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盛夏的果實
鍾小雅幫忙說服表哥改變主意，好讓他們重歸於好，這並不難。
鍾彎彎暗自擔心，白玉歎了口氣說:“是啊，你猜對了。我今天是專門為你和阿賢來的……”
“嫂子，我還是和上次一樣的立場，你們倆夫妻之間的問題，我作為晚輩真的很難介入……”說到這裏，鍾晚晚突然反應過來，迷惑地眨著眼睛，“咦，不是呀，我和我哥，我們這叫什麽呀，我怎麽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玉清了清嗓子，直截了當地說:“阿賢不是你姑姑的親生兒子。換句話說，你和阿賢沒有血緣關係。”
“什麽，是真的嗎，嫂子?”你在開玩笑嗎?”鍾晚晚忍不住問道。
白玉噘著嘴說:“誰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你真的認為我腦子裏有什麽東西，是嗎?”
“但在我的認知中，從來沒有人對我說過這句話。這是怎麽了呢，我哥哥很愛我？”鍾嘟囔著。
“他對你百般寵愛，因為他喜歡你。當然，我不喜歡把你當姐妹，畢竟他那種喜歡異性的欣賞和仰慕。你可以好好回憶一下，難道沒有任何感覺？他對你的過分關注，對你的好完全超越了家人!我是不是該說你無趣，我警告過你，但你不想和你哥哥單獨在一起，但是，他可不這麽認為，你離他越來越近了……與其擔心你們倆要做什麽，我想還是讓你知道真相，和他保持安全距離，這樣他就不會再被拖下水了。”
聞言，鍾晚晚發呆:“嫂子你說什麽，我哥怎麽能喜歡我，這真是個大笑話!無論我和我的哥哥有沒有血緣關係的，畢竟我們是一家人，哥哥又怎麽會對他的妹妹有所謂的想法，嫂子你一定是錯的!”
“一個女人的直覺，我很早就知道了阿賢心裏的秘密。有時我在想如果他不知道自己是領養的，他就不會愛上他妹妹，也就是你。可是上帝是個傻瓜，讓他知道了真相，讓他情不自禁地愛上了你。即使他娶了我，那也是因為我意外懷了他的孩子。他隻是在幫我一個忙，對我沒有任何感覺。他的心裏全是你，不管我有多愛他，要把心掏出來，他總是看不到我。我當時太年輕，不該在沒有認識到這一點的情況下結束婚姻。”白玉嘲笑自己。
“嫂子，我，我……”事實證明，她的嫂子選擇離婚就是因為這個原因。鍾彎彎感到很內疚，卻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她忍不住揉了揉臉，鼓起勇氣低聲說:“對不起。”
白玉看著鍾晚晚茫然的臉和看似輕易脫口而出的“對不起”，立刻讓她一直壓抑的情緒徹底崩潰:“你說對不起了?哈哈，你以為一聲對不起就能挽回一切嗎?真的，像你這樣失去了自己母親的人，生來就是給別人帶來厄運的，有你這樣的妹妹是我的不幸。要不是有冰冰，我就不會想到再婚，也不會跟你說這麽多話……”
鍾晚晚眼閃著暗光，迅速捕捉到關鍵信息:“嫂子，你是說我的媽媽，死了？我的……媽媽嗎?可是我媽媽不是何麗娟嗎，她還活著，你為什麽這麽說呢?”
除非…何麗娟不是她的親生母親。
想到這裏，連鍾晚晚自己都嚇了一跳。
不會的，不會的。
鍾晚晚暗自安慰自己，心中的懷疑卻像雪球一樣滾得更大了。
她必須知道，否則她會一直難過的。
與此同時，白玉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她僵硬地揚起嘴唇:“我說過，我說過嗎?”
