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她真的學乖了
知道自己被他耍了,邱小諾惱怒得瞪了他一眼,“你帶我來這兒究竟要幹嘛?先說好,我沒有精神病,你需要治療。”
聽到她的話,季墨羽眼神微冷,“我知道你沒有。”
否則,當初也不會跟古南聯手設計,從他身邊逃走。
“下車,我帶你見個人。”
跟著他下車走向電梯,邱小諾不解地問他,“見誰?這家醫院我最想見的是隔壁那一棟的曉宇,這一棟,應該沒有我認識的人。”
“你不是一直在找李嵐嗎?她就在這裏。”
走進電梯,他隨手按下三樓按鈕,對呆滯的站在電梯口的邱小諾挑了挑眉,“還是,你想先見見邱毅?”
看著那張完美的臉龐,在那麽一刹那,她似乎從他身上感覺到了善意的溫暖。
自從那日收到他的視頻後,她就知道邱毅跟李嵐在他手上,之所以古南花了那麽久都時間都沒有找到他們,是因為他在暗中阻撓。
雖然這幾天她一直都在想該用什麽樣的方法讓他同意她見他們,可是,她萬萬沒想到他會那麽簡單的就主動帶她過來。
邱小諾回過神,走進電梯,“先看媽媽吧。”
對邱毅,自從那件事之後,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麽樣的心態去麵對那樣的一個父親了。
她的回答在季墨羽的預料之中,所以一開始就直接帶著她來了這裏。
隔著門框上的玻璃,邱小諾眼眶通紅的望著裏麵,視線落在角落抱膝而蹲,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短發,因為長時間未梳洗,發尾處已經開叉打結。過於寬大的病號服穿在身上,遮住大部分的手,隻露出瘦骨嶙峋的手指。
“媽媽……”
裏麵的人將臉埋在雙腿間,對她的輕喊沒有任何反應。
邱小諾手捂著唇,嗚咽地輕顫,雙腿幾乎再也沒有支持她站著的力氣,身子左右搖晃了一下,差點跌倒。
幸虧身邊的季墨羽一把扶住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她偏過頭看向他,哽咽的喉嚨發出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到,“我媽媽、她為什麽會……”
“她被邱毅帶走之後就一直被關在一棟危樓裏,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昏過去了,應該是長期沒有進食導致的低血糖昏迷。等她醒過來之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
邱小諾皺眉,危樓?
難道之前的那個地址是對的?自從他們離開之後就一直住在哪兒?可是,當初爸爸是帶著一大筆錢離開的,怎麽可能會住到危樓去,而且還讓媽媽餓的暈過去?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季墨羽淡淡地說道:“她是被鏈子鎖在窗戶邊的,身邊有很多食物殘渣跟垃圾堆,應該是邱毅每隔一段時間都會拿吃的給她。”
隻是這次因為安尋磊的事,邱毅被他抓住後就沒有人給李嵐送吃的了,所以才會導致她差點餓死。
她啞著嗓子,問:“那她身上的傷……”
記得在季墨羽給她看的視頻裏媽媽身上是帶著傷的。
“這一點我也不是很清楚,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邱毅動的手。”那裏除了惡臭熏天的垃圾跟鐵鏈外,地上還有不少煙頭,沾了血的鐵棒就被扔在距離李嵐不遠的地方,而且李嵐幾乎是衣不蔽體,明顯是有被侵犯的痕跡。
除了邱毅,他想不出還有誰會動手。
隻是這些,他並不打算告訴她。
聽著他的訴說,邱小諾感覺自己的心髒是那麽強烈的刺痛著,仿佛下一刻就會被停止跳動一樣,連呼吸,都帶著痛意。
鐵鏈、垃圾堆、身上的傷……
那樣的畫麵,她想都不敢去想。
這幾個月,媽媽竟然像流浪漢一樣被對帶著嗎?
記得當初在咖色的時候,她問過媽媽的情況,爸爸是怎麽回答她的?這、就是他說的很好?
難道他就真的那麽恨媽媽嗎?
恨到硬是把一個正常人折磨到精神錯亂,遍體淩傷的地步嗎?
究竟要怎麽做,他才能放過媽媽,放過這個可憐的女人?
邱小諾久久地凝視著鐵門裏的人,久到像是要把她此刻的模樣深深刻印在腦海裏一樣。
良久,她偏過頭望向身邊的男人,聲音有些暗啞,“她,能治好嗎?”
季墨羽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是跟在他們身邊的醫生開口解釋,“隻要以後不再處於長期施暴的環境下,應該還有希望。”
“她必須一直關在這兒嗎?”沒有轉頭看醫生,她通紅的雙眼就那麽盯著季墨羽,輕聲問,“我、能不能帶她回去?”
