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都延城
入鄯善跳舞的舞師團，與上次闞首歸所請的龜茲舞師團不同，沒有正經的門號。
那處地方有生意，自當朝那裏去。
與龜茲有著王室編製的正經舞師團性質不一樣，她們最主要的目的是為了錢。
為了錢，讓做何事都可，更別說那種勾人的舞蹈。
經過阿力讚的解釋，黎容才明白，西域竟然還有這種組織，不過如今這天下，身不由己，能活命對普通人已經是最好的事了。
至於那昨晚的奇怪的舞蹈，詭異的音樂，知道實情後，倒也不難解釋了。
她學過龜茲舞蹈，能瞧出與龜茲神聖的舞蹈相比，這隻舞團的舞蹈就如同勾人心魄的妖物一般。
能讓男性為之瘋狂的舞蹈。
她腦中思緒回轉，或許經過昨晚，鄯善將會有許多姑娘會無法麵臨自己接下來的處境吧！
古代女子地位本就弱，更何況現今紛爭不斷的西域。
哎……她隻是曆史洪流中的一介過客，力量微弱，想管也管不了。
鄯善背後有漢朝，闞首歸更不可能管。
初次顯露出的無力感，讓她之前還歡呼雀躍的心情瞬間失落起來。
不過，她覺得自己是慶幸的，初次來這兒，就遇見了闞首歸。
如若不是，她現在可能還在人家關押奴隸的地方做工呢！
“壯士是準備前往龜茲？”
黎容耳邊，驀然傳來一道清潤的男音，她想掀開紗簾看上幾眼，但一想還是算了。
闞首歸不允許自己在其他男人麵前露臉。
聽聽便好。
“帶家妻回家鄉看看！”冷冽的聲線讓黎容不禁暗想，家妻指的是自己嗎？
男人也不顧闞首歸孤傲的性子，似乎特意與之攀談。
並且說的是漢話，給黎容很大的方便。
“壯士的妻子竟然是龜茲人。正好鄙人的舞師也去龜茲參加浴佛節，不如一路同行可好！”
“隨便！！”
闞首歸冷冽的聲線能讓人心都涼半截，男人也不在乎，自說自話。
“嗬嗬，壯士真是性情中人，我們這次是被龜茲丞相邀請，前去參加浴佛節表演，實在三生有幸啊！”
黎容記得，龜茲丞相以現代的時間段來看，應該是龜茲王白震的親屬，叫什麽來著？
她不主修西域編年史，也記不太清了。
說道這兒，原本不太想和他說話的闞首歸終於開了口。
略有幾分驚訝之色：“阿依勒泰你竟然認識？”
男人聲線愉悅起來，笑道：“當然認識，龜茲王派丞相阿依勒前往漢朝，因緣際會之下，我與他成為好友。近日恰逢浴佛節，又是龜茲王生辰，龜茲準備大擺佛宴，招待廣大僧人免費用齋。我們也想為家人祈福，去做好事。”
浴佛節，黎容是知道的，龜茲最盛大的節日。
每年在七月底八月初舉行，具體那一天就不得知曉了。
哎！真後悔沒有帶手機過來，不然就能拍到浴佛節百僧講佛的盛況了！
不過，舞團領導人竟然能認識龜茲丞相，那就代表著他的身份定與眾不同。
古籍記載，在古代所有的職業裏，最看不起的就是名伶舞姬，地位比鄉野村民還低。
一個名聲不好的舞團團長竟然能遇見龜茲丞相。
這不禁讓她有些懷疑此人的身份問題！
黎容想掀開紗簾看看對方麵容，但被闞首歸無情的阻止了。
看著他大咧咧的不顧危險從馬上跳進駱駝車內，黎容已經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
“你……”
“噓……別說話，讓我休息會兒！我起來的時候，就能達到龜茲都延城了！”
不等黎容說話，闞首歸的大腦袋便靠了過來，枕在她的大腿間，闔上雙眼，把她所有的話都堵回喉嚨裏。
