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攤 牌
“我們母女在這府中過的是什麽樣的日子，你肯定想象不到，還以為你那位善解人意、溫柔賢良的夫人將我們照顧的無微不至吧？這些我也不想多說，已經沒有任何意義。”雪舞站在門邊看著這蓮香院，憤憤不已：“娘親，香姨，小草姨，都是被這座院子葬送了性命，這蓮香院不留也罷！”
以後她大概是再也不會踏入將軍府半步了吧。
李武像是被人抽去了靈魂一般，木木呆呆的坐在那，低著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房間內靜的可怕，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再說什麽。
月落快步走了過來：“王妃，王爺來接您回府了，此刻正在將軍府門口。”
雪兒點點頭，轉身看著坐在那一動不動的李武，像是沒聽到一般，也沒去管他，隻在臨出門前說道：“你若不相信，可以去問張氏，她知道一些；還有知書知禮，你一審便知。不過若是侯爺顧念夫妻情誼下不了手，我便親自動手！”頓了頓又說道：“看在我們做了十幾年父女的份上，奉勸一句：太子是什麽德行相信你比我清楚，如今的將軍府得來不易，往後李家如何，全看你自己的選擇。言盡於此，告辭！”
今日該說的不該說的她都說了，希望她不是白跑一趟，但願李武對於曾經摯愛過的，為他甘願放棄所有進入囚籠的女子還有一絲眷念，還給已亡人一個公道。
轉過一座假山，迎麵走來一位十二三歲的少年：“大姐姐？”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將軍府唯一的男丁李玉山。他也聽說過，說自己的大姐姐跟瑞王妃幾乎長的一模一樣，莫不是就是眼前這位漂亮的姐姐？可是她真的是自己記憶中大姐姐的樣子啊。
水靈上前一步，正想訓斥這個不懂尊卑禮數的小子，卻被王妃抬手製止了。隻見她家王妃上前兩步，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語氣很是輕柔：“你可以將我當做你的大姐姐，不過在人前可不能這麽叫，記住了嗎？”說完還拍了拍李玉山的肩膀，驚得身後幾個丫頭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據她們所知，這偌大的將軍府給她們王妃帶來的都是不太美好的回憶，王妃對待這府裏的人自然是沒有什麽好臉色；沒想到這小少年還能得王妃如此溫和的對待，看來這小子以前與王妃是結了善緣，也算是他的福分吧。
上了馬車，慕容雪兒偎入君亦陌懷裏，輕輕歎了口氣，微磕雙眸：“阿陌，我跟他攤牌了，隻是不知道他會不會給娘親報仇。若是他…”
“好了雪兒，不要想那麽多，你今日太累了，先休息會，一切有我。”君亦陌柔聲安撫，輕輕在她發頂印下一吻。
李武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到書房的，他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想著雪兒說的那些話，想著過往的那些事。其實很多事情都是這樣，若沒有人提出不同的看法，可能同樣一件事大家都隻願意看到自己認為美好的一麵，也隻相信自己認為的；一旦有人種下了懷疑的種子，再去細細推敲當年之事，不自覺的就會往不好的方麵想。
這就是人的劣根性或者說是通病吧。李武現在就是如此。
一直以來王紫茵對他助益良多，且一直都是溫婉賢淑的。曾幾何時，李武感慨連連：想他出身貧寒，又是一介武夫，不會花言巧語，亦沒有顯赫的家世；而王紫茵出身名門世家，才貌雙絕，卻願下嫁與他，且一心一意的為了他，為了將軍府操勞一切，他該是這天底下最幸運且幸福的男人了吧！
是以，王紫茵和林青蓮在他心中的地位悄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現在想想，真有那麽賢良豁達的女子，對於夫君的原配不但不嫉妒，還悉心照料？若雪兒所說都是真的，那這王紫茵也太可怕了！談笑之間不動聲色的就將對手置於死地，且還是借刀殺人；若青蓮知道那致命的毒藥是他日日親手奉上，該是何等心境？！
想到此，李武生生打了個冷戰：青蓮肯定是知道的！否則她不會對自己的態度突然變得那麽截然相反！青蓮，青蓮……那個曾經瀟灑恣意的女子終是被自己給害死了。李武仰靠在書桌後的太師椅上，痛苦的閉上雙眼，眼角的淚水潸然而下……
趙全撐著油紙傘站在院子裏，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書房，歎了口氣。自瑞王妃走了之後，老爺像是夢遊一般的進了書房，隻吩咐了一句：“任何人不得打擾。”老爺當時的樣子看著有些嚇人，死氣沉沉的感覺，他也不知道瑞王妃到底跟老爺談了些什麽，致使老爺變成了這個樣子。
對於李武的命令，趙全從來都是百分百執行。趙全是李武在戰場上從死人堆裏扒拉出來，又走了幾十裏山路將他背回營地，才救了他一命。於趙全而言，李武是他的救命恩人，恩同再造；當時李武還隻是一個小小的千夫長，趙全就發誓這一輩子都追隨李武，絕不背叛。
當年李武受了重傷，調回京都任職，趙全放棄自己大好的前程，義無反顧的跟著李武回了京都。李武曾勸他不必如此，可趙全鐵了心的要一輩子跟隨他，李武除了感動，也別無他法，唯有好好對待趙全。這麽些年在將軍府，趙全可以說是半個主子的存在，他隻聽李武的命令，其他人可指使不動他。
就像剛剛茵夫人非要進來，就被他毫不留情的給擋在院外了。氣的茵夫人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恨恨的瞪他一眼，帶著人離開了。茵夫人怎麽想，他才不在乎，他隻要按老爺的吩咐行事就可以了。
趙全還在那琢磨著怎麽勸李武出來吃點東西，卻見書房裏突然亮起了燈，緊接著傳來李武沙啞的聲音：“趙全，進來吧。”趙全進去偷偷的瞄了一眼李武，還算正常，心裏鬆了口氣，試探著說道：“剛剛夫人來過了，說是請老爺去海棠院用膳。”他隻是據實稟告，至於去不去就是老爺自己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