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章
莊明卿出了府門,良久不回來的事,自有小丫頭稟了程太夫人。今晚發生這樣的事,程太夫人自然不痛快,聽得莊明卿失蹤了,自是大驚,正要令人去找,葉習晴進來稟報道:“莊大夫留了口信,說是臨時回一趟娘家,請我幫著照料元參呢!”
從程太夫人處出來,葉習晴不忙回房,而是去打聽暖閣後繼事件。這些日子,她籠統人心有一套,這會想打聽事兒,隻費了一點功夫,便打聽到了。
一個婆子悄悄俯到她耳邊道:“那混進府中的女子,在醒酒湯中下藥,下的是那種藥。”
葉習晴一下反應不過來,問道:“哪種?”
婆子難為情一下,小小聲道:“管家拿饅頭醮潑在地下的湯汁,送了一個出去給大夫作檢驗,留了一個,拿去喂府中的狗兒,狗兒吃完,滿屋亂躥,忙著尋母狗,不肯安份。”
“呃!”葉習晴愕然起來,混進將軍府的女子,隻為了下藥迷倒程萬裏?這事兒透著詭異啊!
婆子說完話,便行禮告退。她一邊走一邊暗暗嘀咕,葉姑娘直通通身條兒,偏還喜歡穿高領子衣裳,看著更高瘦,像一杆竹子,沒點凹凸。有別的女人來迷將軍了,她還悠閑著,沒點緊張樣,一點兒不像姑娘家。
探聽完事情,葉習晴卻是回了房。她才坐下,素心就進來道:“杜姑娘來了,說道想見你一麵。”
葉習晴曖昧一笑道:“這麽晚了,她來幹什麽?要是以後,有人憶起她深夜來找過我,在我房中私語,你猜,會發生什麽事?”
素心嚴肅道:“要是那時你還沒成親,她又因著此事被傳謠言,你們正好成一對。”
葉習晴聞聽此話,嚇了一跳,擺手道:“我跟程萬裏一樣,比較喜歡另一款。”
“哪一款呢?程將軍不是和你定親了麽?”素心似笑非笑。
葉習晴攤手道:“我還以為我是美貌的,程萬裏會多看我幾眼的,誰知道這些日子以來,他注意莊大夫多過注意我。”
“姑娘吃醋了?”素心幸災樂禍。
葉習晴橫素心一眼,做足女兒態,這才起身往花廳走,一邊道:“請杜姑娘進來罷!在花廳說話,以後也少些閑話。”
杜雲錦一進去,就作出一副有私密話要說的模樣,看了看素心並兩個小丫頭一眼。
素心不須葉習晴示意,便領著兩個小丫頭下去了。
廳裏靜了下來,杜雲錦這才道:“葉姑娘,我是把將軍當了哥哥看待,把你當了嫂子看待,太夫人說了,到時我出嫁,還要把將軍府當娘家,既然是娘家,我有些話,總歸要說了才安心。”
“請說!”葉習晴簡單道。
杜雲錦斟酌著言詞,咬咬唇道:“今天晚上的事太過奇怪,為什麽突然有女子混進將軍府要下藥害將軍?莊大夫為什麽突然出現在暖閣內,惹得將軍差點就……”
葉習晴若有所思道:“是啊,莊大夫出現得太奇怪。”
杜雲錦見自己成功挑起葉習晴對莊明卿的疑心,心下微微暢意,接著道:“前些時,莊大夫過府幫太夫人診治足疾,日日扶著太夫人去看將軍讀書練武,聽得說,莊大夫每回見了將軍都會臉紅。後來程畢三來了,底下人猜測,莊大夫人莫不是曾把將軍當了程畢三?大家又說,元參雖像程畢三,但更像將軍。”
葉習晴驚異抬眼,心下道:不會吧?是謠言吧?
杜雲錦說完心中猜疑,認為火候到了,這才站起來告辭。
送走杜雲錦,葉習晴用手指敲著桌麵,如果事情如杜雲錦所猜測,程元參是程萬裏的兒子,那麽自己便可以借著事情鬧一鬧,把婚事再拖幾年,拖到祖父去了,自己也就解脫了。
第二日,葉習晴才要到程太夫人處請安,就有丫頭來稟道:“葉姑娘,外間來了一位娘子,說是莊大夫要在娘家住幾日,這幾日煩請葉姑娘照料一下元參小少爺。”
葉習晴笑道:“這也奇了,莊大夫要煩請人照料元參,不是該拜托將軍和太夫人麽?我隻是暫管府務,總要回侯府的。”
丫頭笑道:“將軍忙著,太夫人的病還沒好利索,且莊大夫想著葉姑娘當家,日後又是將軍府的主母,她拜托葉姑娘照料元參小少爺,也並沒有拜托錯呀!”
葉習晴笑著逗丫頭幾句,這才到程太夫人處說話。
程萬裏卻是令人去追查歌姬下落,一麵吩咐侍衛道:“去請陶副將過來說話。”
侍衛去了半日,回來稟道:“將軍,陶副將出門未歸,我留了人守在陶家,一尋到陶副將,馬上請他過來。”
“好個陶溫潤,這分明是避著我了。現下他就是說,那歌姬今回之事跟他無關,我也不會信了。”程萬裏冷笑一聲,決定親自去尋陶溫潤。
程萬裏這一出去,未尋著陶溫潤,卻碰見好友郭若言,郭若言攔住他道:“將軍,大事了,皇上今早隻領著兩個侍衛就悄悄微服出宮,不知所蹤,我爹爹正和人尋找,還請將軍也發散妥當人,幫著尋一尋。”
郭若言的爹爹是宮中首領侍衛,若景光帝有什麽閃失,郭家便是滿門抄斬的罪名。
程萬裏顧不得其它,忙和郭若言一道去尋景光帝。
至傍晚,宮中傳出消息,說是景光帝已回宮,程萬裏這才鬆口氣,忙去和郭若言碰麵通氣。
原來這天早上,景光帝突然微服出宮,到九龍觀祈福,卻在觀中巧碰一位故人白蘭花。一番相見後,景光帝才知道,白蘭花當年承寵一晚,之後珠胎暗結,卻是產了一女,而那個女兒,就是莊明卿。
景光帝對白蘭花又憐又愛,當即就帶同白蘭花並莊明卿進宮。據說,已開始擬策封書,要封白蘭花為貴人,封莊明卿為昭和公主。
郭若言說著,朝程萬裏道:“可聽聞了,那位莊明卿,正是你的弟婦。”
程萬裏震驚異常,脫口道:“我這位弟婦,身份還真是變化多端。”
宮中,費貴妃拿著剪刀,一下一下戳在案幾一方帕子上,一邊戳一邊咬牙切齒道:“你當年跑得快,皇上還暗地裏回護,才留得一條命在,如今敢現身,還敢跟著皇上回宮,料著是不惜命了。也好,且借皇後之手殺你,一箭兩雕,我倒省事了。”
費貴妃年已四十,因保養極佳,望之不足三十,隻這會臉上全是陰雲,配了陰毒的語氣,瞧起來卻是老醜了許多,較之白蘭花,相貌便稍輸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