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慘烈過往
小香見雪舞鬱鬱寡歡的樣子，歎了口氣：“或許我真的不該告訴小姐，小姐如此失落小香看著也心疼。可夫人和小草都不在了，若我不說，日後……”日後若她也不在了，小姐又該去找誰問呢：“小姐忘了吧，還如從前一般，旁人是不可能知道這件事的。我隻希望小姐快快樂樂的。”
雪舞想扯出點笑容，可那笑容卻帶著幾分悲涼：這麽大的事怎麽可能說忘就忘？今晨與李武夫婦請安之時，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這件事，原來她一直都是個毫不相幹的外人，可笑的是她曾經那麽努力的想要融入他們。她不知道自己是誰，來自何方，猶如隨風飄蕩的浮萍，無根無依。
看著不遠處緊緊盯著她的阿陌，滿臉的關切擔憂，雪舞臉色柔和了些，心中也暖暖的，幸好，她還有阿陌。
“香姨，以前的日子我都是渾渾噩噩的，也從未關心過娘親，想來真是夠慚愧的；我知道娘親來自江湖上頗負盛名的雲霄閣，聽歐陽師兄說起過娘親以前是何等的驚才絕豔，武藝非凡。可我從記事起從沒見娘親用過劍，這是怎麽回事？還有娘親怎麽會突然就去了？”雪舞以前隻以為蓮夫人與李武感情有問題，性子又太過倔強，憂思成疾。
如今想來或許與她有關，要不然一代俠女在無情無愛的情況下，甘願困於一方偏院，最終落得個香消玉殞的下場，若換做是她，早就一走了之了。
小香笑的縹緲：“是啊，夫人最是俠義善良。我和小草被夫人相救之時，還是夫人隨將軍初到京都，夫人單槍匹馬從一大群惡霸手裏救下了我們，得知我們無處可去，就將我們帶回府。那時候將軍跟夫人多好啊，琴瑟和鳴，夫唱婦隨，夫人性子爽朗，笑容是那麽的明快！”
“好景不長，茵夫人嫁給將軍之後一切都變了。”小香歎氣：“茵夫人出身名門，身份高貴，很快收攏了將軍的心。我們夫人出身江湖，凡事不拘小節，不屑京都的這些繁文縟節，更不善打理事務；可這些恰恰是茵夫人最擅長的，她剛過門就接手了府中事務，將一切打理的井井有條，儼然當家主母的姿態。夫人不屑與她相爭，還勸我們說是樂得輕鬆；將軍常誇茵夫人賢淑能幹，夫人嘴上沒說什麽，可背地裏心裏怎會好受？”
再灑脫的女子也不會願意別人分享自己的夫君！據小香所言，茵夫人嫁入將軍府的時候，娘親已有身孕。娘親當初沒有離開將軍府，或許是因為對李武的感情，更多的應該是因為腹中的孩子。
“茵夫人麵上做的無可挑剔，夫人有孕，她整日準備各種各樣的補品，還勸著將軍多陪伴夫人，每日將軍到蓮香院看夫人時必帶著燉好的補湯，說是茵夫人賢惠，將皇後賜給她的補藥都送給了夫人，博得將軍歡心。另一方麵茵夫人用自己的關係對將軍的仕途起到了重要作用，將軍當著夫人的麵不止一次的說過自己升遷多虧了紫茵。夫人黯然神傷，可為了肚裏的孩子，唯有忍耐。”小香陷入回憶：
“夫人快臨盆時，將軍卻突然被派出去打仗。茵夫人提前找了穩婆和大夫，被夫人拒絕了，讓我和小草為她接生，我們很奇怪夫人的決定，明明我和小草什麽都不會。”似是想到了什麽，小香眼中含淚。
“娘親就沒有懷疑過茵夫人的動機？就不擔心補藥有問題？”雪舞問出心中疑惑，按說，後院的這些女人都心眼頗多，相互提防，娘親怎麽就這麽傻白甜呢？
“夫人從不會以惡意揣測別人，”小香急急爭辯：“況且我和小草偷偷拿銀針試過，那些補藥無毒，加上又是將軍拿來的，我們便放下心來，誰也沒料到……”小香抹了把淚水，深吸一口氣：
“夫人痛的死去活來，整整兩天兩夜，卻產下一名死嬰。那個孩子渾身黑紫，看著很是駭人，夫人說是毒素浸透了這個嬰兒，沒救了。那一刻的夫人陌生極了，她沒有大哭大鬧，更沒有流淚，隻是愣愣的盯著那個孩子，仿佛那個毫無生氣的嬰兒與她無關，那種情形卻讓我和小草痛哭出聲。夫人把我們趕出了房間，說是自己也中毒了，要運功逼毒，等到夫人再叫我們進去時，就看到小姐你。”
雪舞想象著當時慘烈的畫麵，竟無語凝噎：丈夫不在身邊，自己又身中劇毒，產下死嬰，還有比這更慘的事情嗎？娘親當時該是何等悲痛絕望？！一串串晶瑩的淚珠滑下雪舞的臉龐，心中一遍遍無聲呐喊著娘親！
陽光照射下的湖麵波光粼粼，刺得人眼睛生疼。雪舞閉上眼：“我一定要為娘親報仇！是不是茵夫人？！”咬牙切齒的問道。
小香搖頭：“夫人什麽都沒說，哪怕是對將軍也未提過什麽，隻是告訴我們武功盡失，以後再不能保護我們。但我和小草猜測就是茵夫人幹的：夫人自有孕後整日待在院中，吃食都是我和小草經手，唯有每日將軍送來的補藥最值得懷疑；再有，將軍回府後夫人對他的態度太奇怪了，冷若冰霜，拒之千裏，對茵夫人更是不會多看一眼。”
若娘親中毒真跟茵夫人有關，那麽李武就是幫凶！他日日將含有毒藥的補品親手喂給自己的妻子！這樣或許就能解釋娘親為什麽對李武有那麽大的轉變。為什麽娘親不追查到底？為什麽不告訴李武，不狠狠質問他？為什麽不離開？
再多的為什麽都是枉然，雪舞有些恨自己，當初若沒有自己的出現，娘親應該會遠離將軍府，去過一段快意的日子吧。
雪舞嚴重懷疑一切皆是茵夫人所為。相較於其他高官亂七八糟的後院，將軍府人口簡單，絕對算得上是省心。
雪舞上一世是孤兒，注定不能有傷春悲秋的玻璃心，否則還怎麽活？她並沒有因為自己不是將軍府真正的小姐而顧影自憐，大不了她買房搬出去住。當下的首要任務就是要弄清楚娘親究竟是怎麽中毒的，就算她不是林青蓮的親生女兒，可養育之恩大過天，她必須要為那個清冷苦命的女子做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