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舞陽公主一麵憎恨白蘭花並莊明卿,一麵卻又想念程元參,她自己不想進宮見莊明卿,便打發程畢三道:“畢三,你進宮求一求,接元參出宮一趟。太夫人可想念他了。”


  程畢三聞言,低聲道:“我品級低,進不了宮呢!除非昭和公主或是淑妃娘娘相召。”


  舞陽公主氣悶了,瞪他一眼道:“我帶你進宮,你去見莊明卿,把元參抱出來。”


  程畢三心知舞陽公主若是見了程元參,定不肯放程元參回宮殿,隻怕要強抱出宮的,到時又是一場風波。他喃喃道:“我畢竟是男子,怕昭和公主不肯見我。”


  舞陽公主氣結,想來想去,她想見程元參,隻有一個法子,那便是待程萬裏回來,趕緊讓他迎娶了莊明卿,那時孫兒就歸她了。


  揮退了程畢三,舞陽公主去問程探花道:“萬裏走到哪兒了?今兒可有信來?”


  程探花道:“昨兒才收到信,今兒自然沒有信了。聽聞明月公主知道費貴妃並梁王死了,一路上不再作嬌,走得比之前快多了。度著過了年便到匈奴國了。”


  舞陽公主道:“還得寫信給萬裏,讓他辦完事,趕緊回程。他回了才能娶親,我才能見著元參。”


  程探花半開玩笑道:“你不是不喜歡和白淑妃作親家?”


  舞陽公主哼道:“到時她寶貝女兒成了我們的兒媳婦,看她不跟我陪笑臉?”


  程探花搖搖頭,不再接腔。


  那頭,白蘭花卻悄悄召進郭宜中,問道:“卷宗的事還沒有眉目麽?”


  郭宜中拱手道:“淑妃娘娘,屬下已搜尋了整個太子府,並無淑妃娘娘說的物事。”


  白蘭花顰眉,道:“許皇後生前住過的宮殿中,可有搜查過?”


  郭宜中道:“屬下晚間就派人悄悄去查。”


  白蘭花道:“你借個名目光明正大進去查罷!對了,許皇後生前最寵愛那個宮女,名喚冬陽的,還守在皇後宮殿中,你著人看著她,她若和費無解有來往,馬上告訴我。”


  郭宜中應了,見白蘭花再無吩咐,便告退下去了。


  過得兩日,郭宜中果然截得冬陽遞出宮的信,忙拿來交與白蘭花。


  白蘭花拆信看了,半晌道:“這丫頭有些見識的,她勸費無解趕緊出京,不可再逗留京城。”


  郭宜中道:“她既發此言,可知再無憑恃之物,度著也不知道卷宗之事。”


  白蘭花道:“不必留著她了。”


  郭宜中默然拱手,退了下去。


  國孝期間,不論是宮中還是民間,卻是禁止笑鬧,看看近了過年,內務府請示了一下,也隻準備祭拜祖宗諸事,其它全省略了。


  到得除夕,白蘭花還是按例設了宴席,讓嬪妃們得以見到景光帝一麵,也算一家團聚。席間少了絲弦管樂之音,嬪妃也不敢獻藝吟詩等,雖人多,卻數次冷場。


  景光帝略不耐煩,待席散,便讓眾人退下,隻領了白蘭花回殿。


  白蘭花見景光帝之前也沒吃什麽,她便令人重新擺了小案,另置瓜果酒菜,斟酒遞與景光帝,說起往年舊事。


  景光帝漸漸恢複了一點興致,待酒至濃時,突然喊進內侍,吩咐道:“傳六皇子和程元參過來!”


  很快的,六皇子和程元參就來了,一進殿皆跪下請安。


  景光帝示意六皇子起身,又賜了座,眼見他雖才六歲,難得不怯場,舉止有度,便點了頭。


  程元參卻是膽大,在白蘭花示意下,坐到她身側。


  白蘭花拉起程元參,摟到懷中說幾句話,一抬眼見六皇子眼底有些惶恐,便笑著喊進他的乳母,問些日常起居,看看六皇子安靜下來,她才揮退乳母。


  景光帝卻是考較了六皇子一番,見他有問有答,口齒清楚,便轉過頭朝白蘭花道:“人說外甥肖舅,元參和老六年歲相差不多,兩人站一起,倒是有些肖似。”


  白蘭花笑答道:“確實。”


  待乳母領了六皇子和程元參下去後,景光帝才跟白蘭花道:“過了年,朕自會封你為皇後,隻你膝下無子,怕大臣要反對。”


  白蘭花垂下眼,這刻,她也承認,景光帝對她還是有幾分真心的,也真心為她打算。再抬眼時,她眼波便如水,低聲道:“臣妾都聽皇上的。”


  景光帝湊近白蘭花,伸手摟住了道:“老六生母那邊,已沒什麽人了,他也沒依仗的,你若接手撫養他,他自當依靠你。”


