一直沉著不語。他心裏的震驚,絲毫不比其它人差。


  薑洋的獸行,已經超出他能容忍的道德底線。


  但是他想的問題更加複雜,罵薑洋一頓容易,可是,薑洋是誰!

  市長朱文朋的親戚!


  想到這些複雜的關係,他能不一個頭兩個大?


  趙長城勸慰了陳田野幾句,陳田野歎了一聲,說道:“我也是心裏難受,說起話來就沒輕沒重了。趙長城同誌,謝謝你。”


  趙長城道:“以前我還以為,治安差,隻是因為薑書記工作繁忙,疏於管理所致。現在看來,唉!”


  孫子武道:“大家各歸各位,我們繼續開會。”


  眾人重新歸座。被薑洋這麽一攪和,大家都沒有了什麽心情。嗜煙的就抹出煙來吞雲吐霧,嘴巴多的就跟坐在左右的人一起聊天。不吸煙而又不愛聊天的,就捧了茶杯喝茶。


  孫子武沉聲說道:“在這裏,我要重申一遍會場紀律!”


  吸煙的馬上就掐滅了香煙,多嘴的立即閉上了嘴巴,喝茶的也放下了茶杯。


  孫子武緩緩掃視一遍會場,緩緩說道:“同誌們哪,會議紀律就貼在牆壁上,就刻在各位腦海裏,我講得再多,又管什麽用呢?總有個別同誌把紀律當兒戲。今天是誰偷偷通知薑洋書記的?”


  所有人都默不做聲,偶爾有人輕咳一聲,眾人的目光就馬上盯了過去,那個人就會連連搖手:“不是我,天冷,不小心感冒了,忍不住就咳出來了。”


  孫子武手指在桌麵上輕輕的敲擊,配合著他的舒緩語速,語氣嚴厲的說道:“這個人是誰,我現在並不想追究,我也相信,這個人已經知道錯了。我告訴你,你錯得離譜!我們召開這次會議的目的,是為了討論公安局長的人選,還沒有形成決定,要不要剋掉薑書記局長的職位,你就唯恐天下不亂的通知了他本人。給政府常務會造成了十分惡劣的影響。”


  孫子武頓了頓,見沒有人發言,就接著說道:“會議繼續。接下來,我們就本次議題來一個舉手表決,同意薑洋同誌不再兼任縣公安局局長的同誌,請舉一下手。”


  唰唰唰!所有的與會幹部,幾乎全部舉起了右手。


  這個結果在趙長城的預料之中,陳田野那個故事激憤了會場所有的領導,舉手同意那是意料之中的事。


  孫子武點了點人數,又說道:“全票通過啊,照規矩,我還是要問一句,不同意本次議案的同誌,請舉一下手。沒有人舉手,很好,那就是全票通過。公安局是個重要部門,不能缺人,下麵我們議一議繼任人選,報請市公安局審批。”


  趙長城第一個發言,舉薦姚晨。


  其它人基本上沒有什麽異議,公安局長這個職位很特別,是雙重管理的幹部,對人選的要求也很高,這些人都沒有合適的人選,也就樂得賣個順水人情,既示好了趙長城,又結好了姚晨。一舉而數得,何樂而不為?

  隻有魏峰和洪德誌兩個人挑了挑刺,但真正舉手表決的進候,他們也投了讚成票。


  他們也是官場中人,明白一個道理。這個人選報上市級公安部門後,多半能通過,因為姚晨是縣公安局主持工作的常務副局長,近來成績斐然,又有趙長城在背後,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姚晨都是最好的局長人選。就算自己看不慣趙長城弄權,但也沒有必要得罪一個即將上任的新公安局長。


  投票結果毫無懸念,姚晨以全票當選。


  孫子武說道:“會議結束後,縣府辦會把會議記錄和決議打印出來,分發到各位手中,同時上報給市級公安部門,請他們進行審批,如果上級公安部門同意我們的人選,還要通知人大,召開人大常委會議,頒布新局長的任命。”


  趙長城籲了一口氣,原來以為要據理力爭的一場常務會議,被陳田野和薑洋這麽一鬧騰,居然開得出奇的順利!他已經做好了鏖戰的準備,甚至想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會先拋出洪天貴的賬簿來,以博得與會人員的支持。現在塵埃落定,他準備的一切都用不著了!洪天貴的賬簿,還可以作為一個秘密武器,將來在某個時候,對某些人起到致命一擊!

