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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所思兮在東門(二)範氏

  這番話語讓李安通呆愣了一會兒,每句話每一字都像是打了一個響雷,

  不料孟玉宸立馬轉口道,“當然了。我也是猜的。反正我猜是喜歡你。”


  李安通頓時鬆了一口氣,道,“是啊是啊。不過這種事還是別亂猜的好。”


  孟玉宸道,“不過八九不離十。秀哥對你說過嗎?”


  說過?很久以前的事兒了,李安通搖搖頭,“沒,沒有。”


  孟玉宸也是人精兒,她越說沒有,就越是有。他笑笑又問道,“通哥,你最佩服的人是誰?就我們身邊的人。”


  “身邊的?”李安通想了想,本來要說齊沐,也就是清姨的,可既然是身邊人,她道,“趙啟秀吧。他總是有辦法。”


  孟玉宸點點頭,心中卻想,他和趙啟秀也算是舊識。跟當初一樣,他也是十分崇拜趙啟秀的,對他是又敬又愛。而對於李安通,沒了敬,隻有愛。


  以前覺得隻有在他們身邊就好,可前提是三人總能在一起。可若是有一天,他們在一起了,把他獨自拋下,他又當如何。


  他瞥了一眼李安通,見她相貌俊美,神情溫柔,而自己亦是如此,難道他便不好嗎?不,不不,不好,改邪歸正也來不及了,他不夠好!


  “通哥……”他低著頭,“如果有一天,我若娶了你妹妹,你也就那個月影,我們還能這樣把酒言歡嗎?”因為這樣他們算是親眷,比趙啟秀又親成一層了。


  李安通道,“怎麽突然說這個?”


  “你能不能答應我。不要拋下我。你和秀哥……”


  李安通抓抓頭,“為什麽要拋下你?”


  孟玉宸道,“我不知道……我就是這樣一想,就難過極了。論說起來,我們也算郎才女貌。我是貌,你是才……”


  “……子麗”他在說什麽。她怎麽聽得很奇怪。


  孟玉宸又道,“我的美貌至少可以到四十歲……”他眨眨自己迷人的大眼睛。以前沒這麽覺得,現在覺得有個好看的皮囊很是重要。


  “……”李安通歎了一口氣,“我誰也不會拋下的。你醜了,也不會。”


  孟玉宸喜得抱住她的手臂,“當真?我們定個婚約,哦不,約定。這約定你別和秀哥說。我們偷偷地定。行不行?”


  “什麽約定?”


  “同心同德,永諧魚水之歡。宜室宜家,共盟鴛鴦之誓!”


  “這是什麽?”她一個字也聽不懂。


  “就是我們以後一起好好的話。你不用理裏麵的意思。你放心,定下這約後,我永不變心!絕不在外麵亂來。我發誓!”


  他對付女子本就手段頗多,撒嬌耍賴討好賴皮,如今為了和李安通定下盟約,更是十八班武藝都使出來了。


  “不用吧。大家都是兄弟,不需要這些書麵的東西。”她那麽多兄弟,若是個個跟她定盟約,累都累死了。


  “答應我答應我。答應我。求你了。”他撒嬌道,“你若是不答應我,我天天煩你。”


  李安通道,“就是做一輩子的好兄弟,是嗎?”


  “還有你以後不能拋棄我。”


  “……”李安通道,“行吧。”她不能答應他幫他的妹妹,就答應這什麽亂七八糟的約定吧。


  剛回府,又聽說郭嘉樹在等著自己。現在親生母親不知所蹤,她也就這個親生爹了。她趕往客廳,見郭嘉樹站在那裏,背影仍然挺直,可不知道為什麽,李安通總覺得郭嘉樹有些蒼老了。


  “通兒。”他見到她,欣喜道。


  她回長安,倒是第一次跟他見麵。


  “侯爺。”她道。


  郭嘉樹如淋了一盆冷水,“好好好。你想怎麽叫,就怎麽叫啊。如今你也是侯爺了。我的侯位,你肯定也是不屑的。”


  李安通沉默地不說話。因為不知如何接口。她若說稀罕又如何,難道還真的不屑嗎?

  郭嘉樹繼續道,“有空來郭府吃飯吧?你娘他們不知所蹤,我們好歹是你的親人不是嗎?”


  她本以為郭嘉樹會提郭麗含的婚事,不料隻是吃飯的事情,吃飯——


  郭府這個地方,她是最不想去的。


  前世的噩夢,今世還要去嗎?


