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字字傳神入坐禪
且說走向另一個方向的長孫無忌和劉潛，兩人稍有前後的走在前往縣衙安排的小院的路上。
就聽長孫無忌略帶些許的醉意道：“劉老哥啊，你覺得今天如何？”
劉潛打了個酒嗝，摸了摸胸口滿意的說道：“嘿嘿，甚好，腎也好！不知長孫大人呢？”
長孫無忌也是會心一笑，流露出你懂得的表情，摸著袖子說道：“同好，同好！”
就聽長孫無忌又問：“你覺得韓立那個小家夥如何？”
劉潛聽了後，搖頭晃腦的想了一番說道：“少年老成，胸藏戾氣，眼神澄澈，心思玲瓏！”
聽了劉潛的話，讓長孫無忌沒想到，他的評價竟然這麽高，於是好奇的問道：“沒想到你竟然對一個十歲的孩子這麽高的讚譽，其它也還好，你是如何看出他胸藏戾氣的？要知道當年要不是我恰好看到那一幕，說什麽我也不信，一個平日裏，將笑容掛在臉上，整日與人為善的家夥，竟然會有那麽大戾氣。”
就聽劉潛道：“今日，我們下山的時候，有一隻野兔從我們麵前突然跑過的時候，貧道看到韓立，肌肉突然間緊繃，身上一股氣勢一閃而逝，那一幕恰好被貧道看見，簡直就像是伺機噬人而動的毒蛇。
若不是貧道相信自己的眼睛，就以為是錯覺了。”
長孫無忌朝著劉潛豎了一根大拇指道：“老道，老道！”這第一個老道指的是劉潛劉老道，第二個老道指的是劉潛看人老道。
劉潛摸了摸胡須，嘴上說著：“哪裏哪裏，長孫大人過譽了，貧道就是靠眼睛吃飯的！”其實臉上的表情頗為自得。
劉潛似乎想起了什麽，於是就問：“長孫大人，如今這寺廟選址也定下了，雖然貧道不懂預算什麽的，可是也知道想在那種地方建立一座寺廟，可是需要不少的花費，不知……”
長孫無忌哈哈一笑：“論風水術數我不如你，察微知著我亦不如你，但是要說這籌錢之事，你就是外行了。你可知道那些有錢人最缺什麽？”
劉潛看長孫無忌興起，也就順嘴問了一句：“不知道。”
“是名望，是地位，是麵子！那些有錢人大多是商賈之家，提升地位已經難了，於是便隻有名聲了。你可知這名聲從何來？”長孫無忌笑著問道。
劉潛答道：“立碑？”
“不錯！”長孫無忌肯定答道，“你想啊，誰要是捐助寺廟的修建，我會命人將他們的名字刻在石碑上，甚至是載入地方縣誌，而且修建寺廟本來就是積攢陰德之事，再加上寺廟建成後的第一炷香，還有我可以開辦文會，那些風流才子的佳作，我也可以找人刻在寺廟的牆壁上，到時候，何愁沒錢建立寺廟！”
劉潛佩服道：“高人，高見！”隨即兩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就在長孫無忌和劉潛兩人勾肩搭背的時候，韓立已經到了家門口，於是拿出鑰匙，打開門鎖，推開家門，放下了背簍，然後走進了書房，點燃一盞油燈，坐在了自己爺爺以前常坐的位置。
鋪紙，研墨，隨後拿起了桌上的毛筆，開始練字。這是他從識字起，每天晚上都要雷打不動的事情。
紙張雖然不算頂級，但也是中品以上的熟宣，而熟宣有作書畫不易走墨暈染，適宜於畫工整細致的工筆畫和寫楷隸書的特點。尋常讀書人都不舍得使用這種紙，僅僅是為了練字而已。
但是孫邈一開始就為韓立使用這種紙。孫邈要求韓立做人要堂堂正正，練字先用楷，所以這些年來，韓立一直在練習楷書。
其實在韓立的內心喜歡的是行書，風流飄逸，瀟灑不羈，但是他都是一直耐著性子，描寫著簪花小楷。
他每天練習抄寫的不是什麽四書五經，而是一本本醫書，還有自己爺爺整理的一張張藥方，而就在一個個俊秀的小楷出現在明亮的宣紙上的時候，他的心都會變得平靜澄澈。
似乎心湖之上的塵埃，都會被一掃而空。若是有人能夠看到韓立所寫之字，內心也會有一種安寧祥和之感，這其實就是入境，是為字字傳神。
隻有當一個字所蘊含的感情爆滿四溢之時，才能讓另一個人感受到其中的韻味。當年孫邈曾經說過，隻有到了傳神之時，才允許他學寫其它的字體。
韓立曾經問：何為傳神？孫邈沒有多說什麽，隻是鋪開一張紙，拿起筆，然後閉上眼睛，隨後就在紙上寫了四個字：蒼生大醫。
當時韓立隻感覺字中有一股仁者之心，慈悲之心，包容之心，以及一種心懷天下的責任責任之心。那是韓立第一次知道，原來幾個文字竟然可以融入這麽多的感情，於是韓立便明白自己以後要達到何種的程度。