  陳田野舉手,發言道:“孫縣長,薑洋同誌的事情,不查一下?”


  孫子武一直特意在回避這件事情,沒想到陳田野還是舊事重提了。


  孫子武不得不麵對,他沉思了一下,說道:“陳主任,我們縣政府是沒有這個資格的。陳主任,如果你有確鑿的證據,可以寫信到市紀檢委去告他。”


  陳田野說道:“證據?吳媛媛現在還躺在醫院裏,這不是證據嗎?”


  李天生說道:“陳主任,如果那吳媛媛還懷著毛毛,那倒可以作為證據,因為可以做DNA比對,以證明這毛毛是薑洋同誌的。現在毛毛都打掉了,證據反而毀了。當然了,隻要張秀荷和吳媛媛出庭指證,那是可以作為人證的。隻要事實清楚,不怕告不倒薑洋。”

  陳田野愣道:“這麽說來,還得告到市紀檢委去?”


  李天生道:“是的。”


  陳田野道:“開什麽玩笑!如果市紀檢委能立案偵查,那他薑洋早被查處了!這麽久以來,告他的人還少嘛?可就是沒有人成功啊。市長是他姐夫呢!市裏就算來了人,也是認認真真搞調查,紮紮實實走過場,根本起不到什麽作用。”


  李天生沉默了。世人都說官官相護,這不是沒有根據的。因為官字兩個口,是用一根棍子連起來的,一個口倒了,另一個口也會被牽連出來,所以一個官員出了事,隻要捂得住,就會有一大堆官員出來替這個官員說情。


  這個結果,正是孫子武樂意見到的。殺殺薑洋的威風,卻不一棍子打倒他,既加強了自己的主動性,又不得罪大老板朱文朋。剛才陳田野那一番控訴,說得他是膽顫心驚。


  他最怕的事情,就是在自己任上把薑洋那小子給擼了,那樣一來,朱文朋震怒之下,隻怕自己的前程,也會隨著這小子一起黯淡。那就不太值當了。


  踩人固然好玩又爽快,但是如果把自己也給繞了進去,那就是得不償失了。


  忽然,趙長城開口了:“市裏沒人管,那就告到省紀委去!”


  孫子武眉毛一跳,心想這真是個不安生的主啊。剛剛提出來要削掉薑洋的公安局長,轉過背,又給陳田野出了這麽一個餿主意。


  “這個不妥吧?”孫子武緩緩說道:“越級上報,這是官場大忌,被市紀委的領導知道了,這可不好交待啊。”


  趙長城道:“不妨,應該會組成一個聯合調查小組。隻是出個麵,派兩個人參與其中,具體工作還是由市紀委來完成。要證明薑洋書記的清白,這是最好的辦法,如果調查之後,結果證明薑洋書記並沒有強占民女,也不涉嫌其它貪贓枉法勾當,出具一個證明材料,那不正是薑洋書記所樂見的嗎?”


  趙長城這一招很厲害,點中了孫子武的死穴,他料到孫子武會保薑洋,所以出了這麽個主意,果然,孫子武說道:“趙長城同誌說得對啊,真金不怕火來煉,省紀委的調查是還薑洋同誌清白的最好辦法。”


  孫子武想的是,在紀委裏肯定有人,到時由曹書記出麵派一個自己人來,走走過場,出具一個證明材料。有了省紀委的澄清,那今天的事情,對薑洋所產生的負麵影響,就會自動消除。這要一來,朱文朋也就無話可說了。


  以退為進,高招啊!他還以為,這是趙長城投桃報李之舉呢,因為自己在姚晨一事上幫了他的忙,所以趙長城反過來幫自己渡過此劫。


  殊不知,趙長城也有自己的小算盤。


  上次托李東紅查東州市那個什麽劉科長,沒想到李東紅還真的采助了行動,接到王湘鳳舉報信的第二天,他們紀檢監察室就發文到了市紀委,責成市紀委立即查辦。


  市紀委接到文件後,不敢怠慢,派出了調查小組,雖然隻出動了三個人,但不用三天,就把那劉的查了個底朝天!三天後,姓劉的科長就被市紀委請去喝茶了。


  這件事情以後,趙長城更加明白,對付權力,隻有用更強勢的權力去打擊他,才是王道。


  這一次,他又打起了李東紅的主意。李東紅的家庭背景怎麽樣,趙長城雖然不清楚,但從她跟陸有君家的關係可見一斑。


  隻要李東紅肯幫這個忙,要查薑洋,絕對是小菜一碟!因為薑洋這個人,屁股肯定幹淨不了,經不住查。


  趙長城的提議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讚同。


  會場中人,各懷心思。


  陳田野滿意了,心想有省紀委出麵,還怕薑洋耍什麽詭計名堂?

