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斬破束縛求自由
那株龍鱗柏等了片刻,開口道:“我們想請你幫一個忙。”
“想必你也猜到了,禮與用、名與實、滴水之恩,我們想要擺脫這龍鱗柏之軀的束縛,做一個真正的、自由的生靈。”
“真正的、自由的生靈?”顧絕塵沉吟著,問道:“你們想要放棄龍鱗柏的身份,去做一個妖修?”
“不準確,我們是想更進一步,而不僅僅是做一個象征物在這?我們想成為真正的生靈,如人類一樣,走遍四方,體驗萬端。”
“您想讓我做什麽?我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不可能讓三位擺脫本體束縛,您應該找木行修士或者幹脆植修才可。”
“即使植修也不行。我們原本不過尋常柏樹,得了夫子和弟子們殘留的精氣神滋養才變異,開了靈智。”
“我們已與儒家氣運牽連過深,與孔林幾乎一體,難以撼動。植修我們也試過,不能解脫我們,隻有一個辦法。”
“您不會想讓我……”顧絕塵想到了一個可能,難以置信。
“不錯,將我們伐倒,將我們的真靈解脫出來。”
“這樣的話,幾位的修為不會存留一絲,與轉世有何區別?”
“還是有點區別的,至少不用經曆胎中之迷。更何況我們也做了一點準備,會留下一點修為,幾乎與築基巔峰差不多。”
“幾位的本體不是我一位小小的築基修士能伐倒的吧?”
“修為太高了更不行他們自帶的劍意會將我們的神魂直接誅滅,隻有你,剛剛凝結劍心,而且劍心不錯,能砍動我們的本體,而且那劍意不是純粹的殺伐,其餘人,我們不敢。”
說來說去,他們需要一位劍修斬斷他們與儒家,與孔林甚至可能與這裏地脈的羈絆,沒有劍心的,單純憑器物砍不動。
而修為太高,劍意太過龐大,可能連他們的真靈都會損壞,更要不得。選來選去,就眼前這個剛剛立下劍心的小修士最合適。。
在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出現在了合適的地方這就是選他的原因。
砍樹,按理顧絕塵是願意的,盡管這很可能是個苦活,但是剛才幾位還幫了他一把。做了這事,那些儒修跟可能性找他麻煩,不過,這是後話了。
他剛想一口答應下來,忽然,他腦海中有了一個想法。
“幾位前輩,不知道你們的真身可能能夠轉移到循周宮中?”
“你想幹什麽?不會是想讓我們去鎮壓少昊之墟吧?”
“不錯,儒家崇尚周禮,諸位身上的儒家氣息剛好可以去鎮壓少昊之墟,到時,他們家肯定會攻擊前輩真身,到那時,我們要伐倒就容易了。”
“倒是可以,循周宮與這裏實際上處於同一條地脈,循周宮是主脈,這裏是支脈。當年夫子學問有所成之後,魯公將地脈遷移了一道過來,以示尊崇。”
“因此,隻要循周宮放開禁製,有人接引,倒是可以將我們的威能投影過去。在他們攻擊投影之時,消耗元氣,你就可以更輕易伐倒我們的根基。”
聽到有戲,顧絕塵連忙轉起了腦筋。
循周宮的禁製,目前已經被少昊之墟衝擊得有了好幾處漏洞,而慶父卻不想新任的閔公修複,好能隨時製衡他。
如今,隻要能有人接應,就能隨時將這三株靈植的投影接應過去,給那奉樓和一眾躲起來準備撿便宜的修士添點堵。
他算是看明白了,目前這局麵,主因是魔修作亂,可是周圍那些門派也在放任,他們的目的恐怕也是進入少昊之墟探索,隻是以前不好出麵,這次剛好有了做髒事的,他們都在放任。
因此,能給那些家夥添點堵,他當然非常樂意,順便惡心下他們。
至於接應的人選,他想好了,就用薑妍,一定要再次接觸她一次,她的地位足夠高,而且是慶父一夥,做什麽事不會引起別人懷疑。
他想了想,問道:“前輩可有方法將循周宮薑妍請來一會,有她幫忙,將幾位前輩的投影召喚過去輕而易舉。”
“薑妍?循周宮中那位齊薑?”
“正是。”
“倒是可以間接詢問下她的意見,然後通過入夢的方式讓你們相會,隻是,這種方式,嗬嗬,你不怕傳出什麽風流韻事?”
