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卑鄙勾當
時間可能是唯一一位沒心沒肺的旅行者,無論是歡歌笑語,還是痛苦悲戚,時間走過之後全都會撫平。時間也可能是最劇烈的強酸,不論是富麗堂皇的宮殿,還是燦爛輝煌的廟宇,不論是萬人崇拜的功業,還是動人心魄的史詩,時間的巨流蕩滌過後也全都會湮滅無物。
明亮和林瑞潔在世界某一角落裏的交易當然也會被時間掩埋,交易過去了半年,一切似乎與往常沒有什麽不同,明亮還在醫學院裏講授那些無聊的醫學課程,而林瑞潔早已退學不知所蹤,世界卻似乎沒有絲毫改變。
不過唯一改變的就是明亮周圍的生活環境了,明亮現在是個被很多同事羨慕嫉妒恨的人。因為這個長相斯文的男人太有能力了,年紀輕輕就為醫學院拉來了一個億人民幣的校企合作科研項目的資金。
一天,係主任突然來到明亮的辦公室裏,她走到明亮辦公桌前對明亮說道:“小明,院長找你有事情,你去趟院長那裏吧。”
明亮把視線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打量了一下這位係主任,然後明亮回答道:“噢!嗨,主任,您還親自跑一趟,您打個電話讓過去不就完了嗎。我關上電腦,這就過去。”
“嗨,沒事兒,院長重視的人才,我這個當係主任的,當然也得多重視。趕緊去吧哈。”係主任滿臉堆笑。
明亮心想,這個係主任也算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聽說她是醫學院現在這位院長的半公開的情人,所以才能在這個係主任的位置上一直穩坐釣魚台。單看她現在這幅樣子,看來當年的院長豔福不淺嘛。明亮腦中繼續胡思亂想著。不過好像她的首席情婦位置現在被幾個更年輕的女人代替了,所以她要更賣力氣的替院長辦事,體現她除了在床笫之歡外別的作用,才能在這個位置上繼續坐下去。
明亮想著想著,走到了院長室門口。他敲敲院長室的實木大門,此時門內傳來了讓他進入的命令。明亮推門進入,他不是第一次進入這間全學院權力頂峰的房間了。
每次進來,他心裏都充滿厭惡。這次他想,一個辦公室隻不過是個辦公的地方,至於裝修的這麽的豪華嗎?這個渾身散發著腐敗氣息的家夥,怎麽還沒有在天理昭昭之下被拉下馬來呢?他還坐擁這麽多的情婦,與她們保持有不正當的婚外男女關係,還安排她們在這個學校裏占據各個要害位置,建立起自己的後宮王朝。
一個五十開外的男人,他滿臉紅光,濃眉大眼,腦袋的頭頂上一片光亮,光可鑒人,鼻頭很大,嘴唇很厚,下巴有些僵硬,笑起來霸氣十足,他正是這座醫學院的院長,程耀文。
程院長此時正襟危坐,端出一副上位者的臭架子,然後又裝作禮賢下士的樣子,微笑著說道:“小明,你來啦,來,坐,坐。”
他伸出手,指著他寬大辦公桌前的小皮椅子。明亮坐下來,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卡夫卡的《審判》中描寫的約瑟夫·K一樣,一下子變成了一個無助的被破害者。明亮終於明白了這種豪華裝修和布置的內在用心了,這就是上位者用家具布置抬高自己的方式,就和過去的皇帝建起宮闕廟宇以抬高自己的威嚴,讓自己變得高高在上是一回事兒。
不過明亮可不是個省油的燈,這些布置根本就沒法子嚇住明亮,相反他倒是處之泰然。他一屁股坐下去,然後抬起頭來看著這位道貌岸然的上位者。
“小明啊,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麽叫你過來嗎?”程耀文用底氣十足的洪亮聲音問道。
“啊,院長,我猜八成是上次您說的對院裏科研經費投入的事吧?”明亮倒是爽快。
“我就知道你是個聰明人,一猜就中。不過除了這個事兒,我還有個好事情要告訴你,就是現在職稱評定又要開始了,我覺得像你這樣,我院的青年才俊,那麽教授的職稱應該是手拿把掐的吧。”程耀文說道這裏頓了一下,“嗯,那個我覺得咱們學院的科研資金的事情與職稱評定的事情是可以一同推進的。”
