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季墨羽，我回來了
季墨羽，不要怪她狠心，而是，這或許對她們來說，都是最好的結局。
邱小諾咬了咬牙，拉起身邊兩個小家夥的手轉身就走。
她的腳步，堅定而決絕。
可牽著邱汐邱儒那雙冰涼的厲害的雙手，卻出賣了她的內心。
窗邊，陳亦仁看著她那挺得筆直的背脊，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放鬆，又再次握緊。
最終還是沒有再去開口勸她，眼睜睜地看著她逐漸走出房間。
就在邱小諾踏出房門的一瞬間，床上的人輕輕的一句低喃，讓她腳下的步伐一頓。
“諾諾，對不起……”
明明隻有簡單的五個字，卻讓邱小諾的雙腿猶如千斤般沉重，再也無法抬起，邁出那一步。
對不起，又有什麽用？
曾經的他做得那麽狠絕，讓她還有什麽理由去再跟他在一起？
此時此刻，她或許已經原諒他了，可是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一個能說服自己留下來的理由。
她的身側，兩個小家夥一左一右地站著，揚起一摸一樣的小臉看著邱小諾，眼中，同一時刻閃顯一抹不忍。
拉著他們的手緊了緊，邱小諾眨了眨眼，隱去眼裏即將傾巢而出的水汽。
她的猶豫，隻是片刻。
深吸了口氣，終於，她邁出那條沉重的腿，消失在房門口。
沒人看到，在她邁出那條腿的那一刻，床上的人那雙緊閉的雙眼，滑下兩滴淚，頃刻消失在鬢發間。
他似乎夢見他的諾諾離開了……隨著她的消失連他的所有，也一並帶走了……
諾諾，別走的太快。
“諾、等我……”
床上的季墨羽心髒忽然劇烈一縮，即使在昏睡中，他的呼吸也逐漸變得急促，蒼白的俊臉在這一刻變得異常紅潤。
他的反應讓陳亦仁嚇了一大跳，連忙按下床頭的緊急呼叫鈴。
“墨羽？墨羽，你怎麽了？”
然而，無論他怎麽喊叫，季墨羽都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原本紅潤的麵容逐漸再次變得慘白，甚至是白的沒有絲毫血色，幾近透明。
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長廊上的邱小諾被一大群朝她衝過來的醫務人員嚇了一大跳。
在聽到他們喊著讓她走開的話後，她下意識的立馬靠著牆壁讓道。
隻是幾秒鍾，一群人又頃刻間消失在長廊盡頭的那扇門後。
“老媽，他們去了老爸的房間……”邱儒輕聲開口。
“……”
醫生護士幾乎是在三分鍾內就趕到了季墨羽的房間。
這一群人是全院最優秀的醫師團隊，其中不乏一些從外麵請來的知名的醫生。
然而，就是這樣一支有著雄厚實力的團隊，在搶救季墨羽的時候，心中仍沒有足夠的把握。
毫不間斷的CPR（心肺複蘇），幾次接連的除顫，心電監護上的心率波動仍是室顫（心室顫動）。
該用的強心藥，該上的氣管擴張劑都用上了。
醫生不是天神，他們所能做的是竭盡全力。
更何況，那個原本有著一線生機的人，此刻是抱著必死的決心。
沒有一個醫生能救活一個一心求死的病人。
迅速而緊張有序的搶救持續了將近兩個小時，各種儀器被接二連三的推進房間。
陳亦仁雙拳緊握地站在旁邊，一個年近四十的男人眼眶濕潤，有些不敢去看躺在床上了無生氣的人。
他微微錯開視線，突然，一道清麗的身影印入他的眼簾。
在不擋住醫生進出的門邊，邱小諾靜靜地矗立在那兒。
明明已經下定決心不再管他的事了。
明明已經決定兩人以後互不相欠，形同陌路。
明明……她是想的那麽清楚，她是那麽的堅決……
可為什麽在看到醫生衝進他的房間的時候，她會如瘋了一般不管不顧的跑了進來？
又為什麽，在看到他如瀕死之人時，心髒會如撕裂般的痛著，連呼吸都感到那麽的困難？
醫生仍然在權利施救，即使，他們知道這隻是無用功。
邱儒邱汐早已抱成一團，死死咬著下唇不敢哭出聲，怕驚擾他們搶救。
其中一個年紀有些大的醫生擦了擦額頭的汗，戰戰兢兢地走到陳亦仁麵前，“董、董事長，我們……盡力了，少爺他已經、已經……”
最後兩個字他實在沒有勇氣說出口。
始終溫潤的陳亦仁臉色頃刻變得陰冷可怖，讓剛才說話的醫生生生打了個冷顫，“什麽叫盡力了？我花了那麽多錢培養的就是你們這群廢物嗎？還站在這裏幹什麽？今天少爺要是有什麽事，你們一個都別想好過！”
“可是、可是……”醫生害怕的吞了吞口水，耳邊響起連續的警報聲告訴他，床上的人已經是回天乏術了，除非有什麽奇跡出現。
但他總不能那麽坦白的告訴董事長，少爺要活，就要靠奇跡啊！
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醫生一咬牙，硬著頭皮說道：“董事長，少爺已經去……”
“季墨羽！你給我醒來！”
清冷的厲喝聲打斷他的話。
房間裏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那個不知道何時來到床邊的邱小諾身上。
