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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三分笑容

  趙長城反唇相譏:“上下級關係就不能交朋友了?你哪隻耳朵聽見我說過她們是我女朋友了?難道在春山同誌心裏,所有的女性朋友都是女朋友?難怪民間傳言,說鄭書記跟肖玉蓮關係不尋常呢。莫非,未婚男女一起交朋友是罪過,已婚男女亂搞一氣反是好事!

  常委們爆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鄭春山同肖玉蓮的那點子破事,很多人都知曉,之所以相安無事,是因為現在沒有人拿這件事情做文章,但並不代表常委們不知情。


  鄭春山被趙長城一番反詰,駁得啞口無言一張臉漲紅了醬紫色。


  陳子丹伸手壓了壓,說道:“同誌們,靜一靜。與本題無關的事情,大家還是不要再提。趙長城同誌,請接著說下麵發生的事情。”


  趙長城說道:“我本想帶著朋友,暫時遠離是非之地,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誰料到那個丁玉俊,仗著人多,自己開了一輛銀色豐田,梁中校開了一輛軍用大卡車,兩輛車子飛速向我駕駛的桑塔納撞過來。”


  解明珍啊哎一聲驚呼:“不得了,趙縣長那輛桑塔納,又老又破,哪裏是他們的對手?就是硬碰硬,也不夠人家撞啊,太懸了。”


  趙長城道:“是啊。這點常識,一般人都明白吧?偏偏有人說我用一輛桑塔納撞開了一輛豐田,唔,我記得沒錯的話,應該是一輛皇冠轎車吧?何況他們還有那麽大一輛軍用卡車呢。我能撞得贏他們嗎?哎,話說回來,你們看看,我們的人民子弟兵,也真是可憐,大冷天,後半夜的,開著一輛卡車,跑到咱們這一沒風景二沒景點來遊玩。”


  孫子武嚴肅的臉上也不禁浮起一絲微笑,這個趙長城,真是得理不饒人,句句含刺啊。


  鄭春山緩過來,又開始開炮:“問題是,你完完好好的,人家卻下了池塘這又做何解釋?”


  趙長城笑道:“據我猜想,人家半夜三更踏雪賞景,閑得蛋疼,看到池塘,就想下去抹魚玩呢?不然,這麽好的車子,怎麽就開到池塘裏去了?我開著那輛破車可是一直在前麵跑,他們兩輛車在後麵追一輛在前麵逃跑的車子,能撞飛後麵的追車嗎?如果真的撞了,車身肯定會有撞痕,你們可以去檢查一下我的車子,看看是不是有痕跡。”


  陳子丹說道:“趙長城同誌已經說明了昨晚發生的事情,大家都有什麽看法?”


  孫子武沉聲道:“我相信趙長城同誌,趙長城同誌雖然年輕,但為人穩重,做事得體,這麽久,名聲口碑都很不錯。從來沒有跟人發生過爭吵,哪怕是小小的扯皮事件,我相信我們的同誌。”


  席如鬆道:“那個丁少爺,簡直是無法無天嘛。公開戲良家女子,還敢開車,這種惡徒,我認為,應該受到嚴懲。”


  解明珍道:“我支持席部長的意見,如果放任這種人胡作非為,這世界還有什麽公理可言。我們縣雖小,但也是黨的一方執政地。我們向來是擁軍的模範,奈何軍不愛我人民啊。”


  席如鬆和解明珍不僅公開支持趙長城,還提出要嚴懲丁玉俊,這個話題的提出,引起丁振生的強烈反感。


  他猛的一拍桌子,震得桌麵上的茶杯稀哩嘩啦一陣響,他大聲道:“你們縣委,就是這般護犢子的嗎。”


  他不是笨人,當然明白誰是誰非,自家兒子什麽德行,他比誰都清楚,趙長城說的那些事,丁玉俊都幹得出來。


  可是,明知自家兒子有錯,他也得護著。明知屬下對他說了謊,他也得護著。


  他就是這麽一個蠻不講理的人。


  陳子丹本不想表態,但聽了丁振生的話,有些不悅,心想你軍方雖然牛氣,可也管不到我地方上的事務,你在我這一畝三分田裏,又是動槍,又是拍桌子瞪眼,你當我好欺負嗎?


