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鎮南侯夫人心下喟歎,長公主殿下,白皇後進宮也沒多久,許皇後和費貴妃就死了,其中詳情,你不細想想?若事情跟白皇後無關,則白皇後的運氣實在太好了。跟運氣這樣好的皇後拚,你拚得過麽?要我是你,便不說這些酸話,免得傳到白皇後耳中,造成麻煩。


  舞陽公主心中積怨已久,逮著鎮南侯夫人這個準親家母,卻是要一吐為快的,並不看鎮南侯夫人的臉色,繼續道:“那母女其實是一路貨色,都未婚先有了。全不顧他人眼光,也不怕人笑話討論,好一副厚臉皮。”


  鎮南侯夫人再也聽不下去了,婉轉道:“長公主殿下,萬裏若迎娶了昭和公主,昭和公主到時便是你家媳婦,家醜不可外揚呢!”


  舞陽公主冷笑道:“她們做下醜事的尚且不怕人說嘴,我一個婆母,有什麽好怕的?”


  鎮南侯夫人想打斷舞陽公主這方麵的話,匆匆轉了話題道:“聽聞畢三進了工部掛職?”


  舞陽公主道:“國孝之期也過了,自要給他尋個正經職位,到時娶親設宴派帖,也好寫上官名職位,有個看頭,習晴過來了,也當得起下人喊一聲二夫人。”


  鎮南侯夫人便和舞陽公主商議起婚期,皆認為葉習晴和程畢三年歲不小了,婚事越快越好。


  舞陽公主道:“論起來,萬裏是大哥,該當辦完萬裏的婚事,再辦畢三的才是正理,可眼下也顧不上了。皆因萬裏孩子都有了,遲些再成親也不怕,畢三卻不能再等。”


  鎮南侯夫人一聽,舞陽公主這是準備卡程萬裏和莊明卿的婚事了。她有些無奈,隻好再說起婚期,引開舞陽公主的話題,免得她又發莊明卿的牢騷。


  兩人小聲說著話,很快議定下個月初八給程畢三和葉習晴辦喜事。


  從宮中出來,舞陽公主回了府,一進門就去見程太夫人,說了宮中的事,又道:“新皇後威風,行禮極繁複,我們站得腿痛,趁著空當,倒是議定了畢三和習晴的婚期。”


  程太夫人問道:“不先辦萬裏的婚事了?”


  舞陽公主道:“觀今日新皇後策封之禮那般隆重,到時她的女兒大婚,恐怕一係列禮節免不了,那些禮節行下來,恐到年底才能完婚。這當下,還是不要耽擱畢三了,辦了他的婚事是正經。”


  程太夫人算了算,莊明卿現下懷孕近五個月,挺著肚子完婚也不大好看,倒不如生完孩子才成親,因點了點頭,不再作置評。


  不多時,程畢三過來了,舞陽公主便把婚期告訴了他,讓他準備起來。


  莊明卿聽聞了程畢三將和葉習晴成親的消息,便令石嬤嬤備下賀禮。


  白蘭花聽得消息,卻是一哂,和莊明卿道:“長公主先辦了程畢三的婚事,到時好騰出手來刁難你和萬裏的婚事。”


  莊明卿道:“有大姨在,我還怕她麽?”


  白蘭花看莊明卿一眼道:“你不想喊我阿娘,那便喊皇後罷!別再喊大姨了。”


  莊明卿低下頭,隔一會輕聲喊道:“阿娘!”


  白蘭花應了一聲,眉眼蓄了笑意,一翻手,把一個荷包遞在莊明卿手中道:“我親手做的,你佩上。”


  莊明卿接過一看,荷包極精巧,也知道白蘭花費了不少心思,忙道謝了。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莊明卿道:“阿娘現下雖當了皇後娘娘,但卷宗還沒尋著,費無解還在朝,明月公主也在匈奴好端端當著皇後,因此我們還不能掉以輕心,倒要提防著。”


  白蘭花道:“卷宗的事還在查,暫時不須太過憂心。明月公主遠在匈奴,且還要依靠大漢朝給她撐腰,也翻不起大風波。倒是皇上護著費無解,目前還動不了他。”


  莊明卿也知道,景光帝對已死的費貴妃並梁王還有一些懷念,且費無解之前掌權,朝中也還有一些餘黨在,想對付他,倒還要慢慢來。


  白蘭花道:“費無解或會狗急跳牆,待他跳了,我們再拿棍子收拾他罷!”


  費無解自打白蘭花得封皇後,也知道自己末日將到,隻還硬撐著,這晚更是發恨和妻子道:“縱要死,也要拉墊背的。”


  費妻苦勸道:“你以前為皇上背黑鍋,皇上總要念些舊情。這當下且再求求皇上,看看能不能準你告老還鄉,也揀回一條性命。”


  費無解搖搖頭道:“沒用的。縱是告老還鄉了,白皇後也不會放過我們。須知道,白家一族人,當年可是我動手的。”


  費妻落下淚來,哽咽道:“不是傳聞莊明卿不是皇上親生女麽?若查實了,白皇後也逃不了罪名,那時她們獲罪,我們豈不是可以揀回性命?”