鍾晚晚噘著嘴，眼神堅定地說:“是啊，我聽清楚了，嫂子，你還知道什麽秘密，事情都到了這一步，你能不能告訴我，不要再瞞著我了。”
白玉看了她一眼，說:“算了吧，我已經不在乎了，告訴你真相吧。其實有一次，阿賢不經意間談起了自己所謂的阿姨，也就是何麗娟，她不是晚晚你的親生母親，而是你的繼母。在你很小的時候，你和你的母親遭遇了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你的生母在她咽氣的時候，把你扔出了車，一個人和車掉下了懸崖。你卻因為車禍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傻傻的，過了一段時間，認識了那個所謂的自己親生的母親，被娶進鍾家的繼母何麗娟……多年來，鍾家的人都擔心你會因為想起那次事故而傷心，把一切都怪在自己身上，所以他們再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如果你想讓阿賢知道我今天告訴了你這件事，我一定會罵狗血滴頭，而你連自己的生母是誰都不記得，想想真的很可憐，唉……”
於是，白玉長歎一聲，走了，隻留下鍾彎彎一個人躺在沙發上發呆。
她的頭腦一片混亂，好一陣子都沒有恢複過來。
這時的鍾晚晚臉已經沒有血色了，也看不出任何表情。
最後，她發瘋似地衝回臥室，隨便穿上一件外套，跌跌撞撞地走了出來。
當時鍾晚晚偏離正常時，六神無主地出現在鍾家的客廳裏。
母親何麗娟嚇了一跳，趕忙向前走，關切道:“晚晚，你怎麽了，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鍾彎彎微微張開嘴，沒有像往常那樣甜甜地叫了一聲“媽媽”，相反，她猶豫了一會兒，然後幹巴巴地問:“我爸在哪兒?”
“你父親還能在哪兒呢，書房裏。”何麗娟輕輕地回答，趁機伸出手，想幫忙整理一下鍾晚晚稍亂的頭發。
沒想到，鍾晚晚看了她一眼，就像見了鬼一樣，轉身徑直向父親的書房走去。
“這孩子今天怎麽了?”何麗娟不懂微微皺起眉頭，不放心跟著。
鍾晚晚來到書房門口，看見門關著。
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推開了門，“爸爸!”
鍾雪秋正在瀏覽一本財經雜誌，突然被鍾彎彎的叫聲嚇出了一身冷汗。
他不高興地抬起頭，瞪著她說:“你是個還沒學會敲門的孩子。如果你不把外麵的規矩知道得這麽清楚，別人會嘲笑我們鍾家的。”
鍾晚晚沒有心情像往常一樣聽父親的“訓誡”，不耐煩地打斷他:“爸爸，我不是來聽你訓誡的。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鍾雪秋氣不打一處來:“跟爸爸有你這麽說的麽，說你胖你還上喘了，對吧?如果你有你妹妹一半那就好了，我會感激你的……”
“爸爸，你不能讓我說一句話，我有重要的事情要找爸爸你確認，否則心裏會一直很難受的。”
“好吧，你說吧，我看看你能做什麽!”鍾雪秋哼道。
鍾彎彎靜靜地問:“我想知道，我的母親真的因為救了我而死去嗎?”
鍾雪秋聽了，停了一會兒，生氣地問:“誰，誰告訴你這種話，晚晚，你快告訴爸爸，何麗娟是嗎?”
鍾晚晚的嘴角抽動著:“不，我怎麽知道並不重要，原來我還是半信半疑，能看到爸爸此刻的表情我似乎明白了!我的母親原來真的不是我的親生母親，我的親生母親確實因為我而死了，對吧?爸爸，我有權知道真相。你瞞了我二十年，這次我求你告訴我真相。”
鍾雪秋不安地搓了搓手，歎了口氣說:“唉，竟到了這地步。我不會瞞著你，何麗娟真的不是你的親生母親，你四歲的時候，你的母親因為一次事故永遠離開了你……”
原來，鍾彎彎四歲那年的冬天，她的親生母親薛惠開車送她上了高速公路。
不幸的是，後來發生了交通事故，與迎麵而來的卡車相撞，整輛車飛了幾米遠，最後一半掛在護欄上，前麵是一個深淵。
在這個關鍵時刻，她的母親用最後一口氣把她推出了車，但是，母親和車一起掉下了懸崖，失去了年輕的生命。
鍾晚晚不僅再也見不到親生母親了，而且她的頭部也受了傷，這讓她對和母親一起度過的短短四年沒有任何記憶，而繼母何麗娟嫁進鍾家是在一年後。
