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公子奕星 新
一處精致優雅的院落,寂靜無聲,一名看起來隻有十二三歲的少年盤坐院中,雙目禁閉,雙手虛握放在胸前,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道道不規則,肉眼幾乎捕捉不到的黑線,正以煙霧的形式緩緩向他匯聚,而少年的呼吸也隨著越來越快,越來越急,額頭上漸漸凝聚的汗珠,微微顫抖的身軀,證明著此刻的少年並不輕鬆。
“該死!”
良久過後,少年身體一軟,像是用盡了全身力氣一樣,頹然的依靠在地上,不住的急促喘息著,整個身體布滿了汗水,就好像是剛從水底撈出來的一樣。
“子!”
少年的身體,準確來是從他的腦袋上,莫名其妙的飛出來一股黑煙,在空中匯聚一團,成了一個拳頭大的黑球。
“本座自你出生時便融入了你的身體,已經過去了十幾年了,可以本座是你的第二靈魂也不為過,吸食了這麽多年你的力量,你總算突破了黃金把本座喚醒。為了報答你,本座給你兩個選擇,要麽乖乖把你的身體貢獻出來,本座可賜你魂魄融為本座的一部分,要麽,本座強行吞噬你的靈魂,到時候你依舊逃不過一死。”
少年抬起頭,一雙眼睛冷冷的盯著那一團詭異的黑球,雖然全身顫抖不停,身體也格外的虛弱,可是卻毫不退讓。
“如何?”
黑球在空中晃悠了兩下,胸有成竹的開口道,“以本座看來,你應該會選擇第一條路吧?這樣的話,至少你可以死的輕鬆一點,若是讓本座強行吞噬你的靈魂,那種痛苦,我保證你會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似乎是覺得自己這番話應該鎮住了眼前的孩童,黑球自顧自“哈哈”一笑,又道。
“怎麽樣,是不是……”
“滾!”
少年一聲怒喝,隻是因為身體太虛弱的緣故,所以這聲音並不大,但卻足夠打斷黑球的話,並成功的吸引“它”的注意力。
“你……什麽?”
滾?這家夥居然敢讓自己滾?黑球,不,他名為焱,何時受過這等侮辱?已經不記得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連直呼自己名字的人,他都會將對方折磨至死,區區一個孩童,居然敢辱罵自己?
“我……咳,咳咳咳……我,讓你……滾!”
少年咬著牙,嘴唇都被咬出了一抹嫣紅的血痕,顫抖著身體,哆哆嗦嗦的扶著地麵想要站直腰身,一雙眼睛狠狠的盯著那飄在空中的黑球,眼中的怒火簡直都要將之焚燒。
“好,很好!那你就去死吧!”
焱怒極反笑,漂浮在空中的球體都在顫動,晃晃悠悠的抖了幾下之後,又徑直的衝向了少年的腦袋。
唔……
少年下意識的抬起手臂擋在腦袋前,卻於事無補,那詭異的黑球詭異的穿過了他的雙臂,還是鑽進了他的腦袋。
“啊……”
刺痛,撕心裂肺的痛,讓他忍不住痛呼出聲,卻又很快止住。
……
噗——!
好痛!
身體像是散架了一樣的疼,而且還特別酸,有種肌肉拉傷的感覺,全身上下宛若受了千萬根鐵針刮刺一樣,痛入骨髓。
“我……咳咳……這是……咳……咳咳咳……”
喉嚨裏未盡的血,堵在咽喉,讓他還未開口便止不住的咳,雙眼酸澀,如墜了千萬斤生鐵一般,睜開都十分困難。他用盡全身力氣,僅憑本能,攙扶著周身的一切,慢慢的抬起上半身,慢慢的睜開眼睛。
良久……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會兒,也可能是半刻鍾,他的意識慢慢的恢複了一些,輕輕地搖了搖頭,也不敢用力,再度抬起頭時,他才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
一個房間,不大,但也不,屋子整體看起來有些簡樸,一張木桌子,兩把椅子,一個不大的木台,一隻木盆,邊沿搭著一條白色的手絹,這便是他眼前,屋子裏所擺設的一切。他看了一會兒,呆呆的,自始至終眼珠子都不曾動過,他確定眼前的這一切都是陌生的,完全沒有一點兒印象。
愣了一會兒,他又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現在原來是躺在一張床上,身上蓋著一床灰色的被子。
這裏……
他抬起胳膊,卻傳來一陣驟然的酸痛,讓他的胳膊在抬到一半的差點掉下去,他咬了咬牙,又使了點兒力,把胳膊抬起來,搭在了自己的腦袋上,揉了揉太陽穴,舒緩了一下腦子裏的脹痛。
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麽事情?我又為什麽會在這裏?這裏是什麽地方?還有,我是誰?我的名字,我的來曆……這些,為什麽腦袋裏完全一片空白。
沙沙……
一連串的問題,讓他的腦袋裏更是一片混亂,過度緊張的神經,似乎帶動了他身體上的傷勢,他咬了咬牙,輕微的顫抖幅度下,額頭上也跟著滲出了細密的汗珠,可就在此刻,不知怎的,他突然聽到了一串很輕的雜音。聲音很低,卻有些頻率,像是有人在用指甲刮磨一些東西似的。
“誰?”