  孫子武也滿意了,心想有曹書記在背後運籌帷幄,這事還能出岔子?

  其他人更是無可無不可,有熱鬧就瞧上幾眼,沒有熱鬧就散唄!

  隻有趙長城,臉上露出一絲高深莫測的微笑。


  如果李多在這裏,一定能看出來,又在算計哪個倒黴蛋了!


  散會之後,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鍾。


  李多和郭曉紅已經從方家坳回來了,郭曉紅不知道在方家坳得了什麽甜處,見到趙長城就撲上來親吻。


  趙長城深情的吻了吻她,問道:“怎麽了?這麽高興,撿到寶了?”


  郭曉紅笑道:“你猜猜?”


  趙長城最頭痛的就是被女人回答說你猜猜,果斷的搖頭道:“猜不著,你說吧。”


  郭曉紅指著兄前道:“你看這是什麽?”


  趙長城瞧了一眼,說道:“一條普通項鏈而己,沒什麽特別嘛。我送你的你不帶,怎麽帶起這條來了?自己買的,還是別人送的?”


  郭曉紅笑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這是咱媽送給我的。”


  “咱媽?”趙長城訝道:“你都改口叫媽了?”


  郭曉紅道:“當然啊,咱媽把傳家之寶都送給我了呢!媽說了,這是媽媽外婆的外婆傳下來的。”


  趙長城心想,方家祖上十代都是務農,哪裏來的什麽傳家之寶啊?這是她在忽悠這傻女人做自己的兒媳婦呢!


  趙長城不禁莞爾,可以想見,方芳見到郭曉紅去看望她時,是何等的高興!


  隻是,這個媳婦,真能娶到家嗎?趙長城笑道:“我們是去省城吃晚飯呢?還是在這裏吃?”


  趙長城剛說完這句話,電話就響了起來,抹出手機來接聽,對方傳來李元逍那種玩世不恭的微笑:“小趙,在哪裏呢?”


  趙長城知道小叔已經到了省城,笑道:“我在臨沂,你什麽時候到的?”


  李元逍道:“原本打算上午來的,因為一點事情耽擱了,剛下飛機呢!正準備去市裏。”


  趙長城連忙道:“那我現在趕過來跟你相會吧。”


  李元逍笑道:“跟我相會?嗬嗬,還是來跟美女相會吧。我在香江大酒店訂了房間,你來之後,直接來找我吧。”

  趙長城不解其意,也沒有多問,放下電話,對郭曉紅笑道:“走吧,去省城。”


  郭曉紅問道:“你剛才喊誰叔呢?”


  趙長城明顯一滯,自己的真正身世,郭曉紅還毫不知情,要不要對她說呢?


  其實便是這片刻的猶豫,讓趙長城感到一種不可思議,因為自己居然會生出一種想要瞞著她的心思,這對郭曉紅來說,是極不公平的。她全心全意的把自己當成了趙長城的女朋友,趙長城卻對她連家世都要隱瞞。


  或許是時候讓她認識李家的人了。


  於是,他笑道:“我的小叔。李元逍。”


  郭曉紅道:“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父親死了之後,你跟李家就沒有來往了啊。”


  趙長城道:“曉紅,中間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在路上慢慢跟你說。”


  剛上車子,姚晨的電話就追了過來:“趙縣長,縣政府常務會上的事情,我聽說了。感謝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裏呢!今天晚上我請你喝杯酒吧。”


  趙長城笑道:“酒就免了,我正在去省城的路上。你給我抓緊時間審案吧,早日拿到證據和供詞,說不定馬上就有用。”


  “趙縣長請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嗬嗬,對了,東溝子鄉的事情怎麽處理的?那些私窯關停了沒有?”


  “全部關停了!不過,村民們反響很大,正在商量著集體鬧事呢!”


  “這事情你必須處理好了!回頭我跟孫縣長打個電話,縣裏的相關部門,組派一個聯合處理小組,你們公安局隨同前往,務必做好村民們的安撫工作,我隻有一個要求,不能出現群體件!”


