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附屬品
“滾!你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祁鵬山拎起冒著熱氣的茶壺,毫不猶豫地甩過去,誰勸都不聽,祁路南硬生生挨了一壺熱水,胳膊都燙出了血色。
兒子的脾氣隨了父親。
他也是個暴脾氣的家夥,不能忍,當著司浩軒和沈慕雪的麵,衝過去,試圖與祁鵬山一較高下。
客廳裏一片混亂,父子打得不可開交,誰都不願退讓。
祁夫人見多這樣的場景。
她麵色平靜地搖頭歎氣。
“別打了,在別人麵前打成這樣,真是出息!”她沒氣沒力地勸著。
效果甚微。
沈慕雪和司浩軒對視一眼,後者明了,上前攔阻。
他一手護著祁鵬山,另一隻手拉著祁路南的胳膊,“路南,這到底是你爸,他年紀也大了,經不起你這麽折騰……”
祁路南才不給他麵子。
年輕人心氣旺盛,力道也大,直接長臂一揮,把司浩軒推到地上,額頭撞了茶幾的尖角,瞬間沁出血漬。
沈慕雪驚詫地瞪大眼睛,連忙扶起:“浩軒,你沒事吧?”
客人在自家裏見血,祁夫人這回是真坐不住。
她眼疾手快,抱起一個花瓶就朝爺倆砸去,花瓶不小,玻璃碎片飛濺一地,嚇得他倆上竄下跳。
祁夫人雙手捂住耳朵,尖叫一聲,“夠了!”
一瞬,客廳裏悄無聲息。
父子二人瞪著對方,沒有人先認輸,卻不再爭吵。
祁夫人氣得胸口劇烈起伏,“路南,你該去哪裏就去哪裏吧。”
祁路南撿起自己的機車服,瞥見茶幾上放著一本資料,眯了眯眼,直接起身。
拍拍外套,甩上肩膀,大搖大擺地往外走。
見狀就來氣,祁鵬山踢一腳地板上的玻璃,“又去賽車,哪天在外麵暴屍街頭,我也不管你!”
祁路南頓足,揉揉鼻子,嗤笑一聲:“最好如此,從小到大你都沒管我,現在也不必管!”
祁鵬山氣得血壓飆升,又要追上去,卻被祁夫人攔下。
“消消氣吧,”她幫丈夫順氣,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看一眼浩軒。”
登時反應過來,忙旋身去看。
沈慕雪額頭上沾著幾張紙,被沈慕雪用手摁著,狼狽不堪。
不知是真被嚇到還是震驚,祁鵬山倒吸一口涼氣,吩咐夫人把藥箱拿來,讓人給他上藥。
兩對夫妻麵對麵坐著,客廳裏寧靜了許久。
祁夫人率先出聲打破沉默,“真的很抱歉,讓你們見到我們家這破事兒。”
嗓音壓低,麵容惆悵,惺惺作態。
都是場麵人,這種社交對沈慕雪來說不在話下。
她起身坐到祁夫人身旁,握住她的手,輕拍幾下手背,一套動作完成,她也與其一樣惆悵。
安慰了幾句,還不忘給祁家人台階下。
司浩軒摸了摸額頭上的傷,用餘光覷幾眼祁鵬山,見他麵色沒那麽陰鬱,才說:“祁總,這父親和孩子哪裏會有隔夜仇,血濃於水,本該是相親相愛,互相理解才對。”
他反應遲鈍,沒能及時察覺空氣中的氛圍在逐漸凝固。
卻倏地迎上祁鵬山陰鷙的雙眸,他一愣,心道不好。
想開口找補,卻已經晚了一步。
“司先生,你真是這麽想嗎?”他質問道:“要真是這麽想,當初怎麽會同意你父親替你坐牢?”
“還是說,你的父親生來就是給你贖罪的?”
祈鵬山不認識他的父親,來京都市之前聽說過司家的事,當時就震驚不已。
這樣的人,怎麽能成為他的合作夥伴!
一直不跟他簽訂合作協議,晾著他好幾天,這也是原因之一。
如同一道驚雷劃過天際,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雷聲大作後,也難以讓人平靜。
司浩軒立刻拉下臉色,沈慕雪見狀連忙坐到他身邊,笑著說:“祁總說的是,父母和孩子之間總是有各種各樣的問題,解決了就好。”
祁夫人也笑。
那笑比哭還難看。
兩個女人為了調節氣氛,使出渾身解數。
然而效果甚微。
最後沈慕雪隻能和司浩軒先行離開。
司浩軒沉默了一路。
期間她找話題聊,他也沒有搭理,隻是沉著臉。
像極了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這樣的他熟悉又陌生,沈慕雪有些害怕。
他真正爆發是在回到家後的淩晨。
從書房回到臥室,他用力踢上門,動靜極大,在被窩裏的沈慕雪渾身一震,又生氣又恐懼。
接下來,不管他做什麽事,都在刻意發出巨大動靜。
像在發泄情緒。
狀態持續了半個小時。
沈慕雪終於忍無可忍,甩開被子,怒吼道:“司浩軒,你有完沒完!是祁鵬山惹的你,你有種找他去啊,回家砸東西算什麽男人!”
陽台突然晃進一個高大的人影,速度快得隻剩下殘影。
她還沒反應過來,脖子就被人掐住,呼吸驟然止住。
“你……你放開……”沈慕雪脖子以上呈紅色,血液直衝到腦袋,凝聚止大腦,她什麽都想不起,此刻隻有一個念頭,活下去。
雙手抓著他的手,卻未果。
對方顯然動了殺機。
“沈、慕、雪,”他咬牙切齒,臉色猙獰,一字一頓:“嫁給我是你的福氣,你隻能順從我,不能忤逆我,更不能嫌棄我,否則,我有一百種辦法讓你生不如死。”
她無法回應,被逼出了生理淚水,一個勁地拍打他的手。
她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求生欲望。
要說夫妻間的爭吵,他們倆經常如此。
可這一次她卻真切地感覺到恐懼。
他的丈夫——司浩軒是一個什麽樣的男人,結婚前她就很清楚,他做過不少傷天害理之事,手中有間接的、直接的人命。
這樣的男人,根本不會對家人好。
沈慕雪感覺到腦袋很重,所有血液都湧上去,像被泰山壓頂,她眼前劃過一道白光,隱約看到記憶的跑馬燈。
一幀一幀劃過,每一個她都哭喪著臉。
“你是我的附屬品,隻能屈從我,聽到沒有?”
“回答!”
她點頭、眨眼,用盡一切辦法,讓他知道自己聽從他。
司浩軒驀地甩手,在她以為自己快要死去時,她滾到地板上,重獲新生。
這晚,雷聲轟鳴,徹夜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