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鐵骨柔情
會議是陳大雷組織的。關山月第一次參加廠裏召開的分析會,沒想到這分析會就是和稀泥,陳大雷什麽也不做主,你們車間怎麽說就怎麽寫。
會後陳大雷說道:“這開會就是形式,隻要有原因、有措施、有考核就行。考核呢有製度可依,所以咱們隻負責報到廠裏,廠長說減輕就減輕,說加重就加重。”關山月問道:“陳科長,那我們以後還推不推熱換?”陳大雷說道:“這事我可做不了主。不過兄弟呀,老哥說句話不知對不對,以後幹活別太急,這工作沒有好壞之分,少出事兒少挨訓就是好人呀。”
關山月知道,這是大部分人的看法,而且這次事故會有很多人看他們笑話的。不過這有什麽呢?“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不管風吹浪打,勝似閑庭信步。”如果有機會他還會主動推進技術進步的。
想到這兒,關山月忽然又充滿信心,遇到挫折就退縮那還能成就什麽事業?就是要與眾不同,就是要出類拔萃!
這時何東來到會議室,關山月知道他是來看笑話的。何東聽到了陳大雷的最後一句話,馬上說道:“你這想法不對,不能因為出事故就不幹工作了,咱們若把煉鋼停了誰也不會發生事故不是?我看這中間罐熱換工作還得推呀,如果能連拉一個星期那多神奇?這是大事,不能半途而廢的。”
關山月自然知道他說的都是反話,不嫌事兒大得主,但是這正是自己的想法,於是哈哈一笑道:“謝謝!何大科長說的有理,正合我意。”說完,夾著本出去了。何東在後邊罵道:“你說這家夥是不是不知進退,不知天高地厚?”
回到車間,現場已經清理幹淨,幸好沒有損壞設備,馬上就能組織生產。段立功正在主控室抽悶煙,見關山月回來問道:“開會沒什麽事吧?”關山月道:“沒有,陳大雷組織的。”段立功“哦”了一聲道:“那咱們的熱換還推不推?”
關山月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主任,我想等你下午開完會再看,如果領導們沒有表態,這事咱們還得繼續推。領導的話總是正反都有理,若是再出事故,領導肯定罵:沒那本事就別逞能;若是不推,等那天產量再較勁到時候又會挨訓:你們這是因噎廢食,熱換本身沒錯,錯的是你們沒做好工作!所以咱們是騎虎難下,因此還得推進,隻不過要放慢節奏。現在有了成功的經驗,也有了失敗的教訓,我想以後會更容易的。”
段立功道:“看來是沒人給咱們做主了,就按你的思路走吧,隻是要把工藝再完善完善,尤其是事故預案要做充分。”
一直等生產恢複了,關山月才想起已經過了吃飯的時間。此時關山月感到渾身疲憊,準備回辦公室吃包方便麵,然後小睡一會兒。
一邊走著關山月想,看來自己的承受能力還得提高啊,這點事兒就有點兒招架不住,欠練。
回到辦公司,見桌上放著飯盒,打開一看,一隻雞腿、一份木須肉、一份米飯。關山月知道是李春梅的飯盒,心裏暖暖的。
剛吃完李春梅進來了,說道:“放哪兒吧,一會兒我洗。”關山月上去用油乎乎的嘴親了一下,李春梅嫌棄地“呸”了一聲,從兜裏掏出餐巾紙幫他擦了擦嘴,然後主動地吻了上去。
李春梅摸著關山月的臉問道:“累嗎?”關山月笑道:“本來挺累的,吃了雞腿渾身都是力量。”李春梅道:“過去我爸回家就愛喊累,這幾年反倒沒事了。我問爸爸,怎麽官越大越輕鬆了?你猜我爸說啥?”