  他當即說道:“丁司令,這話可不能這般說,我們評的是公理,講的是事實倒是你丁司令,興師問罪,把部隊都開進我們縣委大院來了,這難道不是護犢子的做法?”


  丁振生道:“我就是料到你們會包庇凶手,我才帶兵前來。”


  陳子丹高聲道:“就算你帶兵前來,凡事也抬不過一個理去。今天理在我們這邊,你就休想從這裏把我們的同誌帶走。”他這話說得理直氣壯,畢竟是當一把手的人,一旦動了真氣,這氣勢就是不同。


  丁振生又要發作,聶政委伸手按住他,說道:“我們也沒說要對趙長城同誌怎麽樣嘛,隻是想請趙長城同誌到我們部隊上去,把問題交待清楚。我們部隊上的事情,有我們部隊上的規矩。”


  孫子武道:“聶政委,這就是你們的不對了,丁玉俊並不是在職軍官,他跟趙長城同誌之間的衝突,上升不到你們軍方事件的高度反之,事情是在我們境內發生的,這事情正歸我們縣裏管。我們常委會做出的決定,就是對此次事件的最終定論。”


  陳子丹接著說道:“如果你們不服我們常委會的決定,你們也可以向縣人民法院提起訴訟,我們會責成法院和檢察院,認真仔細,公平公正的審理此案。”


  這一來,一二把手,十分難得的團結起來,槍口一致對外。


  一二把手同心齊力,其它常委們更加不會離心離德。有史以來,常委們頭一次如此齊心合力。


  常委會變成了臨沂縣和軍分區的對峙。


  丁振生和聶政委兩個人,顯然敵不過十一個人的口戰。


  丁振生再次拍案而起,怒道:“你們再這般不講道理,我也蠻幹了。來人,把趙長城給我綁了,押回軍營。”


  孫子武斯文人也臉現怒火,說道:“丁司令,你今天要想把趙長城同誌綁走,除非我孫子武死在你麵前,趙長城同誌是我們常務副縣長,豈容你們這幫兵痞抓走?”


  “反了反了。”丁振生怒火衝天,指著孫子武道:“好,你們黨委班子,還真團結我治不了你們,我找能治你們的人來。”


  他掏出手機來,當眾撥打了一個號碼,但是很久都沒有人接聽,他摁了,重新撥打了另一個號碼。


  這一次很快就有人接起來。

  丁振生喂了一聲,說道:“任秘書,你好。我是丁振生,請找一下丁司令。”


  眾人都是一凜,丁振生本身姓丁,又是司令,但他打電話卻又要找一位丁司令?


  哪位丁司令?

  姓丁的司令,除了丁振生這位東州市軍分區司令員,便隻有省軍分區的司令員丁前進。


  趙長城也有些思索,這事情本來很簡單,而且自己手下留情,饒過了丁玉俊一條小命。對方卻是這般的不識好歹,硬要將自己帶走。自己一旦落到軍方手裏,誠如孫子武所言,這些人都是兵痞,什麽事都幹得出來。


  軍營是權力的自留地,在那個地盤裏,全由他說了算,隻要進去了,不死也要脫層皮


  今天常委會上,常委們對自己的保護態度,令他很是感動,不管往日裏政見和執政理念如何不同,起過多少衝突,但今天他們一致對外,保護了趙長城。


  丁振生等了十幾秒鍾,顯然對方正將電話移交到另外一位丁司令手上。


  “大哥昨天晚上,你侄子被人大半夜的扔進了池塘淹了個半死,現在還僵硬的躺在醫院裏搶救呢。大哥,你可一定要幫幫我。是啊,對方有些來曆,就是一個芝麻粒大的官問題,那幫子人,都特愛護短,擋住了我,不準我帶人離開。大哥,你在省裏說得上話,你幫我找找關係,玉俊她娘在九泉之下,都會銘記你的大恩。”丁振生很會煽情,說了一大堆博可憐的話,卻對事件的原由和經過隻字不提。


