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逃脫懲罰的老納粹
一間有單麵玻璃的審訊室裏。一個高大的穿著美國陸軍中校軍銜軍裝的男人翹著二郎腿兒坐在審訊桌上,對麵站著一個身穿聯邦德國少校軍銜軍裝的男人,雙手背在後麵,不住的摸著自己的屁股和下腹部。
“你叫什麽名字?”美國人問道。
“約翰內斯.施坦因。長官。”德國人回答道。
“軍銜?”美國人問道。
“聯邦德國國防軍少校軍銜。長官。”德國人回答道。
“哦?你認識奧托·庫姆嗎?”美國人問道。
“誰?長官。”德國人的眼睛裏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奧托·庫姆。前黨衛軍第七‘歐根親王’誌願山地師師長。”美國人好像看出了點什麽端倪,他瞪著德國人問道。
“不認識,長官!”德國人好像為了不讓美國人察覺什麽,斬釘截鐵的回答道。
“戰爭期間,你去過布拉格嗎?”美國人問道。
“沒去過,長官。”德國人回答。
“那你去過薩拉熱窩嗎?”美國人又問。
“沒去過,長官。”德國人又回答。
“那你認識沃爾特.舒馬赫嗎?”美國人又問道。
“不認識。長官。”德國人臉上的肌肉稍微抽搐了一下,這點些微的變化正好被美國人捕捉到了。
“你認識,奧托.馮.梅克倫堡嗎?”美國人又問道。
“我,不認識。長官。”德國人的腦門上開始出汗了,而且他的回答顯得猶豫了起來。
“哦?!是嘛,都不認識。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告訴你,有人指證你,他們說你很有可能是一個前集中營看守,你在骷髏隊裏呆過。這名集中營看守名叫奧斯卡.梅特勒。現在你腚眼子兒的傷勢恐怕很難得到妥善治療了。而且即使你治療好了,我想那些社民黨的人也會把你送上絞架,讓你去死。”美國人開始嚇唬那個德國人。
德國人擦了擦頭上的汗,然後說道:“夠了!我不是奧斯卡.梅特勒。我就是你說的那個沃爾特.舒馬赫。我在黨衛軍第七‘歐根親王’誌願山地師服過役,當時我的師長是奧托·庫姆。我參加過對利迪策村的屠殺,還絞死過不少切特尼克和鐵托分子。你們想怎麽樣,那就來吧,我不怕死,我永遠是為了榮譽而戰的第三帝國的戰士!”
“這些我們都知道。”美國人狡黠的一笑。
“既然你們什麽都知道了,幹嘛還來問我?你到底想要幹什麽?!”沃爾特.舒馬赫這個前黨衛軍軍官憤恨的說道。
“哼哼,有個人,是你的老朋友想要見你。”美國人說道。
“誰?”德國人警惕的問道。
“我!”另外一個身著美國上校軍銜軍服的男人走進了審訊室,這個男人意氣風發,看樣子有四十開外,他盯著沃爾特.舒馬赫看。
“你,你是……”德國人眯縫著雙眼仔細打量著來人。
“我自我介紹一下,沃納.林登伯格,美國中央情報局特工,軍銜上校,負責聯邦德國特別事件的調查。沃爾特,你還認識我嗎?”沃納.林登伯格笑了一下,露出他那口整齊的牙齒。
“不,你不是沃納.林登伯格!我認識你,你是奧托.馮.梅克倫堡男爵。”沃爾特.舒馬赫這個老黨衛軍立即雙腿並齊,腳蹬地板,然後發出了一聲那臭名昭著的對惡魔的呼號,“嗨!希特勒!長官!”
奧托.馮.梅克倫堡男爵,昔日的黨衛軍旗隊長,梅克倫堡家的少爺,普魯士軍官團的世襲貴族,容克地主資產階級的典型代表。今天他搖身一變,居然成為了沃納.林登伯格,一個地地道道的美國人,還是中情局的官員,這讓沃爾特.舒馬赫吃驚不已。
他驚奇的是,麵前這個人所犯下的殺人、虐待、人體試驗等等罪行一點也不比那些被絞死的人少,而他居然沒有受到美國人的清算!
站在他麵前的這個人居然還是像當年一樣意氣風發,還是那副風度翩翩貴公子的樣子,整齊潔白的牙齒,筆挺的軍裝,好像他從不曾犯下那些令人發指的罪行似的。
盡管沃爾特.舒馬赫聽說過美國人、蘇聯人、英國人,甚至法國人,還有他們自己的敖德薩組織,都曾經有隱匿罪大惡極戰犯的事情,但是他沒想到的是,這個他曾經為之效力的有黑暗貴公子氣質的可怕納粹科學家還活著,而且以中情局官員的身份來到了他的麵前,和他侃侃而談。
“不要行軍禮了,元首已經死了,第三帝國也已經崩潰了。我們失敗的原因可能就是太拘泥於這種無謂的形式了。”梅克倫堡走了過來,他伸手把沃爾特的納粹軍禮往下扳,他指著沃爾特的屁股問道,“怎麽弄的?”
