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破誅心當眾公審
第二日一早起來，他就聽見外麵軍營中已經人聲鼎沸，上千士卒開始一起操練，聲勢自然不小。
顧絕塵走出房門，尤達卻迎上前，道：“大人，軍營外有數十人齊聚，他們都是來聲援原回，為原回鳴冤的。”
“哦，具體有多少？”
“二十三人，人數還在陸續增多。”
“二十三人，調一個百人隊跟我出去看看，老大都死了，竟然還有這麽多人給他鳴冤，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盜。如果那些人真心為他去死，那確實可以當得起一聲大俠的稱呼了。”
少頃，營門大開，武戈齊備的一個百人隊邁著整齊的步伐湧出營房，長槍放平，對著那數十人包圍上去。
一看到這架勢，那些聚在一起的家夥開始腿肚子打顫，隻有為首的一個二十多歲的青年反而極為鎮靜，怒罵道：“你們這些狗官，草菅人命，無故殺害原大俠，怎麽？今日還想將我們一起殺了嗎？我的命就在這，等著你來拿。”
顧絕塵不說話，隻是指揮軍士將其包圍，然後問道：“姓名？住處？”
“怎麽？你還想往我們身上載罪名？”
“跪下，報上姓名，否則格殺勿論！”
“要我等給你跪下，做夢。我等今日過來，就沒想著活著回去。今日，我就讓世人看看，你這殘忍好殺之徒的真麵目。”
說著，直接抽出劍來，就在顧絕塵以為他們要拚死一搏的時候，那為首的少年卻橫劍於脖頸之上，使勁一拉。
頓時，血如雨下，剛才還在斥責顧絕塵的這個少年，就已經自刎於這裏，直到屍體倒下，顧絕塵才回過神來。
這時，他周圍那些人也紛紛抽出兵器，自刎於地。
霎時間，原本還吵吵鬧鬧的幾十人瞬間屍橫遍野，即使剛才那幾個看著明珠衛兵卒有點打顫的人，也紛紛自刎於地。
這一幕，周圍那些明珠衛士兵都嚇到了，有些甚至也抖了起來。
讓他們殺人，他們可能毫不猶豫，在這個時代，殺人和被殺，是常事。
可是，二十多人在他們麵前自殺，這就動搖他們的人生觀了，甚至有許多士兵懷疑那原回是不是真的西城大俠，自己這位執金吾冤殺了人家。
此時，顧絕塵卻已經回過神來，二十多人自殺雖然也讓他心神動搖，但是前世經過那麽多信息反轉，心理年齡也不是個少年，而是經曆頗多世事的中年人，對世界的看法早就成型，不會被眼前這一幕動搖心中的想法。
不過他轉念就暗叫不好，這是誅心之舉啊。
不但誅自己的心，還誅士卒之心，如果放任事情發展，自己昨天剛積累的一點權勢恐怕就要被拋棄了。
當機立斷，他喝道：“這些人乃是受人蠱惑的原回黨徒，自知死之將至，在這裏惑亂人心罷了。”
“既然他們說原回乃是冤枉的，今日，本官就在這些人的屍體麵前公審原回的罪狀。來人，通知張大人，將原回一夥黨徒和罪證拉到這裏來，當著這些屍首審訊。”
“如果我有虛言，願受天地鬼神的審判。”顧絕塵大聲對著遠處那些圍觀的人說著。
這不是前世那些拿鬼神隨便調侃的時代，這裏，鬼神真切存在，並且時不時幹涉世間。
聽聞他這話，所有人都激動起來，趕緊呼朋喚友，看看這宗公案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那所謂的西城大俠到底是大盜還是大俠。
接著，顧絕塵發動所有軍士在軍營前搭了一個高台，將這些自殺的家夥屍首全部搬到高台之上，赤裸裸展現在眾人麵前。
不過半個時辰，這高台前已經圍得水泄不通，而張圖已經將所有人、物搬過來，尤其是有一些贓物。
見準備的差不多了，顧絕塵上前，對著烏泱泱的人群道：“諸位，在下執金吾顧絕塵。”
“昨日，我們剿滅了西城原回。為什麽剿滅他？因為他暗中為隨國盜匪銷贓，打探消息，打家劫舍、禍害百姓，死不足惜。”
“今天，又有二十三個所謂的義士跑到我麵前自殺以為原回喊冤，他們冤什麽，他死了還有人喊冤，那些受到禍害的國人呢？有誰為他們喊冤。”
“今天，我要在這裏公布原回的罪狀，還受害者一個公道。”說完，退後一步，授意張圖上前說話。
這時，台下有一聲音叫道：“誰知道你們是不是栽贓陷害？”