  他就是要借這股勢力,來壓趙長城一頭,沒理也要整出個理來。


  這個電話一打,常委們都知道他找的人,的確就是省軍分區的丁前進司令員,而且,聽他口氣,丁前進居然是丁振生的親大哥。


  趙長城也聽出來了,心想這事情真鬧大了,但他不是怕事之人,他要是怕事,就不會設計害那個丁玉俊。


  而且,趙長城做這件事,並不單純的是衝冠一怒為紅顏,他還有更加重要的目的。


  一是立威。


  一個官員,沒有威信是不行的。威信不是憑空得來的。


  戰爭年代,威信是靠打出來的,和平年代,威信卻要靠各種勢力的鬥爭得來。


  隻有不斷的贏,贏取各方勢力的臣服才能樹立自己的威信。


  二是示弱。看起來,似乎跟立威相衝突,其實不然。


  一個人身在官場,誰都會有那麽幾個汙點或者弱點。


  一個沒有弱點的完美人,是不適合在官場生存的。


  人家敬你,也怕你。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不是沒有道理的。


  知府換成現代官職,相當於地級市的市委書記兼市長。


  這種級別的官,在一市之地,當真是權勢滔天就算你不貪不拿,但你總要過年過節吧,難免要生病住院吧,家裏也難免有個紅白喜事吧?光是各種人情來往的禮包,各種灰色收入加起來,每年下來,都是一個天文數字!

  趙長城能示之以弱的,也就剩下這一點了。


  而這個缺點,對一個年輕的未婚男子而言,實在無傷大雅一般人都可以接受。


  從剛才各位常委們的反應來看,趙長城的第二個目的達到了。


  趙長城以前表現得太過於正直,有些剛正不阿。一不貪二不拿,凡事都是公事公辦,讓人既敬且怕。常委們都覺得他是個異類。


  但是忽然間,趙長城從天上掉到了地上,常委們發現,原來這小子也有死穴啊。


  這樣一來,常委們反而覺得趙長城離自己更近了。


  這種微妙的權術,隻可意會不可言傳,不是身在其中,難以理解和運用。


  丁前進這個人,趙長城並不陌生,早在大學時代,就跟他打過交道。記得阻攔海都市飛機那次,丁前進還受了大伯之托,來找過自己。


  這麽說來,丁前進就算不是爺爺這一線的,也必定跟李係關係不錯。


  他這邊在思索著對策。


  丁前進那邊也正在忙碌。


  丁前進對丁玉俊這個侄子也看得很重,雖然這個侄子從來沒有讓他省心過。但親情就是親情,打斷骨頭連著筋現如今,聽到丁玉俊被一個小小的副縣長給扔進水裏冰僵了丁前進怒火中燒。他惱怒的想,這臨沂縣的小小副縣長真是太囂張了。