  費無解眼睛一亮,猛然站起道:“隻有這個法子能救我們一命了,眼下尋不著證據,但隻要成功挑起皇上的疑心,便也容我們喘息一段時間。”


  費妻當年也是見證過白蘭花風頭的,斟酌道:“當年拜倒在她裙下的,可有不少人,隻要一個一個分析起來,或能分析出疑點呢?”


  費無解一下拉了費妻的手,讚道:“還是夫人聰慧。”


  兩人在紙上列出當年那些愛慕白蘭花的人,連夜分析了起來,縱沒有疑點,也先假設了疑點出來。


  至天亮,費無解把寫著荊王字樣的紙條置在眼前,眯著眼睛道:“假設莊明卿生父另有其人,荊王疑點最大。”


  費妻道:“如此,我們便著手找證據,若沒有證據,便捏造一些出來,務必令皇上生疑才好。”


  費無解道:“縱有證據,隻怕也被白皇後毀了。”說著沉思,隔一會道:“荊王當年文采風流,寫了不少詩,他死後,詩作還流傳著。就是一些人家,想必也藏著手稿的。當下若能得到手稿,到時買通宮中的人,放到白皇後寢宮中,皇上若無意中看到,定會認為白皇後懷念荊王,那時懷疑的種子就會發芽。我們再散布謠言,說莊明卿是荊王女兒,皇上自己就會去查了。荊王已死,沒法分辯,我們卻是能夠幫著他再造些證據出來的。”


  費妻一晚沒睡,眼眶青黑著,精神困頓,聞聽此言,精神卻是一振,道:“我倒知道,鎮南侯府便收藏有荊王詩作手稿。那時荊王出事,各府便不敢再展示他的畫作並詩作,都收了起來,有些甚至燒了。還是那回侯府老夫人壽宴,我去赴宴,更衣時無意間聽到兩個老嬤嬤悄聲說話,說道侯爺和夫人吵嘴了,卻是夫人想燒掉荊王手稿,侯爺卻要收著,夫人強不過侯爺,生氣著呢!”


  費無解一聽道:“葉中興年輕時,也是愛吟詩作對的,他收著荊王的手稿不舍得燒也是有的,隻是想得到手稿,卻不能明著跟他要。”


  費妻道:“下月初八日,葉習晴不是要出嫁麽?到時府中賓客眾多,正是紛亂之際,卻可以讓人混進去偷手稿。”


  費無解再讚費妻道:“夫人聰慧!”


  ……


  至四月初八日這天,葉習晴出嫁,侯府諸人忙得腳不沾地,費無解派的人也順利混進了侯府中,潛至葉中興書房內。


  卻說將軍府辦喜事,自是熱鬧了一天,至晚,程畢三和葉習晴在新房對坐,彼此都鬆了口氣,不管如何,終於成親了。


  程畢三見葉習晴雙眼灼灼,便含笑問道:“看什麽?”


  葉習晴壓著聲音道:“看你穿成這樣,著實羨慕,我什麽時候也能穿一回這樣的喜服,當一回新郎呢?”


  程畢三也壓了聲音道:“待將來恢複了身份,我們再拜一回堂,讓你穿一回新郎服,吐氣揚眉一回,如何?”


  “可說定了!”葉習晴眉眼生春,含情看程畢三,小小聲笑道:“郎君,天不早了,是不是該……”


  程畢三臉一熱,卻又側耳聽了聽,比了比手勢,意思是,窗外和門外有人聽房,他們得緩著來,不能太急,以免讓人聽出端倪來。


  葉習晴馬上裝得嬌羞起來,好容易瞞到現在,可不能在成親這一關上露餡。


  程畢三見著葉習晴這等表情,卻是心癢癢,忍不住伸手去撫她頭發,輕聲道:“娘子,還不來幫你家夫婿寬衣?”


  “來了!”葉習晴站起身,湊近程畢三,還特意比了比個頭,悄悄笑道:“裝得再偉岸也沒用,比我矮多了。”


  程畢三便把倚在葉習晴肩膀上,吹著氣道:“寬衣啦!”說著卻是去扯葉習晴的衣帶。


  葉習晴拍開他的手,自己退後一步,除了頭飾,散了一頭烏發,這才真個過去給程畢三寬衣。


  兩人款款深情,緩緩寬衣,好一會才相擁上床。


  門外的人聽得裏麵一些聲響,都曖昧笑了。


  葉習晴控製著自己,任程畢三在自己身上動,末了耳語道:“畢三,咱們不若想個法子出京罷!成親後,總歸要生孩子的,若還待在將軍府,可怎麽懷孕生子?”


  程畢三道:“我也是這樣想的,待成親足一月,我便想法子說通祖母,讓她代我和父親並長公主說情,放我們出京。”


  葉習晴道:“若他們不放行,咱們就悄悄留書出走好了。待生下娃兒再回京。”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放膽動作起來。


  另一廂,費無解派出去的人,已成功得了荊王詩作手稿,送至費無解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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