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三月初二，杭雲素一大早便收拾好東西，去了小竹齋向金氏請安。
杭瑞景這幾天也呆在家沒出門，她到的時候，他正在屋子裏陪金氏和杭雲初說話。
“妹妹今日打扮地這麽漂亮，莫非是要出門？”見到她，杭瑞景忍不住眼前一亮，笑問道。
杭雲素朝他福了福身，點頭答道：“是，今日是夏家二小姐的生辰，母親允了我去替她賀生。”
“怪不得。”杭瑞景了然，待她走到麵前，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頗為感慨地道，“一轉眼，素素都長成嬌俏的大姑娘了，哥哥還記得你這麽大的時候，可愛哭鼻子了，還動不動就流鼻涕尿褲子，嘖嘖，真是女大十八變！”
他邊說邊比劃，語氣愈發揶揄，杭雲素本還有些觸動，聽到後麵幾句不禁小臉一紅，待杭瑞景說完，她看向一旁的金氏，故作好奇道：
“母親，哥哥這麽大的時候，難道不哭鼻子，不流鼻涕不尿褲子嗎？”她說的時候，也跟著比劃了一下。
“他就愛逗你們倆個，別理他就是。”金氏說著嗔怪地睨了眼杭瑞景，又道，“出門的東西可都準備好了？”
“嗯，都收拾好了。”杭雲素道。
“今兒頭一回去夏家，在人家府上記得對長輩要恭敬些，小姐妹在一起也要互相謙讓著，不要為了點小事爭爭吵吵的，壞了氣氛。”金氏又道。
“是，女兒記下來。”
“嗯，去吧，天黑前回來就行。”
知曉之前鋪子的事夏淑祺也特意幫了忙，金氏索性給了她一整天的時間，讓兩人都聚一會。
“是，多謝母親。”杭雲素自然高興，福身道了謝。
待她告退離開後，杭瑞景不知想起什麽，對金氏道：“兒子記得年後母親便托人替素素相看人家，可有什麽合適的人選了？”
金氏聞言，笑容微斂，輕輕歎了口氣：“是有幾個年輕的後生，家世背景也不錯，但要說滿意還差了一點。你祖母在世時最是疼她，我做母親的也不能委屈了她，這挑的人家世，才幹和人品都要好，才敢把她嫁出去。”
杭瑞景沒注意她話裏的一絲奇怪，點頭笑道：“素素冰雪聰明，相貌又這般出挑，我這二妹夫自然也不能差了。若是有兒子能幫上忙的，母親盡管吩咐，如今兒子在燕京也認識了不少人，打聽打聽消息不在話下。”
“你這麽一說，母親倒真想起一件事。”金氏皺眉道，“前段時間梁國公夫人請了你嶽母去府裏喝茶，席間竟然提到了你妹妹，語間更多有誇讚。這國公夫人可是一向眼光極高，怎得突然對素素這般上心？聽你嶽母的意思，這事可能和國公夫人的三公子有關。景兒可曾聽說過這人？”
杭瑞景沉吟一會，搖了搖頭：“兒子隻大概聽過一回他的名字，其人究竟如何倒不清楚。不過他既不是什麽無名小卒，打聽起來也不會困難，兒子回頭問上一圈就知道了。”
“嗯，你有空去打聽一下，若國公府那真有什麽動靜，咱們也好有個數。”金氏道。
杭瑞景點點頭，將心裏原來的想法壓了下來。如今春闈金榜未出，說早了反而不好，暫且等一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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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雲素到夏府的時候剛剛巳時，夏淑祺派了貼身丫鬟銀霜專門在二門候著，等她一到便將她帶到了後院。
“.……兩個姑表姐兒還有馮家小姐她們已經到了，小姐正在院子裏招待她們呢！奴婢先帶杭小姐去見夫人，之後便去小姐那裏。”銀霜不過十四五歲，也是個活潑的小姑娘，一路上說個不停，“我們小姐可盼著杭小姐您來了，每日都在我們跟前念叨；您之前給小姐做得那套衣服真是漂亮，我們夫人看了也直誇好.……”
聽她嘰嘰喳喳地說著，杭雲素不由莞爾，這小丫頭的性子倒和夏淑祺像得很。
穿過幾條遊廊和甬道，經過一處小花園，她們到了一座寬敞的院落前。銀霜收起了之前的活潑樣，斂眉垂目，朝杭雲素小聲道：“杭小姐，前麵就是夫人住的院子，今日姑奶奶也在，您不用緊張，一起請個安就行。”
“好。”杭雲素點點頭，剛踏進院門，迎麵走來兩個年輕男子，銀霜連忙讓到一邊，屈身行禮。
“兩位表少爺好。”
“嗯，這位是？”元昀擺手示意她們起身，看向一旁的杭雲素問道。
“回表少爺的話，這是小姐的朋友，工部郎中杭大人家的二小姐。”銀霜連忙介紹道。
杭雲素輕輕福了福身，抬頭看見一張極為英武的臉，而他旁邊那人正朝自己挑眉微笑，便也頷下首回應了。
“杭小姐是要給姨母請安吧？快去吧，表妹這會肯定已經等急了。”元暉笑眯眯的，轉頭看向元昀時臉色就平淡了許多，“大哥，姨父還在前頭等著，咱們快走吧。”
元昀點點頭，朝杭雲素微一頷首，與元暉一起出了院子。
杭雲素好奇地看了眼兩人的背影。
元暉喚作大哥的人，想必就是前段時間進京的平南郡王世子元昀了。
果真如傳聞所言，生得一表人才，通身的將才之氣。
不過聽說他們兩兄弟關係不合，前段時間還鬧了一場，被皇上當庭訓斥了一番，整個燕京都傳遍了。
同父異母的嫡子，大概真的難以和睦相處吧。
銀霜在旁提醒了一聲，杭雲素連忙壓下亂七八糟的心思，跟著她往院子裏走去。
“二弟認識這位杭家小姐？”走出小院不遠，元昀忽然問道。之前元暉與杭雲素打招呼的動作他也看到了，因而有此一問。不過他語氣揶揄，顯然別有意味。
“認識是認識，不過不是你想的那樣。”元暉懶洋洋地道。
“哦？我想的哪樣？不過這杭小姐姿容出眾，滿燕京怕都找不出第二個，二弟就算有什麽想法，哥哥也不會覺得奇怪。”元昀挑眉笑道。
元暉嘖了一聲：“大哥這話可別讓你那老相好聽見，不然我又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元昀麵露詫異，過了一會皺眉低聲道：“這和他有什麽關係？”
“哪能沒有關係？之前我不過就在他麵前提了下她的名字，就被他三堂會審，瞧我那眼神冷得，嚇得我回去覺都沒睡著！”元暉想起那晚的經曆，忍不住又打了個哆嗦。
元昀眉頭皺得更緊：“我怎麽沒聽他說過？這是多久的事了？”
“具體情況我也不清楚，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問去，不過我看他對這事保密地緊，不一定會告訴你。”元暉咧咧嘴，瞧見前麵小道上有人過來，立刻斂了笑，輕哼一聲把頭扭到了一邊。
元昀本還想再問幾句，看見有旁人也不再開口，臉色變得冷峻，兩人一前一後往夏大人的茶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