  白蘭花應了,柔順的倚在景光帝懷內。


  景光帝撫著她如絲的烏發,發現自己對她的迷戀一如往昔。


  白蘭花心下卻冷靜著,落在太子手裏那份卷宗一日未尋到,自己一日不能安心。且許皇後和費貴妃雖死了,許章和費無解可還活著。兩人這陣抱病不上朝,就怕他們會垂死一擊,還得防著。


  自打許皇後一死,許章其實心膽俱裂,知道自己若不及早離京,不日怕有滅族大罪。想當年,許皇後也沒少對白蘭花下毒手,自己對白家,一樣使過絆子的。


  轉眼過了年,國孝之期過了,許章就趕緊遞折子,告老還鄉。


  景光帝也不難為他,很快準了。


  許章領著家小出京時,遠遠回望京城,百味雜陳。


  相較於許章抽身急退,費無解卻是知道,費家之前得罪人太多,白家一族人也是死在他手中,他想告老還鄉保命,白蘭花肯定不答應,另一方麵,他還在等著明月公主的消息,所以一直稱病不上朝,苦苦謀思著保命的對策。


  至三月份,他就接到明月公主的消息,知道明月公主已至匈奴,順利被策封為皇後,一下暗鬆口氣,有明月公主這支牌,或者他還有談判的資格。


  莊明卿同樣知道了明月公主至匈奴的消息,同時接到陶溫潤一封信。


  陶溫潤在信中說,他們一行人到了匈奴後,四處查探,卻是查探出莊忠原父子的下落了。原來莊忠原父子當年被擒後,先是滄為匈奴公主的奴隸,後來逃跑不成功,被捉了回去,送到苦寒之地養羊,幾次想逃回國都因風雪太大不能成行。現程萬裏已候著機會,和匈奴王說了情,接出了莊忠原父子,不日回國,將把他們帶回來。


  莊明卿自小被白梨花和莊忠原收養,一直視莊忠原為父,現知道他活著,不由濕了眼眶。很快的,她就令人去請封太君和白梨花進宮,把信遞給她們看。


  封太君和白梨花看完信,卻是齊齊哭了。


  莊明卿安慰了她們一番,又道:“陶溫潤這封信卻是匆匆寄來的,不及附上阿爹和阿哥的信。度著過幾日,阿爹和阿哥的信也會到的。”


  白梨花擦完淚,不忘吩咐莊明卿道:“你自有皇帝阿爹,不能再喊忠原為阿爹了,還是喊姨夫罷!”


  封太君也勸道:“明卿,你已是公主,得擺正身份,也要改口了,不可再任性。”


  莊明卿點了點頭道:“我會改口的。”現知道莊忠原和莊明城活著,隻要他們回來,封太君和白梨花便有了依靠,有了至親,那時失了她這個“女兒”,於她們來說,也不是十分傷感的事了。


  白梨花拉了莊明卿的手道:“來,喊小姨罷!”


  莊明卿“噗”一聲笑了道:“突然要改口,又怪難為情的。”


  白梨花也不難為莊明卿,另轉了話題道:“你這身子也五個月了,待萬裏回來,可得趕緊成親,不能再耽擱。再耽擱下去,娃兒就出生了。”


  封太君卻是好一陣沒見程元參了,好生想念,問起了他。


  莊明卿笑道:“適才和六皇子出去玩了,待會自會回來的。”


  白梨花聞言,悄問道:“聽聞淑妃娘娘要把六皇子接到身邊,當親兒一樣撫養?”


  莊明卿點頭,說了幾句宮中的情況。


  一時程元參回來了,一眼見著封太君和白梨花,不由大喜,趕著上前喊太祖母和祖母,親熱得不行。


  封太君摟著程元參,眼眶不由紅了。養了二十年的孫女成了別人的,養了幾年的曾孫兒,也成別人的了。


  白梨花知道她的心情,安慰道:“待明城回來了,讓明城趕緊成親,生十個八個給我們玩。”


  封太君轉憂為喜道:“也是,隻要忠原和明城回來,我們還有什麽可憂的?”


  說著話,白蘭花那邊來請白梨花去說話,莊明卿送了白梨花出殿,這才喊了送信的人進來細問一番,又婉轉問程萬裏近況。


  來人一一答了,方才告退下去。


  至三月底,白蘭花正式接了六皇子到身邊撫養,膝下也算是有了皇子。很快的,又有大臣上折子,請求封白蘭花為皇後。


  景光帝待眾大臣折子上得差不多了,這才策封白蘭花為皇後,封後大典極其隆重。


  舞陽公主觀著禮,跟鎮南侯夫笑道:“一把年紀了,還能迷住皇上,讓皇上封她為皇後,不愧是老妖精。”


  鎮南侯夫人嚇得不敢作聲,隻盼舞陽公主趕緊止了話。


  舞陽公主瞥得她的臉色,哂笑道:“怕什麽呢?她雖封了皇後,兒子又不是親生的,娘家也死得隻剩下一個妹妹,妹夫還要靠我們萬裏去救回來的。過後,她還要求我們萬裏娶她女兒呢!瞧瞧,她女兒肚子可挺出來了,不求我們萬裏能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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