“哦，是誰有疑義？可以上台來監督我們嘛，如果我們有偽造，請你當場揭穿，我當場如這些人一般，自刎謝罪。”
台下悄無聲息，沒人上前。
顧絕塵示意張圖開始。
張圖上前，展開一副卷軸，開始念道：“庚子年七月初三，西玨山寇老三洗劫隨都蘇家毓秀山莊，得字畫、器皿若幹，擺脫我出貨到楚國。”
“我見其中山水溪行圖畫工精妙，浴火鳳鳥瓶工藝精致，不忍出賣，遂自留用。”
說完，張圖招呼一聲，命令手下將那兩件贓物擺了出來，並道：“遵照執金吾大人吩咐，請蘇家人上前辨認，如果確係蘇家所失，將當場返還。”
這一說，人群瞬間轟動。
不過，蘇家人並不在，過了一刻多鍾，才有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騎馬趕到台下。
在眾人的注視下，這位中年人顫顫巍巍走上台，摸著那山水溪行圖和浴火鳳鳥瓶，老淚縱橫：“這兩件寶貝一件購自齊國，一件購自楚國，乃是吾兒心愛之物，沒想到，今日還有再見之時。”
“隻是可憐我兒，不過帶著這兩件寶貝去往城外讀書，忽然就遭此大禍，老天何其不公。”
“蘇先生，既然這兩件寶貝是您兒子遺物，那請您拿回去。逝者已矣，還請節哀。”
隻是這位蘇家人卻猛然揚起那花瓶，狠狠砸在高台上，將它砸的粉碎，又將那副山水溪行圖撕的粉碎，恨恨道：“此不祥之物，得之何益。”
說完又朝顧絕塵下拜道：“餘乃蘇瓊，願出白銀兩千兩，請大人出城剿滅西玨山盜寇，已報吾兒之仇。”
這極有戲劇性的一幕瞬間就引爆了周圍人群，人人議論紛紛。
蘇家可是隨都一個並不小的世家，其家中世代有人在隨國為官，而且如今是向著熊惲的，這樣一個人不可能為執金吾說話。
顧絕塵讓張圖首先拿出這個案子也是因為這樁案子是原回銷贓中不多的首尾明確，受害人乃是當時蘇家嫡子，在整個隨都都有一定的名聲，蘇家人一定不會吞下這件事。
拿這個案子出來，一定會引爆圍觀眾人和蘇家人的心緒。
果然，眼前這蘇家家主蘇瓊就直接出來認下了，並且請求顧絕塵出城剿匪，這甚至都代表某種程度上的改變立場了。
顧絕塵當然不會拒絕，雖然他執金吾的職責隻是負責城內的事物，可是到時他向隨侯請求，隨侯沒道理不準，這可是爭取隨都民心的大好機會。
因此，他直接滿口答應。
接下來，張圖又開始宣讀起原回交代的那些案件，都是還有贓物留存的。
而有贓物的，都是其中的精品，原本擁有這些的，也不是簡單人家，非富即貴。
這公審的影響越來越大，聚集的人群越來越多，每出一個案子，基本就有一家或者數家苦主前來認領，讓周圍人群再也難以認定這是假的了。
到最後，圍觀人群聽了太多慘劇後不由自主地叫了起來：“剿匪，剿匪，剿匪。”
“盜匪是一定要剿的，不剿不行，你們想，大家出個城，郊個遊，一不小心就被盜匪給劫了，上哪說理去，別人不管，我管。從明日起，明珠衛將出城剿匪，一天覆滅一個匪窩，還隨國朗朗青天。”
隨著顧絕塵的承諾，民眾的歡呼更盛，接著，顧絕塵命令軍卒直接將原回所有黨羽當著所有人的麵，在高台之上斬首。
並割下了剛才自殺的那些人的首級，合著原回的首級，直接在這高台之上壘了一個京觀，嚇得圍觀眾人直往後退。
做完這一切，顧絕塵領著明珠衛退入軍營。
夜晚，趁著夜色，顧絕塵出了軍營，往城南而去。
他要找的人在城南。
一路往南，知道明珠衛巡城細節的他避開了所有耳目，進入了一家雜貨店，這裏，就是純陽道派在隨國的世俗力量所在地。
進入很順利，雖然是晚上，這雜貨店卻還開著。
隨都沒有宵禁，這南城碼頭區又是隨貨對外交通的主要管道，即使是夜晚，也有許多船隻靠岸，卸貨的力巴號子叫得震天響。
見他進來，坐在櫃台之後的老板抬頭望了望，嘴裏不鹹不淡地問道：“客官需要些什麽？”
“紅花會的資料，包括他們的組織、巢穴、庫房等等，我要將他們一網打盡。另外，我還需要各位出手幫我去誅除一些盜寇。”
“執金吾大人今日不是在刑台上承諾要去剿匪的嗎？怎麽反倒要驅使我們這些失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