  他當然不會親自出麵,這件事情找誰幫助呢?他就想到了東州市市委書記沈丹紅。沈丹紅也曾是他手下的一個兵在仕途上受過丁前進的多方關照。


  溫天厚來到南方省後,兩人因為某種利益走得比較近,他便把沈丹紅推薦給了溫天厚。溫天厚很看重沈丹紅,有意推薦他到省裏去,進省常委班子,增加自己的話語分量。


  但沈丹紅在西州任上,政績平平,要想進省委常委班子,還缺少強有力的說服力,所以沈丹紅才急切的想要做出一番成績出來。


  農業發展綱要,就是他一手炮製出來的政績工程。


  然而,這個政績工程,阻難重重。開始時失敗得很嚴重,後來發現了大棚種植這種新型方法,又經過四方借貸,多次努力,曆經曲折才在全市推廣。


  現在好不容易達到了大棚豐收的旺季,但接下來的銷售問題,卻成了攔在他麵前的一道坎。


  這道坎如果邁不過去,他這個市委書記,會被西州人民戳著脊梁骨罵死到時就算溫天厚再怎麽力他,他也是無緣進。


  很多外行人,都以為官場升遷的密碼,就是上級領導的賞識。


  殊不知,領導賞識的,正是那些會幹實事的官員,因為領導也需要政績。


  領導當然喜歡拍逢迎的手下,因為人皆有虛榮之心嘛。


  可是,如果手下都是一群隻會拍馬逢迎之輩,那事情誰來做?領導的政績從哪裏出?領導自己又怎麽升遷?


  當然啦,如果你又會拍,又能逢迎,還能幹實事,那自然更能得到領導的賞識。

  丁前進先打電話給沈丹紅,但辦公室的電話和手機都沒有人接。


  丁前進不知道沈丹紅秘書的電話,隻好查了一下電話薄,然後一個電話掛到了東州市市委辦公室。


  市委辦一個女同誌接的電話。


  這女孩子剛來市委辦不久,根本不知道沈丹紅是哪個。


  這也難怪,大家平時誰敢叫市委書記的大名啊,便是私下裏聊天,也是開口閉口沈書記。久而久之,就連那些不太得市委副秘書長,也要愣怔之後,才能想起這個沈丹紅是誰。


  而且,沈丹紅這名字也太老土了,很像鄉下人的名字。


  於是,這個女孩子便很幹脆的回答:“大爺,你打錯電話了,這裏是市委辦,東州市委辦。我知道你要找沈丹紅,可我們這裏,真沒有這個人。要不,你到你們村委會去問問吧。大爺,我們時間寶貴,掛了嗬。”


  丁前進斃了這小妮子的心都有。


  他再一次把電話打到沈丹紅的手機上。


  真是無巧不成書,沈丹紅因為心情不好,這會兒正在財政賓館,騎在一個妙齡女子身上。


  電話放在秘書身上揣著,秘書在隔壁房間休息。


  沈丹紅的前任秘書張列已經下放到泗水縣去當縣長,這個秘書是新來的,平時因為工作緊張,睡眠很少,所以抓緊一切時間補覺。這一點,凡是做過秘書工作的,都是深有體會。


  剛才丁前進打電話來時,他正在補覺,沒有聽到響聲,此刻電話再次響起,他忽然就驚醒過來,接起電話,一聽是找沈丹紅,也愣了幾秒鍾,馬上反應過來是找沈書記呢

  做秘書工作的就是不一樣,他知道,能叫沈書記沈丹紅的,身份簡單不了,不敢怠慢,小心的問明對方身份,叫聲稍等,來到沈丹紅的房間門外。抬手想敲門,舉起手,又想起書記的吩咐:沒有他的允許,誰來也不見,誰的電話也不接。


  秘書遲疑了一會,便抓住手機話筒,故意高聲喊道:“啊,哦,是丁司令員啊,丁司令員好。”喊了幾聲,房裏麵還是沒反應。


  沈丹紅叫道:“進來吧。”


  秘書小心翼翼地進了門,低頭垂目,生怕看了什麽不該看的。把電話遞給沈丹紅,就退了出去。


  沈丹紅接過電話,馬上堆了笑:“老領導您好,您好有何指示?”


  丁前進道:“我打電話去市委辦找你,接線員說沒你這個人物啊。”


  沈丹紅一聽丁前進語氣不善,便流汗了:“老領導,是我們工作沒做好。請多批評,我們一定改進。”


  丁前進道:“批評可不敢啊。我侄子在你們臨沂被人打了,扔進了冰水裏,差點就淹死了我打電話給你,是想叫你過去處理一下這個問題。看來,你們東州市,很多人都不把我這個糟老頭子放在眼裏啊。”


  沈丹紅更是緊張地額頭冒汗:“老領導,丁少沒出事吧。”


