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了
馬術俱樂部實行高級會員製,能進來的人都有頭有臉。
馬場經理不認識傅延琛,卻認識常來的池文,心知這絕非玩笑話,當即菊花一緊,轉身就往監控室跑。
“老板您稍等,我去去就來!”
劉斐本來敢胡攪蠻纏,就是仗著知道這種地方的監控輕易拿不到,她們年前跟人吵起來時試著要過一次,結果被懟得灰頭土臉。
可誰能想得到,傅延琛是個這麽隨便的人,偌大的馬場說買就買!
她冷靜下來,明白自己理虧,輕輕拉了下譚芮的衣襟,小聲道:“表姐,要不算了,反正我也沒受傷,懶得跟她計較,咱們走吧。”
隻要她跑得快,證據就追不上她。
譚芮心累地看她一眼,真是個豬隊友。
大家都沒瞎,劉斐先撩者賤是明擺著的,但譚芮要辛念道歉的理由也勉強說得通。
你一個馬術高手,在自身安全並沒受到實際威脅的情況下,反而讓真正的弱者受到威脅,這合適嗎?
沒錯,就是誰弱誰有理。
她知道這招很惡心,但那不是為了壓壓辛念的囂張氣焰嗎?
奈何自己人心虛不配合,用實際行動來拆她的台。
辛念見前一秒鬧著告她的人要走,不客氣地痛打落水狗,“別急著走啊,等下證據給你拿來,好方便你去告我謀殺。”
她一開口,劉斐甚至不等譚芮的回應,轉身就走,連池文和情敵都顧不上管了。
來時張狂,去時狼狽。
譚芮給自己表妹出頭卻被丟在這,心裏的滋味別提多酸爽,隻覺得周圍人看她就像看笑話,瞬間也沒了跟辛念爭辯的心思。
這都叫什麽事兒!
她想叫鬱辰一起離開,卻見鬱辰一個不注意又跑到辛念身前,低聲解釋著,“念念,我跟譚芮隻是普通朋友,你別聽劉斐亂喊。”
譚芮呼吸一滯。
辛念懟她她不在乎,表妹靠不住她也能包容,但是鬱辰這輕飄飄一句“普通朋友”,卻如同往她心口上紮了一刀,攪得生疼!
譚芮閉了閉眼,又柔聲喚鬱辰一句,“咱們走吧,劉斐情緒不穩,我不放心她一個人跑掉。”
“不放心你就先走。”鬱辰語氣冷淡,頭也不回。
譚芮自嘲一笑,隨即深呼吸,一臉豁出去的表情看向辛念。
“畢竟是老同學,本來我沒打算說的,不過為了公平起見,有件事我覺得你應該知道,哪怕你失憶了——”
鬱辰想到什麽,麵色大變,“譚芮你閉嘴!不要亂說話!”
兩個人明明還沒說什麽,在場的人卻都已經腦補完全。
隻不過,他們跟劉斐之前請去遊艇的那些狐朋狗友不一樣,不僅一點也沒流露出興奮激動之色,反而恨不得掘地三尺把自己埋起來。
八卦沒錯,錯在它是傅延琛女朋友的。
頂級圈子裏誰不知道,傅延琛是豪門下一代裏的奇葩,公認的智商天花板,從小不跟他們玩,而是在商場上玩他們爹。
別人家是孩子在外頭被欺負了,回家找爸爸告狀,他們都是爸爸在外頭被欺負了,回家找兒子求情。
“兒子,你跟你們班那個傅延琛關係還行吧,能不能幫爸跟他說一下,咱家股票不好玩,讓他換一家?”
“閨女,你換個目標吧,傅延琛真的不適合你,他不會給我當女婿的,你不懂,哎,在外頭我都恨不得管他叫爸爸。”
就特麽離譜!
事關他從小到大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女朋友,這種一不小心讓人傾家蕩產的八卦,沒人想看更沒人敢看啊!
圍觀的少爺千金們急,鬱辰更急。
他這愧疚又慌亂的模樣讓譚芮又嫉妒又難過,狠下心一字一句道:“我不認為,親過摸過的一男一女,還能叫普通朋友,你覺得呢?”
沒想到向來善解人意、不給自己添麻煩的譚芮竟然真的說出了口,鬱辰整個人愣住。
一瞬間,很多刻意遺忘的細節在腦海中接連浮現。
那晚,辛念的電話半夜被陌生男人接通,他沒勇氣質問,也不能飛到英國去找人,傷心之下醉酒,明明打電話讓姐夫來接他,家裏卻通知了寒假回國的譚芮。
譚芮來時,他稀裏糊塗認錯人,做出了一些不好的舉動,好在他及時清醒過來,克製住了自己,事情並沒到不可挽回那一步。
他明明和譚芮再三道歉,說好了雙雙忘記那件事,隻當是個意外,她怎麽能言而無信,還故意拿來傷害辛念!
鬱辰失望地看著譚芮,“你怎麽說得出口?”
譚芮眼底帶著一絲受傷的瘋狂,聲音顫抖地諷刺,“你能幹得出來,我為什麽說不出口?”