半晌，她微微歎了聲，纖細的玉指緩緩的扶上他的麵頰。
“睡吧，我守著你！”
或許在他堅強的外表之下，也是需要依靠他人的。
外頭的舞團首領依舊和人聊著天，不過對象已經換成了同樣話多的闕氏羅。
黎容忍不住笑了，那人話也太多了吧！
鄯善距離龜茲都城並不遠，沙漠天氣好的話，兩個時辰就能到。
雖然路途因舞團姑娘們受不住太陽的灼熱烘烤，發了脾氣從而耽擱了一段時間。
但也能在正午之時，到達都延城。
“諸位，我們還得去丞相府，在這兒就不打擾諸位了。”
此時，黎容下了車才瞧上舞團領導人，果然不出黎容所料，是個漢人，名叫李之府，模樣看著快三十多歲，長得清秀，五官端正，斯斯文文的人，眉間一顆朱砂痣，給他清秀的麵容上增添了幾分女氣。
闞首歸朝他頷首，不等開口，闕氏羅搶了先：“我們就住在悅喜客棧裏，有什麽好事來這兒找我們少爺就是！”
大王子性子冷漠，闕氏羅當人不讓成了發言人，行為舉止還不錯，知闞首歸心思，懂得分寸。
“好的，聽說龜茲街上今晚非常熱鬧，如果不急事務，倒是可以閑暇來玩幾個時辰，不可錯過哦！”
說完李之府帶著她的姑娘們朝龜茲丞相府前去。
容貌美豔的姑娘們不時的聚在一起，回眸朝一臉冷漠的闞首歸看，羞澀的笑著，偏偏而去。
黎容側眸瞧著闞首歸那張引人入勝的俊顏，暗暗吃味兒。
阿力讚速度極快的辦好了住房，龜茲富裕十足，悅喜客棧裝修豪華，共有三層，能同時容納一百多人住宿，他們這幾十個人，小菜一碟。
“你們也是來的正巧，明天來參加浴佛節的人多了，我客棧可能就容不下你們嘍！”
老板是個憨厚的中年男人，嘴角一個顆大痦子，跟媒婆似的喜歡話多，手指脖子上帶著朱環玉佩，十分富態，領他們進房間的路上叨叨個不停。
不是有闕氏羅與其對話，不知有多尷尬。
放了行禮，黎容毫無形象的把臉上的珍珠麵紗扯下，坐下來將桌上的半壺茶都喝了，才覺口中幹渴的症狀好許多。
“哈，總算舒服了，龜茲比鄯善可舒服多了。”
趕路時雖是坐在馬車上，但她還是感覺渾身灰塵滿身，想沐浴更衣。
可瞧著闞首歸在這兒，現在提出沐浴，說不定又會玩兒出什麽花樣來。
想想還是算了。
先填飽肚子再說。
龜茲不愧為崇尚佛教的國家，外頭不時的能看見身著粗布僧衣的僧人，大家對其都畢恭畢敬。
不止外頭買素菜，素衣的多，就連客棧裏的素菜單可是比普通菜單還多，可見龜茲王對僧人的重視。
曆史書上記載，在白震哥哥白純在位期間，僧人的地位更好。
如若不是被苻堅排出的呂光搗亂，殺了白純，搗毀了許多佛像，傷了佛根，黎容覺得龜茲將會是曆史聞名的佛國！！
不過，龜茲在曆史上出了一位比較有名的法師，金剛經，觀音心經等十幾部傳頌千年的經書翻譯者鳩摩羅什大法師。
雖說名氣沒有玄奘法師大，但地位卻是與之不相上下。
史書上說他在名譽鼎盛時期，門下弟子幾千人共同翻譯經書，場麵何其宏偉浩大。
如果能有機會能與之一見，她這輩子也就毫無遺憾了。
要知道，至今現代某地還供奉著鳩摩羅什大法師的舍利子化身。
“啊！既然來了龜茲，如果能見鳩摩羅什大法師就好了！”
吃完午飯，她抬眸睨著樓下的行人，捧著臉鬱悶起來。
闞首歸碧眸微揚，瞧著她憂鬱蹙眉的模樣，放下竹箸，淡然說道：“如今相見鳩摩羅什大法師，倒是有些困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