幾乎是出於本能的,他朝著聲音的來源處喊了一聲,卻不想牽扯到了肌肉,帶動身體上的傷痛也跟著動了起來,他咬了咬牙,忍住沒有痛呼出聲,因疼痛緊閉了雙眼,又在隨後馬上睜開,看著聲音的來源之處,而聲音的來源處,正是這間屋子的屋門那裏。
“哎呀!”
他突然的喊叫,似乎嚇了外麵的人一跳,他清楚的聽見,一個像是孩子一樣清脆稚嫩的嗓音,隨著他的一聲喊叫之後緊跟著就響了起來,而且如果他沒有聽錯的話,伴隨著稚嫩的驚呼後,還有幾聲很輕,卻有些急促的腳步聲,應該是對方被嚇到了,然後後退了幾步吧。
等等!
他突然愣了一下,為什麽……為什麽我會聽到這些東西?
雖這裏的確是很安靜沒錯,可腦袋裏正常的理論告訴他,一個正在被傷痛折磨的人,在緊繃神經的那段時間內,注意力應該會集中在痛苦上,這些幾乎不存在的聲音,應該是沒辦法被人發現的才對。可他不但注意到了,而且還聽的特別清楚。
“阿離,莫要調皮。”
正想著,門外突然卻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其聲恰似流水擊石,清明婉揚,又似清泉入口,水潤深沁,嗯,怎麽呢,若是不見其人,單聞其聲的話,很容易便會讓人在腦海中形成一位翩翩公子的形象。
“略略略,阿離才沒有搗蛋,是裏麵那個大壞蛋突然喊了一聲,所以阿離才會被嚇了一跳的。”
門外那清脆稚嫩的嗓音再度響起,這一次他倒是聽的真切,是一個女孩兒的聲音,話語中稚氣未脫,卻有一種別樣的活躍。
“哦?”
那男子的聲音聽起來好像多了幾分驚奇,緊跟著,一陣很輕,卻很有頻率的腳步聲響起,聲音逐漸清晰,顯示其主人正緩緩地向著這邊走來。
“公子!”
腳步聲在門前停留,緊跟著,響起了兩下輕輕地叩門聲。
“咳,請……請進!”
他還是一臉茫然,這裏並非是他熟悉的地方,他也不認識這裏任何一個人,他現在需要了解一下當下的情形,自然是需要有人為他講解。而且此地隸屬他人,那他便是客,其主人如此有禮,他作為賓客,又豈能不懂禮數。
吱呀!
木門被輕輕推開,一隻蔥白如玉的手先伸了進來,隨著被推開的木門,先進入了他的視線。隨後木門被徹底推開,兩扇門被開至兩側,推門的人,也就此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衣服的垂感極好,腰束月白祥雲紋的寬腰帶,其上隻掛了一塊玉質極佳的墨玉,形狀看似粗糙卻古樸沉鬱。一頭湛藍的長發,用一根銀絲帶隨意綁著一束,垂在身後,兩側的頭發卻稍短,隨意的垂於雙肩。頭發沒有束冠,也沒有插簪,額前有幾縷發絲被風吹散,和那銀絲帶交織在一起飛舞著,顯得頗為輕盈。
而他的外貌,更有一種別樣的美,若不是身著男子衣飾,話的聲音又明顯是男子音色,怕是他會把對方當做女子也不定。白皙的皮膚看上去如同雞蛋膜一樣吹彈可破,在光的折射下顯得更加迷人,又長又密的睫毛像兩把刷子,隨著呼吸輕輕的掃過肌膚,黑玉般的眼睛散發著濃濃的暖意,如櫻花般怒放的雙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溫柔如流水,美的讓人驚心。
很明顯,和他的聲音一樣,他本人果然也是一位風度翩翩的公子少爺,而且還是分外俊美的那一種。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對方兩眼,並未打量的太過仔細,因為那畢竟有些失禮,隻是把對方的外貌大致記下,確認了一下沒有任何印象。
“公子傷勢未愈,此刻感覺可還好?”
他臥在床榻,右手虛握成拳,放在嘴角,而初進門時聽到的咳嗽,也證實著他此刻的情況並不是很好,導致此人進來的第一句話,便是詢問他的傷勢。
想來……便是他救了我嗎?
雖然不知道之前發生過什麽,但看這情形,似乎是眼前的男子救了自己,所以一下子,他對眼前這人的感覺也好了許多。
“已無大礙,多謝閣下救命之恩。”
他輕輕地搖了搖頭,露出一抹蒼白的笑,雖然身子很虛弱,傷勢也頗為疼痛,但這些都是虛的,修養修養便好,倒確實沒有什麽性命之憂。。
“無事便好。”
那人笑著點了點頭,右手放在胸前,左手負於身後,微微欠身,道,“初次見麵,在下姓奕,單名一個星字。方才閣下有句話卻是錯了,公子之命,並非在下所救,搭救公子的,而是另有其人。奕星不過受人之托,留公子在此養傷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