關山月把罪惡的手伸到李春梅的衣服裏說道:“我這凡夫俗子哪知道這麽深奧的問題呀。”李春梅嘻嘻一笑道:“你別說,這真是個深奧的問題。我爸說,官越大抗摧殘指數越高!哈哈。”
關山月一琢磨還真是這個理兒,自嘲地笑笑道:“看來我得練成千層臉,誰訓我我就撕下一張來。”李春梅被摸得滿眼秋水,嬌滴滴地罵道:“你就是個厚臉皮,回頭我給你家王璐說你總騷擾我。”
關山月聽到“王璐”二字,立刻蔫了下來。李春梅恨得要命,擰著他的耳朵說道:“給你說過多少次了?怕成那樣?你想讓我跟你我還嫌棄您呢!你個沒良心的!”扭過身把關山月按到在床上蹂躪起來。
兩人清楚地感受到各自身上傳過來的溫度,感受著對方的凹凸不平,不一會兒李春梅便迷失了,揉搓著在關山月身上尋求藉慰,嘴裏胡亂地說著,忽地使勁嘬住關山月的嘴,身子一僵濕了下身。
一會兒,李春梅滿臉通紅地拍打了關山月幾下道:“我非得讓你折磨死不成。”關山月笑罵道:“你這個管殺不管埋的小東西,你痛快了,我呢?”李春梅鄙視道:“有本事你就把我弄了,我絕對不反抗,還配合。”
關山月還真沒那膽兒,摸著李春梅光滑的肌膚說道:“這要是舊社會多好。”李春梅罵道:“美得你!說你不是個好東西,果不其然。”
關山月嘿嘿一笑,李春梅見狀說道:“這下心裏舒坦了?工作不要有太大壓力,回過頭一看啥都不是,曾經受過的苦,曾經受過的委屈,曾經的輝煌,曾經的榮譽都是過眼雲煙。”關山月驚訝地看著李春梅說道:“思想還挺有深度啊,好像你經曆過很多一樣。”李春梅道:“這人要是有個起起落落,能扛過去的都這麽認為,反之這人就完了,何況你這就不叫事。我希望你是個堅強的人。”
關山月愛憐地看著她說道:“放心,我不會讓愛我的人失望的。”李春梅親了他一口,起來拿著飯盒出去了。
下午關山月精神抖擻地去了現場。白班的班長是王強,王強問道:“關主任,咱們還熱換嗎?”關山月仔細想想,廠裏肯定沒人下結論讓不讓推行中間罐熱換。副廠長不會說,因為擔心和廠長的思路不一樣;廠長更不會說,那不是阻止技術進步嗎?
於是關山月說道:“咱們不能半途而廢對吧?所以熱換還得接著進行。但是為了防止班組追產量而私自熱換就要做個規定,近期的熱換都要在白班進行,並且請示車間領導。等每個班組都徹底熟練掌握了再放開。”
王強道:“對,我看這樣最好,徐徐漸進,穩紮穩打。”
下午段立功開會回來,黑著臉來到關山月的辦公室裏,估計又挨訓了。果然,段立功發牢騷道:“還沒玩沒了了,又被掃射一頓。當個主體車間的主任就是上輩子沒積德,這輩子讓人折磨來了。”
關山月差點笑出來,這倒是第一次聽人這麽抱怨的。段立功話還沒說完就點上一根煙又說道:“真想不給他們推行熱換了,難道不容人犯錯誤?也正像你說的,沒一個人下結論到底幹不幹,隻知道踢皮球。”
關山月安慰道:“主任,暫時的被動不叫被動,咱們還得往前看。這次的事故我有很大的責任,考慮不周,以後不會出現這種狀況了。”
段立功道:“咱們也都是凡人,哪能一下子都考慮到?這次成功以後咱們就消停消停,技術進步就讓技術部門引領吧。”關山月道:“車間就是責任主體,即便是技術部門牽頭的,出了問題還是推得一幹二淨,承擔錯誤的永遠是咱們。”段立功道:“我就是從科室出來的,我還不知道這個理兒?就是發發牢騷罷了。哎!就是受罪的命。”說完出去了。
今天是王璐的白班,關山月接了王璐往家裏走,一路上王璐像個乖巧的小媳婦,生怕觸了關山月的黴頭。關山月覺得王璐和平時不一樣,總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寶貝兒,怎麽了?”
王璐問道:“你還好嗎?”關山月才明白過來,親了她一口,拍拍自己的胸脯說道:“你男人頂天立地,這算什麽?”王璐放心下來,說道:“吹牛!看來還是臉皮厚,廠長訓了都不當回事。”關山月笑笑道:“是不是你們車間傳的特凶,說我們被廠裏罵的狗血噴頭?”
王璐道:“差不多吧,就差點說你不會走路了,尤其那個冬瓜何東,在那兒說的繪聲繪色,我真想上去抽他耳光。中午想給你打個電話吧,想想還是算了,不知道你的狀態,所以也不知道怎麽安慰你。不過你說的‘立誌要如山,行道要如水。如山,能堅定;如水,能曲達。’我希望你能常常用它來警示自己。”
關山月挽著王璐的腰,邊往家裏走邊說道:“我的媳婦真聰慧,有你在我身邊,我就沒有想不開的事兒。放心吧,前進的道路不會一帆風順的,這是最小的挫折,這個我都承受不了還能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