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麵具下的臉
是夜。
營帳外的聲音漸止。
小人兒揉著手腕，一邊緩緩往外退。
“去哪兒？”
南絮道。
小人兒大眼睛轉了轉，一張小臉緩緩染上桃粉色。
咧開嘴。
張了張，卻說不出話。
“過來。”
南絮又道。
“做什麽？”
“本王同你的賬還未算。”
賬？
什麽賬？
下一瞬已然大悟！
“莫不是將你信件浸濕那事……”
小心翼翼問道。
“你不是說，不怪我麽.……”
垂下頭，喃喃自語。
“說話不算話！談什麽君子言而有信！”
一麵抬起頭，瞧著他。
卻被眼前放大了的一張臉給嚇得不禁往後退了兩步。
“本王仿佛聽見了你在說壞話！”
赤色麵具就在眼前！
小人兒斂神。
卻往前踏出兩步。
“哪有，王爺怕是聽錯了！”
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赤色麵具後的那一雙眸子。
整個人幾近貼上去。
軟香入懷。
南絮怔了怔。
“王爺.……”
小人兒嬌嗔，“人說赤幽王冷酷無情，怎麽我瞧著卻是另一番模樣……”
說著一手伸出，指尖輕點他的胸膛。
緩緩劃過。
一麵輕笑。
南絮眯了眯眼。
這小丫頭，又在玩什麽把戲！
索性伸手，摟過她纖細的腰肢。
“怎麽？”
“著實令人詫異.……真不知曉，這麵具下是怎樣的一張臉！”
與此同時，小人兒便已然摘下那麵具。
卻在揭開一半之時聽見異樣的聲音，手指也緊接著染上鮮紅的血！
下意識鬆開。
南絮眸子裏的詫異已然平息，取而代之的不過是可怕的平靜！
如死寂的潭水一般！
“南……南絮？”
“你想知道什麽？”
鬆手，放開她。
也不顧懸著的麵具，轉過身。
“我隻是……好奇……”
好奇你的人生！
好奇你身上背負著的命運！
小人兒無力的垂下手。
鮮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好奇？”
南絮已然低低地笑起來，帶著駭人的寒意。
小人兒奔至他身旁，拉起他的手。
“南絮.……我不是有意.……”
她不曾想過，這麵具！竟是摘不得！
更不曾想，這麵具已然同他的皮肉連在一起！
“七歲那年，我不小心打碎了父皇最愛的瓷瓶，惶恐著被皇兄發現，以此威脅，自額娘發現，便命人給我打造了赤色麵具。”
並未甩開她的手，緩緩道。
“自此，每年生辰，額娘均會命人給我打造麵具，以防麵上的表情泄露內心的想法！以此保命。”
微微歎了口氣。
“罷了，今年生辰也該到了，這麵具，掉便掉罷。”
輕輕拂開小人兒縮在他掌心的手。
就要撩開簾子。
“你要去哪兒？”
小人兒急急道。
說著就要往前奔過去。
“本王想靜靜。”
寥寥幾字便止住小人兒的腳步。
“對不起……”
小人兒緩緩道。
“我不該如此任性.……”
轟隆！
一聲雷鳴！
小人兒再不顧臉麵，便從背後緊緊抱住南絮。
一雙手相互扣住。
再不肯鬆開。
隻覺南絮的身形一頓。
小人兒的手背忽的滴上一點溫熱。
忽的記起方才摘下他的麵具時，沾染在手指上的鮮血……
唰地彈開！
整個人竄到他麵前。
轟隆！
又一聲。
“南絮？你怎麽樣？”
強忍心頭的懼意，緊握雙拳。
“唉……”
一聲長歎，緊接著便是被擁入溫熱的懷中。
小人兒怔了許久。
反應過來之時，整個人已然被放在了床榻之上。
“南絮？”
輕喚。
“嗯。”
門簾被撩開。
走進來的南絮手中端著一碗薑湯，赤色麵具已然回歸原來的位置。
隻是仍舊沾染著些許血跡。
“你！你何時出去的？”
“在你愣神之際。”
麵無表情，不悲不喜。
“你的麵具.……”
“無妨。”
“南絮.……對不起.……”
小人兒垂下頭。
“來，將薑湯喝了，壓壓驚。”
“壓什麽.……”
轟隆！
一句話未曾說完，整個人便下意識的縮進了南絮的懷中。
直到頭頂傳來低低的笑聲。
小人兒方戀戀不舍。
鬆開手。
大眼睛骨碌碌地亂轉，卻始終不敢瞧上南絮的眼。
小嘴張了張，卻不知該說什麽。
“想問便問吧。”
“你不疼麽？”
小人兒放下心，輕輕呼了兩口氣，開口問道。
“疼。”
南絮麵上依舊清淡。
將小人兒安置好後便在床邊落座。
置起盛滿薑湯的碗。
一勺一勺，喂著小人兒便喝了下去。
卻見小人兒皺緊了眉。
一張小臉緊縮成一團。
“怎麽了？”
南絮問。
“不好喝！”
小人兒撇了撇嘴。
“你今日受了驚，加上天氣涼，暖暖身子。”
