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公主殿下,郭宜中查到梁王府中,梁王不堪受辱,服藥自盡,虧得被府中大夫救下來,現昏迷不醒呢!”石嬤嬤打聽了消息,回來稟報莊明卿。


  莊明卿意外了一下,隔一會道:“梁王這是自殘以自保?石嬤嬤,你跟郭宜中說,讓他審問梁王府的人,看看梁王服下的,是什麽藥?再者,也可讓禦醫查驗,看看能不能查驗出服用何藥。”


  石嬤嬤應一聲,笑問道:“若查得他服用何藥,難道還要救他不成?”


  莊明卿眼一抬道:“知道他服用何藥了,便可以對症再下藥,讓他永遠醒不過來。”


  太子宮殿中,這會卻是哭聲震天,許皇後已是當場昏了過去。


  不消片刻,合宮皆知,太子劉如意病遜了。


  石嬤嬤遞了消息過來時,莊明卿沉默了好一會,勉力才定下心神,吩咐道:“讓郭宜中借機進太子宮殿中,再搜查一遍,看看那卷宗置於何處。若被他人得到了,又是另一場劫難。”


  至晚,郭宜中遞話過來,說是查遍太子宮殿,並無卷宗,想來是收藏於別處的,還得慢慢再查。


  莊明卿跌坐在椅子上,扶額道:“一日拿不到卷宗,我和淑妃娘娘就一日處於危險中。”


  石嬤嬤安慰道:“太子殿下肯定是收藏於秘密妥當處,我們得不到,別的人輕易也是得不到的,且別憂心。”


  兩人正說話,卻聽外間一片吵嚷聲,莊明卿忙令石嬤嬤出去探問。


  石嬤嬤出去一會,很快回轉,低聲道:“是皇後娘娘披頭散發硬闖費貴妃宮殿,眾人攔不住,出來稟報皇上,皇上領著人趕過去了。”


  莊明卿道:“太子死了,梁王還昏迷著,皇後娘娘一股怨恨自要衝著費貴妃去的。隻是費貴妃現是禁足期間,宮殿外自有人守衛,怎會攔不住皇後娘娘?”


  石嬤嬤俯耳道:“宮殿外守衛的,有幾個是郭宜中的人,他們一鬆懈,就被皇後娘娘闖進費貴妃宮殿了。”


  莊明卿眉一挑,電光石火間,突然明白了過來,郭宜中哪兒是程萬裏的人?他分明是白蘭花的人哪!隻有白蘭花的人,才能如此配合,在不動聲色間,幫自己把算漏的地方全補上,並把太子和梁王諸人一網打盡。


  郭宜中若是程萬裏的人,再如何配合,也有一個度,必不肯出全力,用盡心思的。他是白蘭花的人,那麽,搜查卷宗之事,責無旁貸。


  莊明卿鬆下一口氣,心下知道,有白蘭花在後撐著腰,她們這一局,必然會全贏。


  不須多久,就傳來消息,說是許皇後闖進費貴妃宮殿中,拿一柄剪刀瘋狂一樣去插費貴妃,費貴妃走避不及,被拖在椅子下,當場插死了。恰好景光帝趕至,許皇後當著景光帝的麵,一剪子插在自己心窩,看著也是救不回來了。


  宮中一下子死了一位太子,一位皇後並一位貴妃,諸事紛亂了起來。景光帝心傷之下,一夜之間老了許多。至第二日一早,便有旨意下來,命白蘭花暫時掌管後宮之事,打理太子皇後並費貴妃的喪事。


  樹倒猢猻散,許皇後並費貴妃在宮中經營的勢力如土崩瓦解,成了散沙。白蘭花雖不是皇後,當下說話也如皇後一樣管用了。就是莊明卿,在宮中的地位也越加尊榮起來。


  莊明卿卻是趕緊去見了白蘭花道:“大姨,不能讓梁王醒來。”


  白蘭花淡淡一笑道:“已讓人換了梁王床上垂掛的香薰球,新換的香薰球中,置放的香料五天會散發完,昏睡的人吸進了那種香料,再不會醒來了。”


  莊明卿脫口道:“梁王處自有禦醫每天進出,他們一嗅香味,豈不是……”


  白蘭花看莊明卿一眼,笑而不語。


  莊明卿瞬間領會了,現後宮中是白蘭花掌事,派去梁王府的禦醫,看著形勢,自會聽命於白蘭花,而不是那昏迷在床的梁王。


  莊明卿籲口氣,太子死了,自己不再受到威脅,宮中形勢已生變化,這當下,明月公主還是順利和親比較好。她把想法跟白蘭花說了。


  白蘭花道:“梁王是因為太子之事服藥的,費貴妃也是皇後娘娘殺的,明月公主要恨,也隻有恨死去的皇後娘娘和太子。過幾天,梁王若也死了,明月公主自當明白,她隻有好好待在匈奴,為大漢朝出一份力,再不能任性了。”


  莊明卿道:“我馬上令人去追陶溫潤,把京中形勢告訴他,讓他和程萬裏一道護送明月公主至匈奴好了。”


  白蘭花道:“陶溫潤留在京中的人,想必一早已快馬去報及京中消息了。陶溫潤是一個精的,一分析形勢,自也知道留著明月公主更好。”