  丁前進道:“他若真有個三長兩短,我還用得著打電話給你,老子直接帶人去給夷平了。”


  沈丹紅道:“沒出事就好,我這就過去。”


  丁前進道:“你過去後,一定要秉公辦理,不要因為我打過電話給你,你就著意照顧誰是誰非,一定要查個清楚明白。不能冤枉一個好人,更不能放走一個壞人。”


  “老領導放心,我理會得。”


  那妖嬈的女子,起身拿了塊毛巾,來幫沈丹紅擦汗,低聲嗔道:“誰的電話啊,看你,緊張地出了一身臭汗。”


  沈丹紅順手一個巴掌甩過去,將她打得倒退兩步,摔倒在地。女子委屈得淚眼汪汪,很想哭,卻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音。


  丁前進問道:“怎麽了?”


  沈丹紅想也沒想,便回道:“沒事,打蚊子呢,這鬼地方,大冷天的也有這麽多蚊子,真不怕凍。老領導,我這就過去,一個小時後趕到。”


  沈丹紅掛了電話,對那女子狠狠地說道:“以後我講電話時,你再敢插嘴,我撕了你。”一邊穿衣服,一邊大叫道:“吳勇,叫車,快點通知查書記,馬上去臨沂。”


  市委書記出行,一般來講,前有開道車,市委一號車隨後,後邊還跟著一長串車子,這擱古代,就叫儀仗。


  市裏的車隊,速度很快,不消一個小時,就到達了縣委大樓。看到大院外麵那人山人海的架式,沈丹紅氣得臉色鐵青。


  市委車隊不能進門,隻得在外麵停了,一行人步行進去。一進大門,看到裏麵的架式,沈丹紅更是臉掛寒霜。


  他既為縣班子的不省心而生氣,也為軍方如此不給政府臉麵而惱火。


  有事就說事唄,整這麽大動靜做什麽?

  讓那些不知道事情真相的老百姓看見了,還以為發生什麽了不得的國家大事了呢。


  這事情要是傳到省委去,被溫書記知道了,情況就會變得複雜多變。


  省委追究起來,自己這個市委書記,也難逃監管職責。


  就算省委不追究,自己這個市委書記,在別人眼裏,威信就要大打折扣。


  若是被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利用起來,當成一件政治事件來對付他,就算隻是捕風捉影的風傳,就夠他喝上一壺了那他的仕途生涯,就要大打折扣。


  官場裏,講的就是一個印象分,領導們對你印象差了,什麽好事情都難降臨到你頭上了。


  縣委裏麵很多機關幹部一看到沈丹紅等人,都嚇了一跳,馬上通報給了縣委辦公室,縣委辦相關領導很快就迎接了上來。


  沈丹紅揮手道:“不要搞虛的那一套,陳子丹呢?”


  縣委辦的同誌據實相告,說正在開常委會,說著就要去請陳書記下來迎接。


  沈丹紅搖搖手,阻止他,大踏步往縣委會議室走去,一大群人都在後邊跟著,蜂擁而上!


  此刻的常委會上,拉鋸戰還在進行。


  最初的狂熱過後,臨沂縣的常委們又都冷靜下來。特別是丁振生剛才那通電話一打,很多人過熱的頭腦就極速冷卻下來。

  說到底,這件事情畢竟是趙長城惹出來的,就算處理起來,跟這些常委們並沒有幹係。


  這些人都是官場老油條了,如果沒有利益攸關,趙長城的死活又關他們什麽事呢?沒必要為了趙長城而得罪一個省級軍方大佬吧?


  於是,常委們開始冷靜,鄭春山之流,再次支持起丁振生來。


  扯皮了一個多小時,也沒有結果。


  沈丹紅等市委領導,沒有給臨沂方麵任何消息,直接殺到了常委會議室。


  當常委會議室的門被推開,若幹嚴肅的市委領導從天而降時,臨沂縣的常委們驚訝得無以複加。


  按以往慣例,每次市委領導下來的前幾天,市委辦公室就會電話通知下麵的縣區,叫下麵縣區做好迎接準備。


  可是,這一次,市委領導們來得太過突兀。


  陳子丹腦海裏冒出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大事不妙。


  他第一個反應過來,起身迎上去,諂笑道:“沈書記好,沈書記,您怎麽下來了?”