“暖身子？酒不也暖身？”
眨巴著眼。
又撇了撇嘴。
“薑湯著實不好喝！”
眼巴巴地瞧著南絮，兩手拉起他的衣袖，搖了搖。
“喝酒嘛！好不好。”
酒後吐真言！
你這麵具後邊的故事，我可是一五一十都要聽的！
總不能一生被這什物給禁錮！
小人兒若有所思地盯著南絮的麵具。
眼中閃著晦暗不明的光。
轟隆。
隨著雷鳴，一道閃電便直直的劃過。
亮如白晝！
“你這般拉著我，該如何去拿酒？嗯？”
南絮輕歎。
“啊？哦。”
趕忙鬆開手。
小人兒眯起眼睛，將整個人塞進被子裏。
捂住耳朵。
直到被子被人拉動。
“王妃真是好情趣！”
南絮的聲音被隔絕在被子之外。
小人兒猛地掀開。
下一瞬便披著被子，隻剩一個圓滾滾的腦袋，坐起身子。
“怎麽？你也想上來？”
打趣兒道。
得意洋洋。
“如此，本王可便不客氣了！”
話音剛落，南絮便已然躍上床榻。
落座於小人兒麵前。
“酒呢？”
卻見南絮從懷中掏出一白瓷壺。
帶著溫熱的氣息。
“你身子弱，得需喝溫酒。”
南絮隻淡淡幾句，便倒了兩杯酒。
一杯遞予音離，自己則微微往後仰躺。
小人兒接過他手中的杯子。
眼裏閃爍著光。
他便是如此給她熱酒？
目光落上他那赤色的麵具。
仰頭，絲滑的液體順著喉嚨便入了肚。
“人說酒入愁腸，化作相思淚！南絮，你可有思念的人？”
小人兒換了個方向，將餘下的被子蓋到他身上。
“除去你，便沒有。”
仰頭，一飲而盡。
“你這麵具為何不摘下來？”
直奔主題。
南絮微微愣了愣，忽的笑開。
順手給兩人滿上酒。
“原是想問這個。”
“為何要受這皮肉之苦！”
句句緊逼。
“命運罷了！”
搖了搖頭。
“南絮！我可不信你哄其他女人的鬼話！”
小人兒翻身而上。
衣物早在被子裏脫盡，隻剩下最後一層。
此刻緊貼南絮。
冰涼的衣物緊挨捂得發燙的肌膚。
小人兒不禁發出一聲謂歎。
“音離！”
身下人的聲音有些喑啞。
雙眸亦充血。
泛著微紅。
“下來。”
沉聲道。
“我不！”
小人兒的雙臂環著南絮的脖子。
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赤色麵具，仔細盯著血跡沾染上的地方。
力氣漸小。
忽的被南絮翻過來，欺身而上！
緊緊禁錮住，不得動彈！
“想瞧便要瞧個清楚！偷偷摸摸做什麽？”
南絮雙眸毫無波瀾。
一手撩開她麵前淩亂的發絲，自上而下輕撫著她光滑細膩的小臉。
“南……南絮！”
小人兒有些不解。
南絮這是，怎麽了？
“嗯？”
應聲。
嗓音深沉，極為迷人。
“你……放心我？不怕我再次揭開你的麵具？”
小人兒反問。
“王妃說笑！”
南絮起身，一手禁錮住小人兒的雙手，豎在她頭頂。
就要坐起身子。
“哎哎哎，等會兒！”
小人兒一不留神，整個身子便暴露在空氣中。
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冷？”
“嗯嗯嗯！”
小人兒不住的點著頭。
“冷也得忍著！”
南絮冷聲，卻帶著些一抹笑意。
掩蓋在麵具裏。
落入小人兒眼中，依舊是清寒。
“罷了罷了。”
搖了搖頭。
自顧自的朝著南絮貼了過去。
柔夷撞上他堅實的胸膛。
他恰好抬頭，一柔軟的唇也便撞了上去。
“你！”
小人兒彈開。
卻被南絮一手擋在她腦後。
才免去碰上木櫃。
“小心。”
輕聲道。
不知從何處尋來的衣物，抬手便披上了小人兒身上。
“你肯曾想過，將它取下來？”
忽的俯下身子。
重新轉入正題。
南絮搖了搖頭。
“為何？”
窮追不舍。
“音離！莫要問了。”
仰頭，又一杯酒下了肚。
“可若你不喜歡，將它取下來便是！莫不這一生便要被它禁錮著了？”
認真道。
“你不懂。”
索性扔了手中的酒杯。
擒住酒壺的把手便往下灌。
“你做什麽？”
腕處的力氣也鬆開了一些。
“南絮！”
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白瓷酒壺。
卻被他用了力氣，摔向一旁。
啪！
碎片濺開。
南絮又從小人兒手中奪過她的酒。
“南絮！”
小人兒用了力氣，整個人卻被他甩開！
身子往外，倒了下去。
後背著地。
沒入一地的碎片中。
“啊！”
鮮血緩緩蔓延……
惹得南絮雙眸一陣緊縮！
他做了什麽？
他對她！
到底做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