  母女說著話,卻有禦醫來求見。


  白蘭花朝莊明卿道:“是來討主意的,是否讓梁王醒不過來,等著我一句話。”


  莊明卿忙站起來告辭,好讓禦醫進去見白蘭花。


  這位老禦醫,當年卻和白蘭花父親有點交情,白禦醫一家被貶被殺時,他袖手旁觀,現下白蘭花得寵,他知曉厲害,隻有將功補過,為白蘭花辦事,才能繼續待在宮中。


  老禦醫在白蘭花處討了主意,很快趕往梁王府,按著白蘭花心意行事。


  五天後,梁王府傳出消息,梁王服下的藥太厲害,禦醫束手無策,隻能眼睜睜看著梁王斷氣。


  景光帝一下折了兩個兒子,傷痛過甚,病臥在床,朝事盡決於大臣之手。


  宮中一片素白,國孝期間,民間也停了一切飲宴及喜事。


  鎮南侯背地裏懊惱著,和鎮南侯夫人道:“國孝期間,習晴的婚事也辦不成了,隻能拖到明年再辦。”


  鎮南侯夫人卻是悄悄鬆口氣,不須成親,葉習晴也不須去侍候程畢三,能拖延一段時間,到時且再想想法子。


  回了房,鎮南侯夫人跟葉習晴道:“好了,不必趕嫁妝了,慢慢繡罷!國孝可得守三個月的。”


  葉習晴跟鎮南侯夫人討論起宮中形勢,低聲道:“白淑妃可能會封為皇後,到時莊明卿這個公主更得勢,她若嫁了程萬裏,將軍府一樣會得勢的。”


  鎮南侯夫人道:“可惜的是,白淑妃無子。她又這樣的年紀,也不可能生育了。現下要從皇子中選一位封為太子,隻怕又是一輪爭鬥。”


  葉習晴道:“皇子們也是精的,自會挑著機會巴結白淑妃,有白淑妃助腔,封為太子的機會才大。”


  鎮南侯夫人道:“要我是白淑妃,我就從年紀小的皇子中挑一位,接到身邊撫養,從小培養感情。再為他謀個太子之位。以後太子大了,登了位,白淑妃名正言順是太後娘娘。”


  “阿娘所言甚是。”葉習晴道讚同道:“白淑妃是聰明人,估計著也會這樣打算。”


  她們有這個想法,宮中其它嬪妃也作此想法,皆認為白蘭花不日將會被封為皇後。六皇子的乳母頗有些見識,眼看太子和二皇子已死,其它皇子已分封出宮,且並不得寵,而六皇子生母早亡,若能趁此機會和白蘭花親近,由其撫養,則六皇子封太子的機會大大增加,縱不封為太子,有白蘭花撐腰,在宮中的日子也會好過些。


  六皇子雖隻有六歲,卻是早慧,被乳母一教導,就曉得了厲害,他自不敢馬上湊往白蘭花跟前,而是變著法子去找程元參玩耍,和程元參混了一個熟悉。


  程元參在宮中正缺玩伴,有了六皇子這位小舅舅陪著玩,自是高興壞了。


  莊明卿冷眼觀察六皇子,又權衡利弊,便跟白蘭花稟報了。


  白蘭花道:“現下不忙,且再看看。若他有些資質,我再接手撫養。若是庸碌之輩,那便免了。須知道,宮中這地方,蠢人是活不長的。就是幸運活長了,到時捧著上位,沒有自己的想法,也是容易被人擺布,容易壞事的。這種人若得了江山,對內對外,也是禍害一個。”


  莊明卿道:“大姨何不自己生一個?”


  白蘭花歎息道:“我這樣的年紀,生產是一個難關,鬧不好便沒命了。我沒了命,誰來護著你?”


  莊明卿有些感動,伸出手放在白蘭花手背上,輕聲道:“大姨,我現下也學會保護自己了。且現下皇後和費貴妃沒了,我們是能鬆一口氣的。”


  白蘭花道:“那本卷宗沒有找到之前,還不能太過放鬆。”


  莊明卿點點頭,另想起一個可能,小聲道:“會不會是郭宜中得到了,他不拿出來?”


  白蘭花眼神一厲,隔一會卻又斂了光芒,微微出神道:“若是他得了不交上,所求,不過以後的榮華富貴,卻不是我們的命。隻有我們更得勢,他才能得到更多。”


  莊明卿點頭附和,因有了身子,這陣子又太過勞心,當下卻是困倦。


  白蘭花道:“你回去好好安歇,剩下的事不必操心了。”


  莊明卿應了,告辭出了殿。


  舞陽公主那裏,卻是疑心皇後並太子諸人的死,跟白蘭花有關,隻是無證無據的,她又不能亂說,隻背地裏恨得牙癢癢。許皇後和費貴妃死了,中宮空虛,看著白蘭花得寵的程度,隻怕國孝一過,她就會被策封為皇後呢。那時,她又壓在自己頭上了。就是莊明卿,女憑母貴,一樣比自己得勢。


  舞陽公主心下冷笑起來,且待國孝過了,讓萬裏迎娶了莊明卿,到時莊明卿既是自己侄女,又是自己媳婦,在自己眼皮底下,看她不作低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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