  沈丹紅瞪了他一眼:“怎麽?臨沂是龍潭虎穴,我沈某人來不得?”


  陳子丹連忙道:“不是這個意思,沈書記自然來得。隻是我們不知您來,未曾遠迎啊,實在是怠慢了。”


  ,


  沈丹紅冷笑道:“怎麽沒有迎接啊,你們下麵大院子裏,不是排起了好威風的儀仗隊伍嗎?不知道的,還以為京城廣場的升旗儀仗隊,被你們請到這裏來了呢。招惹了上千的市民在圍觀這麽大的陣式,我沈某人可擔當不起。哦,要是被記者們曉得了,昨天是要上頭條的。”


  他這話既諷刺了陳子丹,又暗暗點醒了丁振生。


  你們丁家為了報一已之私仇,把我們的政府部門鬧成啥樣了。


  就算是你兒子受了欺負,可凡事都可以走法律途徑來解決啊。


  你私用權力,把國家軍隊當成自己的家丁使用,濫用職權,大動幹戈,嚴重的擾亂了政府部門工作,破壞了政府在民眾中的印象。


  這本身就是一種犯罪。


  陳子丹冷汗直流,他大概猜著了,沈丹紅是丁前進喊來的救兵,一上來就氣勢洶洶,不問青紅皂白,就是一頓數落。


  丁振生和聶政委都起身前來跟沈丹紅握手。


  沈丹紅說道:“振生同誌啊,我接到丁司令的電話後,馬上就趕過來了,玉俊同誌怎麽樣了?沒有生命危險吧。”


  丁振生道:“還在搶救之中,多謝沈書記關心。”


  聶政委聽出了沈丹紅適才的話外音,說道:“丁司令也是一時激憤,拉上隊伍就過來了,其實他並沒有想怎麽著。也就是壯壯聲勢罷了。”


  沈丹紅嗯了一聲,問道:“打人的凶手呢?抓起來沒有?”


  丁振生道:“沈書記,這事情有些為難啊,常委們不準我們抓人。”


  沈丹紅牛眼圓瞪,大聲道:“他們哪個敢殺人者償命,打人者坐牢,哪個能逃過法律的製裁?有我在這裏,我看哪個敢阻攔,我當場撤他的職。”


  丁振生道:“有沈書記你這句話,我就安心了。法律麵前人人平等,就算是縣長犯法,也要受到懲戒。”


  沈丹紅繃著臉,問道:“到底是哪個副縣長行了凶、打了人?”


  趙長城跟著一幹常委們,都起了身,站在陳子丹和孫子武後麵,擠在會議室的空隙裏。等著跟沈丹紅等市委領導握手。


  但沈丹紅連陳子丹的手都沒有握,對其它常委更是看都沒看一眼。他們隻得站在後麵,等待事情的發展。


  有沈丹紅坐鎮,縣委常委們一時之間都不敢隨便開口,看著前麵幾人演戲一般的在賣力表演。


  丁振生一指趙長城,恨聲說道:“就是他,我建議沈書記撤了他的職,移交給我們軍方處置,像他這種害群之馬,實在不應該再留在隊伍裏。”


  沈丹紅這才看到趙長城,臉上露出思索神色。


  陳子丹這時說道:“沈書記,這件事情有些複雜,據趙長城同誌所說,錯並不在他,而在於丁玉俊同誌整個事件是這樣的……”


  沈丹紅指著趙長城道:“對,你就是趙長城以前的柳林鎮黨委書記。”


  趙長城這才上前兩步,喊了一聲:“沈書記好。”


