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囈語怪談
這一天早上,明亮在出席一個學術會議,他在自己下榻的旅行酒店裏被驚醒了,因為他突然聽到一個聲音在沉沉的睡夢中呼喚他的名字,這使他猛然從迷夢中驚醒,他慌張的四下望望,發現屋子裏沒有任何人或者其它電視音響之類的回聲。
明亮從床上迅速的站起身來,走到酒店的浴室中,打開那豪華的水療浴盆的噴頭,自己靜靜的躺了進去,任水流衝刷著他的軀體,他腦中此時並不是在回味昨天的學術會議上與一同來的王寧寧暗送秋波,而是在追尋那個在呼喚他名字的聲音,它一直在明亮的腦際盤旋。
“我真的是瘋了嗎?嗬嗬嗬~~”明亮自言自語道,“是的,馬丁,不光我瘋了,你也瘋了。嗬嗬嗬嗬,一個瘋狂的計劃,一個瘋狂的世界,一個瘋狂的宇宙,嘿嘿嘿嘿……”
明亮發瘋似的撇嘴笑著,恐怕此時任何人看到他的樣子隻會認為,這個人可能是因為縱欲過度導致三期梅毒入腦,發生了神經性瘋癲。
“明亮,明亮,明亮,你在幹嘛呢?”在明亮房間外麵突然有一個發嗲的性感聲音在呼喚著明亮的名字,“今天不開會,咱倆一起去外麵逛逛如何?”
原來是同來開會的王寧寧,她身上裹著純白色的OL西服和一步裙,她敲打著明亮房間鎖上的房門。明亮停止了笑聲趕緊穿上衣服去開門。
“喂!你這個瘋子,笑得那麽大聲,門外都聽見了,你這是不是又犯神經了?”她魅惑的一笑。
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拽進屋裏,明亮的手指修長而粗壯有力,遠處看去就像手術刀一樣,做工精細,鋒利而令人不安。
很難把這雙手和一個知識分子拿筆的手聯係在一起,相反,他的手反倒像是長在一位職業殺手的雙臂上的有效率的殺人工具,似乎每根手指都可以像刀一樣捅進別人的心房。
他的食指彎曲起來,撥弄著王寧寧的秀發。王寧寧感到這個炙手可熱人物好像終於要被自己征服了。
“寧寧,你知道麽,你現在像什麽嗎?”明亮高聲問道。
“我不知道我像什麽?但你現在可是像一隻滿臉猴急的公狼。”女人又用嬌嗔的聲音來撩著明亮。
這名名叫王寧寧的女人,以前是臨床醫學係的一名普通的講師,但是她注定不普通的容貌,使她一進醫學院便成為狩獵的目標。而獵手就是那眾多雄性激素分泌旺盛的高智商裸猿們。當然,她除了是一位美女,還是一位別有用心的女人,很快她就發揮了一個高智商和美貌兼備的女性凶器的威力。
王寧寧長袖善舞於有職稱評審權的校長、院長和學術權威之間,這使她對於男性生殖係統疾病的研究有了突破性進展,也成為她晉升的重要階梯。和明亮一樣年紀輕輕的她就以生殖係統疾病學科帶頭人的名號參加了副教授的職稱評定。當然與那些擁有權勢的道貌岸然的老叫獸們,時不時的來上一堂理論聯係實際的實驗課,也是這種迅速上位必不可少的捷徑。而那些老叫獸們不知道的是,這個女人還有一個很要命的身份,她是美國中情局潛伏在國內高校的一顆閑棋冷子,專門以待時機執行特殊任務的秘密特工。
可能是她的犁鼻器還沒有完全退化吧,或者是她經過特殊訓練讓她知道什麽目標最有價值,明亮躥紅後,她又嗅出了這隻野獸散發的費洛蒙的價值,迅速的把他收入了裙下之臣的行列。
“我告訴你,你像什麽,你像一台電視機,或者一台收音機,”明亮的聲調裏完全不帶任何感情色彩,他好像在講課似的,又好像在布道似的,繼續自顧自的說著,“或者一台連著互聯網的PC終端,在硬件裏麵裝著基本的係統軟件。但是,你的所作所為,追名逐利,甚至跟男人歡好,都不是出於你的本意,而是有人在操縱。這個瘋狂的世界有個神明在操縱著這一切,包括你我的每一個行為。”
王寧寧聽了這話一臉不悅,她猛的抬起頭,用手指戳了戳明亮的額頭,然後大聲罵道:
“你這個王八蛋,怎麽會說出這麽煞風景的話?一點勁都沒有!明明是你自己猴急,還說別人的不是,搞什麽啊?靠,去死吧你!神經病!”
說完她轉過身,並沒有走出門外,而是扭搭扭搭的走向明亮那被褥不整的床的方向,她彎下腰要撿起明亮掉落的睡衣,而她的姿勢正好是《男人裝》之類的雜誌最愛的角度。明亮此時看出了這個女人的身體語言的內在含義。
明亮此時也走過去緊緊的摟住了王寧寧的腰。
“哎,你幹嘛啊?!”王寧寧驚叫起來,她被這突如其來的摟抱給嚇著了,她沒想到這個平常裝的道貌岸然的斯文男人,也會像那些腐敗的學術權威們一樣有那麽粗野的一麵,“啊——你個死人,弄疼人家了。”
明亮的雙手好似一副軟手銬似的把著王寧寧的腰肢緊緊箍住,他像瘋了一樣大喊道:“疼嗎?!疼就對了!隻有疼痛才能證明你活著和存在的價值!證明你是個活人!”