  還道李安通是擔心宋政君的事情,郭嘉樹又道,“你放心,你不想見的人一個也沒有。”宋政君自從那件事後,無人搭理——無論是郭家還是宋家,據說被送往郊外的一個道觀裏去了。


  下輩子是可以望得見的淒慘。


  “你弟弟郭學林也很想認識你。我聽說還是你救了麗含。”


  上次郭麗含和王譽前往軍中,也是李安通把人護出來的。


  於情於理,他們都得感謝一下她。


  “通兒——”他垂下臉哀求著。


  李安通心想,自己既然拒了孟玉宸,也就沒有理由幫助郭麗含,管她們要嫁給誰,她就去一趟又如何?


  吃完這一頓就沒有下次了。


  郭嘉樹連聲求情,說得李安通心又軟了,老死不相往來,談何容易!


  反正她跟郭家已經撇清關係,自己就以將軍的身份去吃個便飯罷。


  “好。什麽時候?”


  郭嘉樹一聽她答應,大喜過望。要知,李安通一般不怎麽去飯局的,除了自己的戰友邀請,如馮翊他們,她才會賞臉前往。


  “明日吧。”喜悅來得太快,郭嘉樹都糊塗了,明日?來得及布置麽,“後日吧。”可後日,李安通反悔了怎麽辦。


  “還是明日吧。”


  李安通點點頭,“好。明日。我會去的。”


  兩人交談完,李安通送他到府門口,哪知大院中,仆役婢女正在追逐打鬧,衝撞了郭嘉樹。


  郭嘉樹剛想說些什麽,卻聽李安通隻是說下次小心,就放過了。他暗暗心想,他這個孩子倒是跟他母親一樣,溫柔又善良啊。


  她剛送走郭嘉樹,又見宮裏來人,說是請她立即趕赴宮中,皇上有請。


  當時天色昏黃,長安宮城即將下鑰了,這個時候進宮,出不來怎麽辦?李安通步履未停,路上又想,他這會兒叫自己入宮,又是為了何事?

  今日晚間趙啟秀剛處理完政事,便聽說母親範氏求見,還帶來了表妹真真。


  他雖登基為帝,可並不嚴肅。什麽皇帝的禮儀,天家的官威,在親眷兄弟麵前還是能免則免的。


  尤其是麵對從小就示自己為掌上明珠的母親,他除了滿心的崇敬,並不敢衝突冒犯,更加不敢傷她的心。


  範氏拉拉身後的外甥女,希望她不要躲著,出來見上表哥一麵。


  範真真什麽都挺好,長得很好,性子也溫順,就是膽子有點小。幼時的那點機靈勁,不知怎麽的,在趙啟秀麵前是半點也使不出來的,生怕這個表哥會不理她似的。


  “表哥。”她怯怯地喊了聲。


  趙啟秀許久未見這表妹,還記得幼時,是他經常抱她,笑了笑,“真真長成大姑娘了。”


  說到大姑娘,範真真紅了臉。暗想,這樣神一般的男子會是她的夫君嗎?她本來沒有這樣的意識,可外公,姑媽,嫂嫂,他們天天說,天天說,她的心也漸漸認定了趙啟秀。


  而且也不會有別人,因為又有誰能比得過她的表哥?


  範氏讓兩人見了麵,便讓範真真先下去,自己和趙啟秀說話。


  “母親近些年好嗎?”他不能在旁邊盡孝,都是二哥在身邊,也幸虧有二哥趙啟明照顧母親,他才能安心在外打戰。


  “好不好,都那樣。”範氏搖搖頭,想起大兒子的去世,便忍不住紅了眼睛,可是她不敢提,她比誰都知道,大兒子的去世,趙啟秀是最傷心的那個人。


  趙啟秀握住她的手,“母親以後就好好享天年,兒子會經常陪在母親身邊。”


  “我不用你陪在身邊。”範氏道,“你大哥的幾個兒子也長大了,你大嫂人也賢惠,把我照顧得很好。你政事忙,如今剛定國,你的責任十分重。你明白嗎?”


  “我明白。”


  範氏道,“你若是明白,怎麽還那麽糊塗?都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當初,那個孟玉宸讓你和他女兒成親,你說自己是迫不得已,這婚事也是一拖再拖。我當你不喜歡她。現在你覺得還退的掉嗎?一國之君,豈能如此沒有誠信?你讓天下人如何看你?”


  趙啟秀早就知道母親這次來的目的,就是來催婚的。


  “這事,我會處理。等一下。”等他忙好手頭上的事情。


  “還等?事情是處理不完的。趙三郎!”她的打算是,讓趙啟秀同時娶兩個,一個孟家女兒,一個是她的外甥女。可是他若是不娶孟家女兒,又怎麽娶真真?