沃爾特把自己在哨卡的遭遇跟梅克倫堡說了一通。旁邊的美軍軍官聽得直想笑,但是強忍著沒有笑出聲。梅克倫堡看了一眼那美軍軍官,然後對沃爾特說道:“唉,帝國的精英軍官居然被阿登納那個老狐狸給送到窮鄉僻壤看大山,浪費人才!”
“長官,我也是感到憋屈啊。戰後敖德薩組織幫助了我,他們給了我假身份,我一直隱姓埋名,最後這不還是被美國人給逮住了嘛。媽的,在那大山裏,啥都沒有,連個女人毛兒都沒有,弟兄們心裏都悶得發慌。媽的,好不容易趕上個開葷的機會,居然讓個會黑魔法的小崽子差點沒給我整死。”沃爾特訴苦道。
“那個小子確實是會黑魔法。他是個活生生的黑巫師。蘇聯人想要抓他,不過叫他跑了,正好這小子跑到邊境讓你們給碰見了。我這回就是想要把他抓住的,北約組織對他的能力很感興趣。”梅克倫堡眼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異樣神采,他繼續說道,“沃爾特,我知道你是個山地戰專家,我想要不是你的傷勢,我希望你能夠帶領我去捉住那個小崽子。不過現在你的情況看起來很糟糕,我實在是不忍心讓你跟我跑這一趟啊。”
“男爵閣下,我現在也不知道要怎麽辦好了,我的身份被揭穿了。我想即使是敖德薩組織也不能保證我全身而退了。如果說您能夠幫助我離開德國,去美國的話,我就是豁出命去也願意跟你走這一遭。”沃爾特.舒馬赫急切的說道。
“不,不,沃爾特。你傷的很重,會成為我們作戰時的負擔的。不過既然我知道你在這裏,你放心,我不會不管你的,我會讓人把你送到美國給你治療的。”梅克倫堡關切的說道,“不過,我想你一定認識不少過去和你一起在山地師作戰的同袍吧?他們中有在奧地利住的嗎?”
“有,而且還有不少人,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就我所知道的給您列一個名單。”沃爾特說道。
“那就太好了。”梅克倫堡笑眯眯的說道,“沃爾特,你給了我很大的幫助。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把你弄到美國,先給你治好病。至於以後,你願意到南美也可以,我們的很多人都去了南美。”
“謝謝您,男爵。我真是太高興了,過了快十年了,我居然還能活著見到您。”這時沃爾特已經是熱淚盈眶了,他對著剛才審訊他的美軍軍官說道,“您可以給我一些紙筆嗎?我想現在就給男爵列一個名單。”
美國人看了看梅克倫堡,梅克倫堡說道:“布朗中校,我想你可以給他一些紙和筆。”
那個叫布朗的美國中校給了沃爾特幾張紙和一支鋼筆,沃爾特彎腰趴在審訊桌子上,飛快的在紙上寫下了一連串的名字,還有聯係方式。
梅克倫堡接過紙看了看,然後拍了拍沃爾特,說道:“辛苦你了,沃爾特。一會兒你就不要回監獄醫院了,我會吩咐人把你的行李都搬到維爾茨堡基地的。你先跟著我的手下曼寧上尉去那裏的陸軍紀念醫院,我會讓最好的醫生給你治療的,等到再好些我會把你弄到美國的!”
“謝謝您,男爵!”沃爾特此時已經熱淚盈眶了。
梅克倫堡又和他寒暄了幾句,然後與布朗中校一起走出了審訊室,在門口有一位姓曼寧的上尉被吩咐帶沃爾特去陸軍紀念醫院。
“長官,您這樣處理合適嗎?”布朗中校看著沃爾特遠去的背影問道。
“你指什麽?!”梅克倫堡掃了布朗一眼,冷冷的問道。
“格林準將跟我交代過一個口頭命令,任何庇護有價值的前納粹人員的行動,都要經過他的親自照準!”布朗中校語氣中略帶強硬。
“哦?是嘛?”梅克倫堡輕蔑的冷笑道,“哼!你告訴格林準將,他或者你,要是對我庇護沃爾特的決定有任何疑慮,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杜勒斯國務卿。”
望著梅克倫堡在頤指氣使中離去的身影,布朗中校咬了咬後槽牙,然後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罵道:“呸!有什麽了不起的!失敗者!”
“我會記住你的話的!”梅克倫堡連頭都沒回的對布朗說道。
布朗突然覺得自己背後有一陣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