興許是得到拳譜後，自己又向著心心念念的目標前進了一步，內心深處某一塊真真正正的平複了下來，不在焦躁。又或者是從四歲起，兩千多日夜的積累，終於使得他的字終於邁出了最重要的一步，由凡入神，如今的韓立也可以算得上是書法大師了。
然而此時的韓立的內心很是平靜，沒有絲毫波瀾，似乎如今所做之事就猶如尋常的吃飯喝水。
當韓立練完字，便從懷裏拿出拳譜開始翻閱，拳譜從羅漢聽經，羅漢步雲到羅漢摘星，羅漢抱月，羅漢拜佛共計一十八招。
而每一招又分三到七式不等，共計八十一式，說是拳譜，但是這裏麵蘊含了步法，身法，拳法，指法，掌法，腿法，還有搬血練神方麵的法門，怪不得有羅漢拳演萬法一說。
雖然韓立不清楚其它的羅漢拳是什麽樣子，但是以韓立的眼光來看，這本羅漢拳絕對不是什麽平常見到的爛大街的羅漢拳，雖然大題上看著差不多，但是一本拳譜的招式很重要，但是核心的還是拳譜上那發力的方式，氣血的運行，還有一些需要配合的藥物，如果隻看招式就能學會，那麽以前網上那麽多的武功，早就出現許許多多的武林高手了。
以前的韓立也是接觸武學很多年後，當他遇到了一位真正有真正武學傳承前輩才清楚，一套完整的武學，有練法，打法以及演法之說。
所謂的練法，就是如何教你如何修煉，應該是怎麽難怎麽來，要盡可能的鍛煉更多的骨骼肌肉，力求最大限度的增加對於身體的掌控力。
而打法則是怎麽簡單怎麽來，怎麽順手怎麽來，力度要大，速度要快，攻擊要準。這也是現代人為何看見擂台上兩位高手對決，似乎都像王八拳，沒有絲毫的高手風範，而在生死對決的時候，什麽插眼睛，踢褲襠的事情都會經常出現，有招名氣很大的招式大家都清楚，那就是猴子偷桃，嘿嘿男人都懂。
至於演法，就是我們比較熟悉的套路演練，這也是很多混江湖的師傅不得已而為之。走江湖賣藝，想要博得喝彩，就得有些花裏胡哨的動作，他們就是讓外行人看熱鬧的。還有一些是為了開門派武館，用來吸引學徒的。
韓立將拳譜前前後後翻看了三四遍，便將所有的文字圖案引入腦海。不要覺得這很容易，裏麵雖然僅有八十一式，但是裏麵的文字注解等卻有一千多字。
想想能夠將一篇文章看個三四遍就能全部背下來，已經算是個記憶力超強了，當然比不過那些過目不忘的天才。
因為這不是韓立先天具有，而是憑借大攤屍法的修煉，靈魂精神力的壯大，使得他的記憶力修煉提高，韓立相信自己有一天肯定也會過目不忘。
當韓立記下拳譜上所有後，沒有直接練習，而是吹滅了油燈，返回了臥室，洗漱後便上床躺下了。
當韓立擺好姿勢，閉上眼睛，心神很快就安定了下來。由於今夜韓立沒有生火，屋內顯得特別的寒冷。
不知是因為外界的緣故，還是因為自身修煉的問題，韓立感覺自己的身體越發的冰冷，似乎真的成了一具屍體，整個體表的溫度似乎都在下降，血液流動的速度開始變慢。
韓立似乎又有了曾經死亡時，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中飄蕩的感覺。神秘，寒冷，孤寂，等等許許多多的負麵情緒，但是似乎黑暗中的韓立卻是在以一顆平常心對待，體味這一切。
此時的韓立已經是心，神，魂三者皆定，一片虛融，渾然忘我，無有所覺。
仿佛是刹那，仿佛是永恒，在無盡的黑暗中有一道微弱的光，似在天邊如在眼前，它柔和而璀璨，慈悲而莊嚴，澄澈而光明。
隨著韓立的不斷靠近，那粒微光變得越來越大，不知不覺，已經如大日懸空，光芒萬丈。
此時黑暗盡去，所有的負麵情緒也已經消失，而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韓立竟然看到了自己的五髒六腑，甚至是血管中血液的流動。
其實這就是所謂的內視，到了這一步，才能仔細查看自身的變化，找出身在在修煉時所留下的隱患，方便修補。
在韓立的觀察之下，自己身體中有一團光，在這團光照耀之下，一些血管肌肉的破損之處，都在緩緩的恢複，還有一部分東西在不停的流入這團光，使得這團光在不停的消散之時，又在不斷地補充。
韓立此時的內心，有些類似於佛家的非想非非想的境界，變得更加平靜，而且心中似乎有一條枷鎖消失，有了一絲絲解脫，他就這樣靜靜地觀察體內的一切。
此時的韓立心有解脫，有覺有觀，光明內照，身中瑩徹，巋然而無所動，這便是大攤屍法的第三個境界——坐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