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為自己
“我……”
楚序眼眸中略過一抹思索。
如果說沒有，那都是假的。
他一身本事，為的是救世濟民，而不是在這裏被人當做賺錢的工具，每天在這裏做的事情，對楚序而言，都是一種煎熬。
如果不救，那就違背了醫德，可是救了，那就是把患者推向了另一個火坑。
就這麽眼睜睜地看著，他的心裏就格外難受。
見楚序這個反應，沈安茉就已經大概明白了幾分。
她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慢悠悠地開口，
“醫生，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這些話你完全可以當做我沒有說過，我們之間這場對話，都可以當做不存在。”
“不！”
楚序毫不猶豫地搖頭拒絕，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一時間沒有想好應該怎麽做。”
他猶豫了一會兒，這才躊躇著開口，
“楚家的龐大不是開玩笑的，您才來這裏不清楚，但是我是很清楚的，有些時候想要反抗楚家，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也想過，能不能阻攔族長，不要繼續用人血作為藥引了，這是變相地殺人，但是族長怎麽可能聽我的呢？”
楚序的臉上滿是痛苦，
“他是一族之長，而我呢？”
“我隻是一個被楚家收養的孤兒，目前能夠擁有的這一切，都是楚家給我的，包括我的妻子，我即將要出世的孩子，”
他低著頭，用力地攥緊了自己的頭發，痛苦的嗚咽自喉頭溢出，猶如困獸一般絕望，
“我逃不開的，這是楚家給我的枷鎖，但是我壓根沒有任何辦法去反抗。”
“我很愛我的妻子，還有我的孩子……”
沈安茉能夠明白楚序此時心裏的掙紮。
一麵是自己職業的本心，一邊是自己的家人。
他不是神，做不到淡薄七情六欲。
唯一能做的就是日日夜夜地懺悔著，繼續著，痛苦又折磨。
“醫生，我能明白你的感受，如果你不願意的話，我不會說什麽的，我可以理解。”
沈安茉放緩了話音，一字一句地開口道，
“這是你的權利，不會有任何人來指手畫腳的。”
楚序深吸了一口氣，竭力讓自己冷靜下來，這才慢慢地開口，
“謝謝……”
“不客氣。”
沈安茉笑眯了眼，她這才重新回歸了正題，
“之前你說，不管怎麽研究，都沒能找到我媽媽血液中的關鍵是麽？”
“對，這很奇怪。”
“就好像這是超脫了這個世界的物質，以至於沒有辦法檢測出來。”
沒有辦法檢測，那之前她回來的時候，楚家要進行的血檢，是為了什麽？
沈安茉的眼眸中略過一抹思索。
血檢的事情，是楚鷙告訴她的。
楚鷙……
“那楚家是怎麽去判斷一個人有沒有擁有特殊血液呢？”
沈安茉問。
“安茉小姐您應該知道這個，依靠淨化儀式，”
楚序搖搖頭，
“如果恢複能力明顯高於他人的話，那就證明血液極有可能特殊，通過這樣的方式來進行篩選。”
難怪在抽血之後，族長那老頭一定要讓她進行淨化儀式。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如果不是因為她及時阻攔了，恐怕自己已經露餡了！
“那沒有特殊血液的人，被鞭子這麽抽打一頓，豈不是會沒命的？”
就連楚菱玉都被打沒了半條命，更別說普通人了。
“按照常理來說，是就這樣的，”
楚序長長地歎了口氣，生活在這裏，對他而言，才是最痛苦的事情，
“所以後來我想了個辦法，用需要檢測的人的血液去製藥，如果有特殊療效，那就證明血液有用。”
“雖然依舊很殘忍，但是總比丟掉半條命要好。”
聽見楚序這麽說，沈安茉忍不住擰著眉頭開口，
“既然這樣，就不能換一種方式麽？為什麽一定要在這裏死磕？”
“楚家也不怕把楚家人的血都抽幹了？”
依靠自家人的血液去發家致富，這還是生平僅見！
“原本是打算隻麵向大家族的，”
楚序看向沈安茉欲言又止，
“但是後來這件事被曝光了，所以……”
他就算不繼續說，沈安茉也聽懂了。
是因為她曝光了楚家進行人體試驗的事情，為了壓下這件事，所以楚家才會推出養顏丸。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楚菱玉或許就不會這麽痛苦，也不會陷入昏迷。
沈安茉眼中略過一抹迷茫。
她這麽做……真的都是錯的嗎？
楚菱玉目前的情況，也是因為她麽？
如果不是她……
越是往這方麵想，沈安茉的心口就悶得難受！
見沈安茉的臉色不對，楚序連忙開口，
“我不是要責怪你的意思啊，我隻是……”
“沒關係，我明白的。”
沈安茉臉上的笑容在此刻看來有些勉強，她彎了彎唇，
“不過事已至此，也沒有能夠反悔的餘地，而且……”
她可能也不怎麽後悔。
差一點，他們就搞錯了一件事情。
就算沈安茉沒有把那件事情曝光出來，楚菱玉依舊是在受苦的，而且是在暗處，不會有任何人知道。
這樣的話，楚菱玉所承受的一切，那就真的隻是她自己所遭遇的一切。
這樣的話，又有什麽意義呢？
沈安茉想，她不後悔。
而且，她一定會把楚菱玉救出來的。
一定會！
“安茉小姐，雖然我可能沒辦法在明麵上幫助你帶走患者，但是我可以在暗中提供一些幫助，”
楚序猶豫了一會兒開口，
“希望您能夠理解我，因為我如今有了完全不能割舍的東西，我沒有辦法。”
他的愛人，在這裏。
他自然不可能離開。
也不能背叛自己的妻子。
沈安茉理解地點頭，“沒關係，你能夠來幫我，我已經很驚喜和感激了。”
至少多了一個人來幫忙，這不是挺好的嗎？
“目前我們還是先讓我媽媽醒過來再說，”
沈安茉想了想，隨後開口道，“不過我想問一下，關於我媽媽目前的身體情況，會不會出現離開楚家後，沒有地方可以治療？”
她不清楚目前楚菱玉的情況，要是到時候出了什麽事，那應該怎麽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