辛念看著譚芮和鬱辰,難受地皺了皺眉,冷聲道:“你們可真惡心,都給我滾,別再出現在我麵前。”
她邊說邊用拳頭抵住了太陽穴,使勁捶了幾下,“傅延琛,我頭好疼啊……”
傅延琛發現她狀態不太對,小心翼翼地攬著她,幫她輕輕按揉額頭。
沒過多久,懷裏的人忽然一重,辛念暈了過去。
赫連星將辛念打橫抱起,淡漠地看了眼鬱辰和譚芮,“從今天開始,傅氏名下的所有產業都不歡迎二位,麻煩以後打聽清楚再出門,否則別怪我不給麵子。”
他剛說完,馬場經理舉著一個U盤跑回來,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傅延琛沒理會他手裏的U盤,一邊抱著辛念大步往農場走,一邊道:“把那兩個人趕出去,再在門口立塊牌子,狗和狗男女禁止入內。”
眾人:“……”
心中隻有臥槽,這不是損,而是太狠了。
高級馬術俱樂部門口突然多出這麽塊牌子,以後來的人誰不得好奇問一句?之後要怎麽說,說到什麽程度,不就全都是馬場的人說了算嗎?
他這是殺人不見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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譚芮沒等人驅趕,自己快步離開。
鬱辰擔心辛念的狀況想跟上傅延琛,卻被馬場經理和保安們死死攔下,七手八腳地抬走。
他在馬術俱樂部門口站了許久,久到看著馬場經理豎起了那塊“狗和狗男女禁止入內”的牌子,總算見到傅延琛的車從農場那邊離開。
應該是送念念去醫院了吧?
他仍然不放心,快步回到自己車上打著火。
早早出來的劉斐等了半天,都要凍死了,見鬱辰上車後趕緊跑去後座拉門。
拉了好幾下,沒拉開。
“姐夫,解鎖啊,門開不開。”
鬱辰聽到這個稱呼厭惡不已,放下車窗道:“這裏有信號,應該能打得到車。”
譚芮沒想到他生氣不算,還要將她們姐妹倆丟在這裏,愕然地問:“鬱辰,你什麽意思?就因為我說了句實話,你就要這麽對我?”
鬱辰腦子裏都是亂麻,沒心情跟她爭辯,“我很忙,先走了。”
小轎車絕塵而去,揚起的沙塵呼了譚芮和劉斐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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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辰驅車趕往距離馬場最近的市中心醫院,結果撲了個空。
彼時,辛念在熟悉的臥室裏醒來,發現自己的手被傅延琛輕輕握著,微微粗糲的指腹讓她覺得莫名安心。
“傅延琛……”她嬌氣地喊他一聲,滿腹委屈。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在委屈什麽,腦海中時不時閃現的記憶碎片全是鬱辰,她甚至懷疑和譚芮的話有關。
但她不敢說,也沒臉說,隻能厚顏無恥地和傅延琛撒撒嬌,偷偷找點安慰。
傅延琛剛剛打了瞌睡,聞聲下意識伸手去摸辛念的額頭,“你醒了,頭還頭疼不疼?許醫生剛走,留了止痛藥,但是不建議你吃——”
“傅延琛,我覺得心裏好疼,為什麽啊。”
傅延琛一瞬沉默。
片刻後,他輕輕理順辛念淩亂的碎發,認真道:“對不起,是我太自私了,但我一點也不後悔,再來一次我依然會這麽做。”
盡管醫生再三保證辛念病情穩定,但他還是擔心,無法接受那千分之一不穩定的可能。
他本來想再等等,等兩人的關係再好一點,等她習慣了他的存在再坦白一切,可經曆了之前的事,他不想繼續拖延下去了。
辛念有權利知道真相,不管是鬱辰的背叛,還是他自己的欺騙。
就算一時間難以接受,也比將來被別人拿去當做傷害她的武器要強得多。
傅延琛反複給自己做心理建設,做好了挨打的準備,低頭一看,辛念又睡著了。
傅延琛:“……”
這是天意,可不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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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念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傅延琛寸步不離地照顧她,連公司高層召開的緊急會議都沒出席。
“老板,劉家在東南亞瀕臨倒閉的酒店被胡氏聯合其他幾家中小公司收購了,明顯是想跟咱們打擂台,其中最先和胡氏聯手的名叫愛心勞務派遣公司,我確認過,不是重名,就是鬱辰經營的那家……”
臥室門外,白特助怕吵醒辛念,盡力壓低了聲音匯報工作,但門開著,屋裏安靜得針落可聞,辛念醒了後自然聽得一清二楚。
兩人快速溝通完畢,隨後傳來翻閱資料的紙張摩挲聲。
辛念覺得喉嚨發澀,伸手去拿水杯,杯底和桌麵輕微的碰觸聲引起了傅延琛的主意,他第一時間打發走白特助,匆匆走進屋。
“現在感覺怎麽樣,餓不餓,還有哪裏不舒服,要不要讓許醫生再來幫你檢查一次?”
傅延琛一口氣問了好多問題。
辛念臉色蒼白,精神卻不錯,慢慢地搖了搖頭,撒嬌道:“傅延琛,我餓了,想吃你煮的麵……”
“好,你等我幾分鍾,我馬上去做。”傅延琛放下手中的資料夾,給辛念杯中兌好溫水,徑直下樓去了廚房。
辛念看了眼觸手可及的資料夾,伸出的手慢慢縮了回來,一把拉起被子蒙住頭。
自己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剛剛居然會擔心鬱辰被坑,還想要幫他偷看一下內容?
腦子裏回響起譚芮的話,她難受地抓了抓頭,真惡心,為什麽要惦記那種垃圾,她一定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