  趙啟秀道,“我會處理好的。”他話語堅定,眉頭皺也不皺。


  範母知道,小兒子若是說出這種話,就表示他十分有把握,且一定會做到。沒有什麽是他做不到的。


  “行。我也不喜歡那孟家女兒,聽說是龍城第一美女,我看還不如真真呢。你就娶真真吧。”


  “真真更加不行。”他直接拒絕。範真真,他從小就抱手裏的。後來十五歲離開家,真真六歲,也就是說,在他的印象中,範真真一直都是個小娃娃,他對小娃娃可不感興趣。


  “那你要誰!”範母一聽就慌了神,外麵的風言風語,她也聽說了很多,可是一直不敢問小兒子……難道是真的嗎?

  趙啟秀道,“母親,我的婚事我會自己解決的。”


  “三郎……你想為誰守身如玉啊?人家可都成親了——”範母嚇得話都說不整齊了。


  “……”什麽守身如玉,說的他好像貞潔烈婦一樣。“母親誇張了。”


  “你這樣還不是守身如玉?”她滿腦子裏想到的全是自己的傻兒子為了李安通清心寡欲,可不是聽說她成親了嗎?為什麽自己的兒子還是這樣潔身自好?這是像誰?像她嗎?


  她好歹是成親後,和趙欽守了些年歲,兩人有十分美好的回憶,這寡她守得開心。


  可是趙啟秀有什麽呢。


  “母親言重了。我沒有——”


  “那你就成親。”範母想了想,“無論是誰。你告訴我,我幫你去問問看。不然,就真真。”


  “真真不行。”


  範母登時就哭了,“大郎!”她一聲淒厲,“你大哥若是還在,絕不會允許你這麽無理取鬧!他若是還在!可惜我命不好,丈夫丈夫去了,大兒子,大兒子也去了。我辛苦把你們養大,難道就是看著你們一個個清苦到老嗎?”


  趙氏一屋子的孤兒寡母,趙啟明成親後,跟自己的妻子關係並不好。整日裏隻躲在自己的書堆裏,不理世事,冷落賢妻,多年來一點音信也沒有。她也很無奈啊。


  “母親……”趙啟秀無奈地挽住她瘦小的肩膀,“我會成親的。”


  “和誰?”


  “我還要孫子。”她委屈地說。


  “……”趙啟秀按按太陽穴,“這件事,我會考慮的。你先去休息吧。你也累了。”


  範氏很少為難兒子,也很少管兒子的事情,可是要不是外麵的傳聞太過厲害,她也不至於如此。


  硬的不行,隻能來軟的,她柔聲道,

  “小禾。母親不求你什麽,隻求你平平安安的,能幸福就好。你以前是我的小禾,現在做了皇上,在我眼裏,你還是你。母親若是有什麽做的不好的,你隻管告訴我。可是你也為我考慮一下。我歲數大了,在去見你爹爹大郎之前,唯一的希望就是看你成親生子。”


  她說著說著,想到趙欽和趙啟演,又落淚了。


  小禾乃趙啟秀的乳名,她甚少叫。一則,趙啟秀大了,叫小名不太合適,二則,這乃十分親密的叫法。


  範氏是個溫柔識大體的,趙啟秀性子跟她極像,說話也是和和氣氣,溫文儒雅,隻是想到趙啟秀也許會一生不成親——這個兒子,看似溫順,實則什麽都做得出來。這才稍稍激烈了一點。


  她語畢,喊來真真。真真又是怯生生喊了聲表哥。


  趙啟秀點點頭。


  範氏兩人走出大門,但見有人迎麵而來,昏暗的柔光印照著她絕麗的臉龐,叫人看不真切。


  兩方打了個照麵,李安通登感局促不安,“範大娘。”她行了一個禮。


  範母並不討厭李安通,可現在感覺有點不太一樣了,加之這人可是“罪魁禍首”,也沒了往日的好態度,隻是點點頭,問道,“你這麽晚還進宮麽?”


  李安通尷尬道,“是小禾讓我來的。”


  小禾?範母心一冷,都那麽親密了嗎?

  範母壓抑著火氣,沒好氣道,“皇上讓你來,你就來。還是你自己想來?有些話,不必我多說吧?全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李安通道,“大娘想說什麽?”


  範母被堵了一嘴,氣道,“反正若是你,不可能!”她氣得拉著外甥女拂袖而去,連頭也不帶轉的。


  不可能?李安通摸了摸鼻子,什麽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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