那時候，由於事故的後遺症導致鍾晚晚有些恍惚，很快就何麗娟當成了她的親生母親。
這時父親鍾雪秋幹脆決定順其自然，不讓女兒苦苦尋找曾經的記憶，以免她對母親的死感到懊悔難過。
至於何麗娟，曾是負責照顧醫院派去看鍾大夫的女護士，人長得端莊美麗，說話溫柔，對別人溫柔大方，與她沒有接觸的人都稱讚她。
最初愛上鍾雪秋的正是這樣一個溫柔美麗的女人，而鍾雪秋卻經曆了失去妻子的痛苦。
她經常在他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候關心他，給他送去溫暖。
她還承諾，她會像對待自己的親生女兒一樣對待他的獨生女鍾婉婉。
為了照顧這個一夜之間失去母親的可憐的小女孩，她甚至在婚後都沒有孩子。
是她發自內心的懺悔感動了他，讓他最終決定和她結婚。
順利成為鍾家女主人的何麗娟信守諾言，對鍾晚晚種種關懷，令鍾雪秋十分感激。
可這幸福和諧的三口之家維持不到一年，何麗娟有些難以啟口，說想從孤兒院領養一個小女孩。
原來那個叫小雅的小個子女孩是她遠親的孩子，生活很貧窮。父母去世後，被他人被送到了他們這裏。
自從何麗娟結婚以來，鍾雪秋一直對她心存感激並感到內疚，所以考慮了一會兒，他高興地答應了她的請求，這樣還能為自己的女兒找一個伴侶。
其實，鍾雪秋心中最愛的還是他死去的妻子，即鍾晚晚的生母薛惠。
那時候，他和何麗娟急著再婚，純粹是為了給年幼的女兒找一個母親，他知道這一點，但絕不輕易穿透這層窗戶。
與此同時，為了安撫何麗娟，鍾雪秋也做出了很多讓步，比如接納小雅，比如幾年後再次同意資助她的侄子周賢。
這些年來，盡管鍾雪秋深愛著自己的女兒鍾婉婉，但每次見到她，他都會不可避免地想起心愛的亡妻，又回想起自在事故發生後那麵如死灰的樣子，不禁感到不安。
女兒的脾氣又倔又愛鬧，經常為一點小事和他爭得麵紅耳赤。
於是，他漸漸更傾向於更聽話，從不敢頂嘴的鍾小丫，知道這樣的喜好會傷害孩子的心，但就是控製不了自己。
聽了這話，鍾晚晚的眼淚終於衝出了堤壩。
原來愛她的哥哥真的不是自己的哥哥，從小到大始終對她好的母親不是親生母親，就連妹妹鍾小丫也跟她有任何血緣關係。
她突然覺得這個世界對她充滿了惡意，最讓她難以忍受的人竟然是她唯一的親人，她的父親鍾雪秋。
鍾晚晚微微顫抖著問:“車禍中死裏逃生的人不是我媽媽，而是我，所以爸爸你一直看著我，覺得特別不愉快，對嗎?”
這時，始終站在書房門口默默地聽著的何麗娟忍痛，上前幫忙澄清:“晚晚，不是這樣的，你父親從來沒有這樣想過，你不要誤會他。他心裏有個結，解不開……”
“爸爸已經結婚了，比起我這個親生女兒，他更喜歡他的養女!我明白了。我隻是在生你的氣，因為你沒有早點告訴我，讓我出醜。”鍾晚晚硬是擠出一個微笑。
“老鍾，你倒說一句話啊，別讓晚晚這樣誤解你.……”何麗娟心急如焚，又不知如何安撫心碎的鍾雪秋，於是，她隻能去拉在一旁牆角的鍾晚晚。
“我有什麽要說的，這些年我真的很抱歉。晚晚，啊，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也控製不了自己。”鍾雪秋深深地歎了口氣。
直到這一刻，父親還是不肯說安慰的話，鍾彎彎覺得很冷。
她認為她的母親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用自己的生命來換取她的新生活，她已經忘記了親愛的媽媽將近了20多年，還不如動物。
她越想越無法原諒自己，一個滿目瘡痍的心突然落入山穀。
這時候，她覺得太難過了，一切悲傷埋怨就要溢出來了，這世界是不是本來就是這樣的，欺騙、各懷鬼胎，大家就是這樣癡纏地活著的。
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母親為了她犧牲自己，不值得，她是個這樣沒有良心、自以為是的人啊……
曾經，鍾晚晚以為自己在這世上最厲害，現在才覺得一切是那樣讓人覺得無能為力，真的，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