  沈丹紅對趙長城的感覺很特別,一來,趙長城能幹實事,是他所喜歡的幹部類型,二來,趙長城對他這個市委書記從來是不假辭色,不管任何時候任何場地,兩人相見,趙長城都是來這麽一句沒有營養的應付式問候。


  沈丹紅跟大多數領導人一樣,也喜歡既能幹又會拍馬的屬下,可惜趙長城隻具備其中一條。


  上次為了大棚推廣的事情,趙長城當著眾多人的麵,讓沈丹紅尷尬得下不來台。


  事後,沈丹紅來了招釜底抽薪,把趙長城的得力幹將田新勇調去西州農業局任職,全麵負責大棚種植的推廣工作。後來更是將趙長城調開,若不是上麵有人說話,趙長城現在的職位將要低得多,起碼是不可能入常的。


  然則,世事就是這般的難料,沈丹紅挖了一個大坑,結果把自己給埋進去了。


  大棚種植初見成效,卻麵臨著銷售的壓力。


  這種壓力,正是趙長城提前預見過的。


  此刻再見到趙長城,回首前塵往事,沈丹紅為這個年輕人卓越的超前眼光所歎服,也為他仗義執言的勇氣所佩服。


  他想到了一句增廣賢文:“道吾好者是吾賊,道吾惡者是吾師。”這句話的道理淺顯易懂,但又有幾個人真正參得透,做得到?

  一個人的心境,和對一個人的看法和評價,往往因時因地而不相同。


  沈丹紅忽然主動的伸出手去,說道:“趙長城同誌你好。”


  趙長城伸手跟他相握。


  其它縣委領導們都睜大了眼睛。


  沈丹紅緊緊的抓住他的手,使勁的搖了三搖,這才鬆開,問道:“新崗位還適應嗎。”

  趙長城道:“很好。多謝沈書記關心。”心想,沈丹紅為何前倨而後恭?

  沈丹紅道:“趙長城同誌,大棚種植是你的創舉,它現在正為咱們西州百姓謀福利呢,我要代表西州黨委和西州人民,感謝你啊。”


  趙長城心想,你這是唱的哪一出啊?怎麽表揚起我來了?你不是丁前進喊過來的幫凶嗎?你幫錯人了吧?嘴裏說道:“我沒什麽功勞,主要是沈書記推廣得力。”


  丁振生一見這架式,完全亂套了啊。不是說要嚴懲嗎?不是說要抓起來嗎?怎麽發起獎狀來了?連忙上來說道:“沈書記,我兒子被傷的事情,你看是不是該處理一下了?”


  沈丹紅唔了一聲,威嚴的點點頭,說道:“大家都坐下來說吧。”


  這一來常委會是開不下去了,幾個市委領導在上首坐了,縣委領導們隻得在下麵陪坐,看上去倒像是一個報告會似的。


  沈丹紅居中而坐,占據了陳子丹的座椅,他伸手點了點陳子丹,說:“你剛才說什麽來著?這事情有原委?有什麽原委,你說來聽聽。”


  陳子丹便將趙長城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沈丹紅臉色凝重的聽完,問趙長城道:“趙長城同誌,事情經過,是這樣嗎。”


  趙長城道:“大致如此,我不敢有半句謊話。”


  沈丹紅嚴肅的道:“現在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雙方必有一方是在說謊,我看這樣吧,這件事情,當成一件刑事傷人案件,移交司法機關去處理吧。”


  丁振生心想,司法機關還不是你們政府的機關?豈有不向著你們的道理?當即說道:“我反對。沈書記,趙長城的身份特殊,司法機關肯定會包庇他,我建議由我們軍方來審問。”


  沈丹紅最忌諱有人推翻他的決定,當下說道:“丁司令,司法機關是國家的,又不是某個人開設的,怎麽會偏幫某人呢?地方刑事案件,沒有移交軍方審理的先例。”


  丁振生皺眉道:“沈書記,省軍區丁司令沒有跟你說過事情的原委嗎。”這是在暗暗點醒沈丹紅,你別忘了,你是我們喊過來幫忙的


  沈丹紅沉了一下,說道:“我現在就跟丁司令解釋。”