邱小諾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她隻知道自己的心痛的很厲害，她隻知道季墨羽絕對不可以就那麽死了！
手，高高揚起。
下一刻，在眾人震駭的視線下，重重揮下打在那張消瘦的臉頰上。
“啪。”
清脆的響聲徹響整個房間。
一時間，眾人的呼吸都仿佛靜止了一般，房間裏安靜的可怕。
季墨羽那張蒼白的臉頰逐漸浮現出緋紅的掌印，顯得有些可笑。
然而，此刻誰都笑不出來。
邱小諾狠狠地看著床上的人，聲音哽咽的厲害，“你欠了我那麽多，沒有我的準許，你怎麽可以就那麽簡單的去死？是誰說會好好活下去？是誰說過會活得比我還久？是誰說要用一輩子來補償我的？季墨羽，你騙了我的眼睛騙了我的感情，害得我那麽淒慘，你現在想那麽簡單的就一走了之嗎？季墨羽，你怎麽可以……”
聲嘶力竭的喊聲逐漸變弱，臉上，兩行清淚滑落。
床上的人仿若未聞，依舊那麽靜靜地躺著，依靠著呼吸機來維持呼吸。
邱小諾虛弱的頹然跌坐在地，仿佛剛才的吼聲用盡了她畢生的力氣。
“季墨羽，求你……醒來……”
耳邊，似乎還能聽見她霸道的聲音在宣告著他絕不會對她放手。
他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就那麽死在她麵前……
“季墨羽……我回來了……”
我回來了……
簡短的四個字，卻蘊含了太多太多。
空氣中，彌漫著濃濃的悲傷。
“劉醫生，心電圖顯示竇性心律。”
其中一個護士忽然大叫。
之前跟陳亦仁說話的劉醫生趕緊到床邊，經過一係列的檢查後，終於宣布，“十四點十八分，病人搶救成功。”
他的聲音，對在場的所有人來說無疑猶如天籟。
這句話一出，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奇跡啊！”
“少爺真是好福氣，度過了這一關，接下來隻要好好休養就好。”他們搶救及時，應該不會留下什麽後遺症。
邱小諾深深地看著床上的人好一會兒，那張灰白的俊臉稍稍恢複了些紅潤。
她眼瞼微微下垂，睫毛輕輕顫栗。
在一群醫生的圍繞下，她踉蹌的站起身，挪動著虛軟無力的雙腿慢慢的往外走去。
陳亦仁眼睛紅紅的，立馬拿出電話給陳晨打了過去，讓她能安心。
掛掉電話，他透過醫生，看到邱小諾被邱汐邱儒攙扶著，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間。
想了想，他追了出去，“邱小姐，你，還是要走嗎？”
邱小諾腳步微頓，背對著他沒有回頭，聲音微涼，“既然他沒事了，我也沒有留下的意義了。”
“不，邱小姐，你錯了。”他上前一步，“誰都看得出，墨羽是因為你而回來的，如果他醒來看不到你，我怕……”
“陳先生，你是不是忘了我跟他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就算他之後想再尋死，也不關我的事，我有些累了，告辭！”
她的語氣有些強硬，讓陳亦仁不知道該怎麽接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
“董事長，少爺醒了。”一個護士跑了出來。
再次看了眼那抹倔強的背影，他皺了皺眉，轉身返回房間。
床上，季墨羽雙眼掃視四周，卻沒有看到他最想看到的那抹倩影，微亮的眼眸再次變得黯淡下去。
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自嘲。
他果然是在做夢，他的諾諾，再也不會回來了……
季家二樓臥室裏，陳晨放下手耳邊的手機，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
她恨恨地看向翹著二郎腿坐在床位的男人，“季以存，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了，竟然拿我的墨羽做墊腳石，你難道忘了我們之間的交易嗎？這個家產，你還要不要了？”
“家產？”季以存濃眉微挑，“大哥是個殘廢，二哥又不能生育，唯一的小弟也快死了，這家產自然隻有我能繼承了，當然，這還得多虧了二媽的幫忙，否則我也不會那麽輕易就能扳倒大哥。”
季墨羽多難對付他心知肚明，隻可惜，他有個愚昧至極的母親。
“季以存，你個混蛋！”陳晨憤怒的低吼，上前揚起手就要給他一巴掌，卻在半路被他截住。
季以存手上一個使勁把她整個人拉到了自己腿上，雙臂緊緊圈住她讓她無法動彈。
“你放開我！”
“二媽這是趕不及的要對我投懷送抱了嗎？”他輕輕一笑，低頭在陳晨豔紅的唇上狠狠親了下，“這季家的一切馬上就是我的了，二媽要是伺候的好，說不定我還能保你下輩子生活無憂。”
“你做夢！老爺子早就承諾會把季家的一切都給墨羽，你一分錢也分不到。”
“可惜啊！在沒有立遺囑之前，一切都不算。”
就在兩人即將坦誠相見之際，房門忽然被人從外麵用力打開。
“奸夫淫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