“你個死鬼!”王寧寧被明亮緊緊摟著,但還是爭強好勝的罵道,“媽的,王八蛋,你真的弄疼我了,你要是再不鬆開,我下次再也不進你的房間了!”
明亮根本就不在乎這種威脅,他一邊繼續用雙臂緊緊圍繞著這女人的腰際,一邊看著她的雙眼繼續著剛才的布道:“在這個世界上的人類,其實根本就沒有自主的意識,一切個人的自由意誌都是幻想出來的蠢物,萬物全是遵循著完全的決定論而運行著的。人的大腦根本就是電視或者電腦一樣的接收裝置,我們蠢到自以為腦子裏的東西是自己的,其實我們隻不過是一群蠢貨罷了,我們隻不過是台永遠無法升級硬件的破舊PC罷了。吼吼!!!”
他越說越興奮,兩個人的身體緊緊的貼到了一起。
王寧寧不知道是被麵前這個瘋狂野獸的恐怖舉動給震懾住了,還是由於被脅迫給嚇得喪失了自主意識,此時她腦內一片空白,身體也漸漸的癱軟下來。終於,兩人耐不住荷爾蒙的作用,在床上顛鸞倒鳳一通,事畢之後,明亮全身也癱軟下來。
王寧寧自從上次參加學術會議在賓館房間遇到說胡話的明亮,她估計明亮的精神一定是出了某種問題了。但是她並沒有生出離開他的打算,因為她知道這個男人的瘋狂似乎預示著某種更隱秘而有價值的情報,或者說這個秘密就是他能夠迅速躥紅的終極原因。
畢竟王寧寧是個利欲熏心的女人,大膽的獵奇心理和不可告人的功利目的,驅使她繼續和明亮進行交往,她知道隻要牢牢把握住這個男人,就可以知道他背後有價值的情報,也許可以釣到一條大魚。
她將每次他們在一起的時候明亮瘋言瘋語的場麵都偷錄下來,然後仔細觀看著、研究著。
她從明亮的瘋言瘋語中,尋找隻言片語的線索。慢慢的一個真相浮出了瘋癲的海麵。她似乎弄清了這裏麵有什麽沒內在聯係,明亮可能是在參與一個龐大的科研計劃,而這個計劃好像是關於人類心智的本質結構以及心神控製的技術。
而明亮的心智似乎受到了這個計劃的影響,變得極其不穩定。他在與王寧寧私下交談的時候表現的瘋狂,恰好說明這個計劃影響的不是人類的表意識,而是直接對準人類的非理性的潛意識層麵。
王寧寧認為,明亮的心智似乎受到了某種外來力量在潛意識層麵的入侵,而這種入侵的方式可能是外科手術,也可能是現代催眠術或者某種古老的心神控製術。並且這種技術在他的意識中注入了一些關於人類心智結構的研究成果,甚至一些哲學和神學的理念,這些思緒和記憶本來潛藏在他潛意識的層麵,而當他們達到巔峰的忘情之時,明亮的表意識變得薄弱了,他的本我便覺醒了,隨著表意識的海平麵慢慢下降,沉沒在潛意識海底的那些殘骸就顯露出來了,而這種表現就是不由自主的瘋言瘋語。
這讓她想起了作家張成功的作品《黑冰》中高智商罪犯郭小鵬的那段關於人類肉體和靈魂控製方法的獨白:“我告訴你一個真理,要想控製人,沒有比毒品更完全、徹底的了。你可能認為你能控製住你自己,而實際上,你至多不過能控製你的手不伸向別人的錢袋,腳不邁進監獄的大門,眼睛不去攝人心魄。而你根本無法控製你的肝髒分泌多少酶、胰髒分泌多少胰島素!更不要說你的心跳頻率、大腦中的潛意識和血壓了。而這些藥物都能做得到。”
王寧寧雖然從內心裏像鄙視那些和她有染的學校領導一樣,鄙視明亮這個瘋狂的男人,但是她還是不得不承認明亮是個智商不輸於郭小鵬的瘋狂科學家,光從他擅長的研究領域——考據納粹醫學資料,就可以知道他是個極其危險而又瘋狂的家夥。
但是王寧寧通過對於明亮胡言亂語的瘋話所作的分析,她認為明亮與郭小鵬不同之處是,他走了更瘋狂的另外一條路徑,那就是從人類的潛意識和非理性的層麵切入人類的心智結構,從而來達到控製人類精神和肉體的目的,而不是用毒品或其它精神類藥物。
對於明亮究竟用什麽樣的手段來達到的這個目的,王寧寧也憑著蛛絲馬跡理出了一些頭緒,她認為無非也就是這樣的兩種途徑:一是通過外科手術;二是通過某種現代催眠術或者古代的心神控製術,明亮很可能將這二者相結合起來,輪流或者反複施用,以達到他的最終目的。
隨著王寧寧研究的深入,她似乎開始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很可能這個危機會將她和明亮統統的吞噬,但是她還是遏製不住那原始好奇心帶來的衝動,她也一步步的陷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