“風流韻事?”顧絕塵剛開始還不明白,不過轉眼間就明白了,不外乎楚懷王夜夢巫山神女的故事罷了。
對比,顧絕塵並不在意,別說風言風語,如果有需要,他都能自己編出來一係列精彩故事來。
見他如此,那龍鱗柏道:“既然如此,你且等三天,成與不成,自有分說。”
顧絕塵自然應下,然後留在這幾張修行起來。這裏元氣充沛,正適合他立下劍心後的修行。
如今,他重立劍心,法力全部被轉化為劍氣,在這過程中,法力被進一步提純、壓縮,正好需要補充大量的元氣。
如今,有了這裏的元氣,三日之間,他就將自己的法力蛻變了一次,再次出手,不用劍器,指掌揮灑間,自然會有無窮劍氣。
三日之後的白天,中間那株龍鱗柏再次張開五官,嘴唇翕動,一道神念傳了過來:“薑妍已經答應今日晚間子時,夢中相會。”
“您用什麽理由勸服她的?”
“她近幾日心神不寧,她身邊的侍女拿出一塊我的鱗片,說枕著睡能辟邪清心,她答應了。待她入睡之後,我自然會將你拉入夢。”
“隻是你要注意,如果她劇烈掙紮,心情波動過大,就會自然退出夢境。”
顧絕塵怔了怔,沒想到還不能讓她情緒波動過大,這就會讓自己的說服力打折扣啊。
抓了抓腦袋,他仔細盤算了起來。
很快,夜幕降臨。
初夏,孔林的夜顯得無比喧囂,蟲鳴鳥叫,演奏著一首又一首大自然的樂章。
在這種燥熱的環境下,顧絕塵盡管身為純陽道弟子,卻也壓抑不住冒起的心火。
又等了幾個時辰,子時一到,顧絕塵就感覺神魂被牽引,然後,跌入了一個迷迷茫茫的世界,比之在龍鱗柏形成的迷陣中更加縹緲虛幻。
可同時,顧絕塵也能感覺到,這裏更加隨心所欲,他放出思緒,想著純陽學宮後山的那湖泊。
陡然間,那湖泊就出現在麵前,波光粼粼,他有記憶的地方越發真實,幾如實質。而他沒看見的地方就是自行腦補了,虛幻如霧氣。
這是拉入了夢境?難道是其中一株龍鱗柏的夢境之中,所以才能如此隨心所欲,將所見所聞具現出來?
這樣想著,他收斂思緒,往前邁步。
其實這裏無所謂前後,憑著感應,一瞬間能到達任何地方,而如果感應不到,咫尺之間就是天涯海角,這就是奇異的夢境。
一邊漫步在這虛幻的世界,一邊等著龍鱗柏的安排,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許是一瞬,也許是半月,忽然,他眼前一閃,來到了一片亭台樓閣之中。
這裏似乎是某個極繁華興盛的所在,城如雄塞,人似螻蟻,視角很奇怪,是從極高處俯瞰而下。
顧絕塵知道,自己到了薑妍的夢中。
也隻有她,才能時時以這個視角觀察她所生活、所熱愛的地方。
在外圍,一圈城牆很是逼真,可是其他的東西就是虛幻了。
顧絕塵也不浪費時間,徑直往中心那群宮殿走去。
越往裏,細節越豐富,甚至到達宮殿之前的街道時,石板路上的縫隙、來往行人的麵部表情,都栩栩如生。
顧絕塵看了看,這大抵是一個繁華、興盛甚至奢靡的世界,果如薑妍這幾十年來的生活一樣。
來到宮殿大門之前,這裏有著守衛,卻不是士卒,而是一群婢女,隻聽為首地道:“你聽好了,欲要進宮求娶公女,需得拿出一首詩,一件禮物,讓公女滿意才能進入。”
顧絕塵抓了抓頭,本來想硬闖,可是想到不能讓那位有著激烈的情緒而掙脫夢境,不得不思考起來,然後道:“小生這裏倒是有詩一首,禮物一道呈現公女。”
說完,他念道:“秋風清,秋月明,落葉聚還散,寒鴉棲複驚。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長相思兮長相憶,短相思兮無窮極,早知如此絆人心,何如當初莫相識。”
然後又揮手,模擬出一道盛大的場景,三娉六禮,十裏紅妝,從宮門一直延續到薑妍的夢境之外。
然後,倏地,那十裏紅妝化為了一副畫卷,提在手中。
“這便是小生的一點禮物,相思詞一首,十裏紅妝圖一副,求見公女妍。”
“心思倒是多,你可以進去了。”那為首的女婢忽然這麽說了一句,讓顧絕塵一怔,接著若有所思。
他很快進入了這龐大的宮殿群之中,這裏雖然人來人往,熱鬧繁華,可是卻隔著一層疏離感,隻能看,不能進入,這也代表著那位公女的心聲。
一路深入,直到深宮之中的清菡殿,他才見到了那位豔名遠播的齊國公女,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