  “趙縣長放心吧,我懂得分寸。”


  趙長城隨後給孫子武打電話過去,一是請假,說是去省城跑經開區的事,再則把姚晨剛才反應的情況說了一遍。孫子武果然很重視,馬上就把何恒遠喊了來,叫他通知相關部門的負責人開個臨時會議,商量東溝子鄉群眾準備鬧事的處理方法。


  一路上,趙長城費了好大一番唇舌,這才跟郭曉紅解釋清楚自己跟李家的關係。


  “京城李家?你說的那個爺爺,就是開國元勳李老爺子?你沒玩笑吧?”郭曉紅還以為趙長城在開玩笑逗她玩呢!


  京城李家,這對平民百姓來說,就是神般的存在!那麽遙不可及!

  這多麽像是童話裏的王子和灰姑娘的故事啊!

  趙長城是落難的王子殿下,如今已經重回他的王國,披上了王子那多彩而金貴的外袍,而自己,還是灰姑娘一個。


  李多在前麵開口了:“郭小姐,城少說的全是真的。”


  趙長城認真的點點頭:“我說認真的。”


  郭曉紅咬了咬嘴唇,問道:“你什麽時候回去的?”


  趙長城道:“有很久了,那時,你還在讀書吧。我賣了那些圖紙後,李家就派我大伯來找我了。後來我去了省政府工作,就是李家的幕後安排。”


  郭曉紅道:“這麽說來,你以後的路,李家人都替你安排好了。”


  趙長城笑道:“可能吧。不過,他們安排不安排,我都能走得很高很遠!相信我。”


  郭曉紅有一句話想問卻不敢問,憋了良久,還是懷著忐忑的心情問了出來:“那麽,你的婚姻大事呢?是不是也都安排好了?”


  趙長城沒有說話,伸手去握她的手,郭曉紅卻抽出手來,撲閃美麗的雙眼,看著趙長城:“你回答我,是不是他們都安排好了?”


  趙長城還是沒有回答,他既不想傷害這個心愛的女人,更不想欺騙這個深愛他的女人。


  他隻是緊緊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處,讓她感知自己的心跳。


  李多在前麵暗暗輕歎一聲。


  郭曉紅聽不到回答,卻已知道答案。


  她撲在趙長城懷裏,放聲大哭起來:“趙長城,我不當記者了,我不要事業了,我天天陪著你。趙長城,我不要你是什麽世家子弟,我也不要你當大官。我好想回到學生時代,你還是那個什麽也沒有的趙長城,還是那個癡癡的隻愛我一個人的趙長城!”


  她的哭聲一點都不像她的外貌那般美麗,那般柔美,那般委婉。


  她的哭聲是那種痛哭流涕,那種嚎啕大哭,那種肆意汪洋!

  趙長城摟抱著懷中玉人,感到她的嬌柔的身子,在懷裏輕輕的顫抖。


  她的哭,是帶動了全身力量的哭,是牽腸扯肺的哭!


  這是一個純真的女子,一個自尊心極強的女子,也是一個甘願放棄一切,去挽回深愛男人的女子!


  這一刻,趙長城忽然明白,就算是前世的靈魂,此時也已經深深的愛上了這個女人。


  李多的眼角也有了一些濕。他在慶幸,還好自己跟韓娟之間,不會出現這種情況。


  郭曉紅抬起淚眼,執著地問道:“趙長城,你會離開我嗎?”


  她說的不是我要離開你,而是問你會離開我嗎?

  這是不是表明,在她的內心,不管出現什麽情況,她都不會離開自己?


  趙長城看著她的眼,微微一笑:“傻瓜!你說我能離得開你嗎?”


  “那,那你會娶她嗎?”郭曉紅輕聲問,往日的自信,忽然喪失了幾分。前一刻,她還在為方芳承認了她這個兒媳而沾沾自喜,那一刻的幸福,足以令她眩暈。


  然而,這一刻,她卻從天堂掉下了地獄!


  這幸福,比那冬天的雪,存留的時間還要消融得快速,甚至比那朝生暮死的蜉蝣,還要短暫!


  這對一個美麗純真的少女來說,太殘酷了。


  她多麽希望自己根本不知曉這一切,還任由趙長城把她蒙在鼓裏,當一個懵懂卻幸福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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