她想親自照顧她,讓她慢慢好起來。
幽暗的黑眸落在邱小諾的臉上,蹙起的雙眉明顯表示著他的不悅。
麵對一個曾經對他出手的女人,季墨羽生不起一絲憐憫。
“諾諾,我說過,我是商人。”
商人,隻有在有利可賺的情況下才會發善心。
“……”
邱小諾小臉一白,瞳孔有片刻的瑟縮,安靜地靠在他懷裏沒有再說話。
她很想帶著李嵐離開那個被白色籠罩的房間,但,現在明顯還不是時候。
季墨羽神色不明地看了眼病房裏的李嵐,又低下頭看著懷裏異常安靜的人,低聲問,“要去見見邱毅嗎?”
離開他的懷裏,邱小諾的身子幾不可見的輕晃了一下,身邊的人剛伸出手準備扶她,纖細的身體已經穩穩地站直了。
再次深深地看了眼病房裏的人,她有一瞬間的猶豫。
那樣的父親,她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可是曉宇的病……
見她不說話,他也沒有再追問下去,隻是告訴她,“我問過他,你弟弟的親生父母是誰他也不知道,至於骨髓配對的事,你不用再考慮他了。”
“為什麽?”
“離開你之後他被人設計,染上了毒癮。”就算他現在開始戒毒,至少也要三年後才能捐獻,而邱曉宇,恐怕連半年都撐不到了。
毒癮!
邱小諾整個人狠狠一震,那個男人,竟然也……
苦澀的味道在心底蔓延,每次她都以為那已經是最慘的時候,偏偏還有更令她感到悲哀的事情發生。
就像是個無限的惡循環,看不到盡頭。
“我、想去看看曉宇,可以嗎?”邱小諾低聲的問。
季墨羽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點頭,“嗯。”
她真的學乖了,在他麵前幾乎收斂了所有的利爪,變得乖順無比。
這本該是讓他滿意的結果才對,可是,為什麽他卻覺得現在這個乖巧聽話的邱小諾令他覺得煩躁不安?
他拉過她的手,握在手裏的消瘦感再次讓他煩悶的皺了皺眉。
兩人來到另一棟樓。
邱曉宇仍是沒有醒來,整個人已經瘦的不成人形,枯黃的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掙開季墨羽的手,邱小諾走到床邊坐下,小心翼翼地拉起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微涼的觸感令她心中一澀。
“曉宇,姐姐來看你了……這次姐姐又是好久沒來看你,你肯定又生姐姐的氣了,不然也不會一直睡著不肯睜開眼看看姐姐,是不是?”輕柔的語調,又像是自言自語地低喃,“姐姐雖然不在你身邊,但心裏一直都很記掛咱們曉宇的。姐姐相信你的病很快就會好了,別忘記,你可是答應姐姐以後要照顧姐姐的,我們拉過鉤,你不想做個食言的小狗吧?”
季墨羽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
病房裏,輕柔的低喃一直沒有停下來。
直到天色暗了下來,邱小諾才把他的手放進被子裏,溫柔的摸了摸他的臉頰,“姐姐下次再來看你,你要乖乖的,知道嗎?”
轉身看到站在門口的身影,她有些驚訝,“你、一直沒走?”
她以為這個男人早就管自己走了,原來他一直都陪著她嗎?
男人沒有說話,等她走到身前的時候牽起她的手一同往外麵走去,“餓了嗎?”
邱小諾搖頭。
最近她很少感覺到餓,東西也隻能吃一點點,吃多了反而覺得反胃想吐。
季墨羽不悅的蹙起眉頭,抿著唇一聲不吭的拉著她往前走。
“羽?”
低弱的聲音忽然在兩人身後響起,語氣中帶著些許不確定。
感覺到身邊的人身子微微一震,季墨羽垂眸看了眼低下頭的邱小諾,被長發遮住的小臉有些晦暗。
他轉過身看向站在不遠處扶著牆壁走路的古言,“你出來做什麽?”
像是沒想到他會這樣問,古言俏臉一白,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我聽說曉宇住在這一層樓,所以來看看。”
邱小諾冷笑,抬起頭,一臉嘲諷的看著她,“嗬嗬,曉宇?叫的可真親熱,我想我弟弟跟古小姐應該沒有那麽熟,就不煩古小姐費心惦記了。”
冰冷的視線如毒蛇般銳利,令古言害怕的縮了縮肩。
“我、我隻是想……”
“你想什麽都跟我無關。”涼涼的打斷她的話,邱小諾仰頭對上季墨羽的黑眸,剛才的陰霾已然消失不見,“既然正室登場了,那我這個小三就該識相的離場才對。”
說完,掙開被他握著的手就要離開。
然,腳才剛踏出一步,手再次被身邊的人一把握住,這一次,力道大的她怎麽扭動也掙脫不開。
回過頭對臉色十分難看的季墨羽嫣然一笑,“是我剛才說的話讓季少不開心了嗎?還是,季少還想再給我一巴掌替這個女人出出氣?”
看著她送上來的半邊臉頰,季墨羽眸孔微微收縮了一下,臉上閃過一絲戾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