  他走到外麵走廊,拿起手機,撥通了丁前進的電話,把這邊的情況做了一個匯報。


  丁前進怒道:“我不管你用什麽方式,必須給我丁家一個交待,凶手必須交出來,你要是辦不到,我親自前來。”


  沈丹紅一時之間十分為難,一方麵是人情債,一方麵是政府的臉麵和公理,不管偏向誰,對他來說都不是最好的結果。


  他說道:“老領導,你看是不是可以這樣,雙方私了,不要訴諸法律,也不要鬧出抓人這般大動靜。事情原委我們都看得明白,錯在玉俊啊。老領導,這事情我很為難啊。一個常務副縣長,也不是我一個人說轍就能轍的。”


  丁前進還在盛怒之中,哪裏聽得進他的良言,大聲道:“你既然管不了,這事情我來管。”說著就掛了電話,又打給丁振生:“你隻管抓人,出了事情,我抗著。一個小小的副縣長,我就不信耐何不了他!

  趙長城察言觀色,知道丁家人都愛蠻不講理,講不過你,就打算以權壓人了。


  一件簡單的事情,因為特權的介入,而變得複雜。話說回來,丁玉俊那混蛋,如果不是仗著有這個後台,他才如此胡作非為?


  李多走到他身邊,低聲道:“長城少,要不要打電話給首長,這般鬧下去,他們隻怕會用強了。”


  趙長城鎮定的坐著,臉上神情不變。


  他既沒有否定李多的話,也沒有同意他的話。


  遇到事情就拚爹,甚至拚爺爺拚祖宗,這在國內十分普遍,別說是官二代富二代們,便是普通民眾,受到欺負時,也會喊幾句“我爸爸是殺豬的”或者“我認識某某人”甚或“我認識某某首長的秘書”之類的場麵話,用以鎮懾對方。


  趙長城卻不想這樣。或許是靈魂易體的緣故,他對今生的這個家,歸屬感並不強,腦海深處,時不時的還會回想起前世的家和前世的親人。


  前世的那一切,在不在?就算在,變成了啥樣?他想過,卻不敢太深的想。他幾次鼓起勇氣,想要去尋個究竟,然而又因俗事的纏擾而耽擱。


  當然,他內心深處也懷著一種敬畏之情和彷徨之惑。去了又如何?尋到了又如何?

  正因為對李家缺少一種歸屬感,所以,他遇到事情時,第一時間想的,並不是要借助李家如何來打壓人,而是想著靠自己的能力,利用現有的關係網和利益鏈條,來擺平事情。


  此刻他就在想,這件事情如果不借家族的勢,憑自己之力,該如何來處理好?能不能處理好?


  趁著丁振生起身出去借電話的空檔,趙長城笑著對沈丹紅說道:“沈書記,有件事情,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前往西州向你匯報,趁著你在這裏,我就趁便向你做個匯報吧。”


  沈丹紅心想你一個常務副縣長,有什麽事情要向我這個市委書記做匯報?就算有事情,也應該由陳子丹或者孫子武來找我匯報啊。


  其實,臨沂縣裏,沈丹紅的勢力並不強大,孫子武是市長朱文朋的前任秘書,相當於是朱文朋在臨沂的大管家,所有的事情,孫子武隻會向朱文朋一個人匯報,這麽久來,也不見他主動來找自己匯報過工作。


  沈丹紅嗯了一聲,不鹹不淡的問道:“趙長城同誌有什麽事情?請說吧。”


  趙長城道:“這件事情說起來,有些謀私的嫌疑。我有一個朋友,在省城開了一家農副產品批發市場,是新近才開張的,聽說我們西州農產品大豐收,品類齊全,又知道我在西州任職,他就托到我,想讓我牽橋搭線,收購東州市的農副產品,做一個專銷代理。”


  沈丹紅一聽,心裏樂開了花,臉上帶上了三分笑容:“哦?他們的收購量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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