明亮知道,程耀文這是暗示他,他的正高教授評定要和向學院的科研基金專項賬戶注資掛鉤起來。而這個所謂的科研基金專項賬戶實際上是控製在這位程院長手中的。
明亮所在的這所醫學院,原來是一座單獨的大學院校,但是在經過了一係列的院係調整和合並之後,它被合並到了一所部屬的211和985綜合性大學裏麵。原來在這所學院裏予取予求、做土皇帝的程院長,現在也不得不有所節製,需要利用建立科研基金的方法,給自己撈錢找方便的渠道。
但是明亮知道現在的那位綜合性大學的劉校長非常討厭程院長,因為程院長有些尾大不掉。程院長總是用他土皇帝的身份不聽總校的指揮,而程院長的親信和情婦遍布醫學院各處,他通過行重賄,又結交了學校的幾個有實權的副校長,把總校的劉大校長給包圍住了,形成了一個學術腐敗的小圈子,誰也動不得他。
因此,明亮為了自己的目的也不得不采取虛與委蛇的行動,隻能乖乖的把林瑞潔給他的那一個億的經費時不時地往程院長建立的基金裏打個幾百萬進去,花錢買路走。而且很快這個項目的資金就引來一群好似蝗蟲的各色人物,他們用各種借口想要瓜分豆剖這筆科研基金,而明亮不但聽之任之,還主動逢迎為他們提供各種挪用資金的便利,這種卑劣的行徑使得他迅速成為這些學校裏有權有勢的頭麵人物跟前炙手可熱的紅人。
總校的幾個校領導與程院長時不時就用各種名頭表彰這個“青年學術帶頭人”。鮮花、榮譽、美酒、美女圍繞著明亮,校長們和學院的院長每次從科研基金的賬戶裏提取款項的時候,都要給明亮天花亂墜的頭銜,因為沒有好處的話,這個年輕人是不會乖乖的把密碼輸入進銀行的提款賬戶的。
所以這回程院長又用評定正高教授的事情來勒索明亮,所以明亮就不得不又要向程校長痛痛快快的交錢輸誠。
不過明亮也不是很在乎什麽正高教授的虛名,他需要的是更多的私人時間,以及利用醫學院的科研條件和資料。
明亮點頭哈腰,開口笑道:“沒問題啊,程院長,一同推進,就一同推進嘛。不過估計今後一段時間我要一心撲在學術研究上,教學的任務我覺得如果還要承擔的話,我怕影響教學質量,誤人子弟。您看……”
“啊,這好辦,現在院裏正好打算搞個青年學術帶頭人的科研特別計劃,讓像你這樣的青年學術帶頭人可以脫離教學活動專心科研。你需要多長時間呢?”程院長問道。
“這個,您也知道,科研這事兒可是說不準,一年半載也是它,三年五載也是它。”明亮打馬虎眼道。
“啊,先半年左右吧,如果到時候還不出成果的話,到時候再說延期的事兒。你看可以嗎?”程院長不愧老奸巨猾,他先承諾半年,然後半年之後錢用的差不多了,再用批科研時間的事情找明亮要錢。
明亮與程耀文談妥了之後,便開始了自己的計劃。
過了一段時間,據校園裏流傳的小道消息說,明亮的正高教授頭銜在前些日子走過場似的評審過程之後很快就會評下來了,當然這與那些金錢的去向和流動速度成正相關。
與此同時,明亮也成為學院裏一眾男女新老知識分子們背後千夫所指、罪大惡極的人物,他被妖魔化為一個操縱腐敗,進行校企聯合利益輸送,以及權錢交易的操盤人。
當然這些人的指責雖然多多少少都是正確的,可是他們的指責除了出於百分之一的正yì感之外,剩下的百分之九十九都是羨慕嫉妒恨罷了。
有一些因美豔和風姿綽約而聞名於校園的美女教師,都像聞見了大王花氣息的逐臭昆蟲一樣,整天圍著明亮轉悠,和他出入於高檔酒店和娛樂場所。
明亮則像個沉溺於風花雪月的浪蕩公子一樣和她們不知疲倦的做著體yè交換的床上瑜伽運動,因此他有了個惡濁的花號叫做“黑木耳采集者”。
可能對於那些如饑似渴的餓狼似的男子來說,似乎這一個個夜晚都很完美,可明亮雖然品嚐著各種不同類型黑木耳的嬌yàn,在她們充滿野心的軀體上勤奮耕耘。但是他在乎的似乎不是獸性的發泄,而是在尋找某種精神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