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繡樓選婿
宇文驊連夜駕臨坤寧宮的目的竟然是要與她打賭皇甫彥是真情還是假意。楚月吟從中嗅到了陰謀的氣息,輕輕搖頭,“民女不想和皇上打這個賭。”
宇文驊頓時心中竊喜,以為皇甫彥在楚月吟心中的地位並非堅不可摧。他試探著問道:“你不信任皇甫彥,對他沒有必定的把握,所以你不敢?”
楚月吟輕輕搖頭,“皇甫彥對民女的情意,民女心裏一清二楚。民女拒絕打賭隻是因為覺得這個賭太過無聊,根本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去證明一個明確的事實。”
宇文驊心中一澀,“既然你如此肯定,自然就不怕打這個賭。你與朕打賭,可以為你贏得公主的身份,對你成為寧熹國的太子妃大有幫助。”
宇文驊給的條件很誘人,楚月吟不笨,自然明白一個公主的身份可以為她和皇甫彥的將來掃除很多障礙,可是,要說宇文驊沒有一點陰謀,她絕對不信。她不可以為了一己之私,讓皇甫彥涉險。
楚月吟輕輕咬了咬唇瓣,仍舊搖頭道:“民女不想打這個賭。”
宇文驊眼神一凜,強硬地道:“這可由不得你。朕雖然廢了你的後位,將你貶為庶人,但是朕仍然可以將你留在宮中,就算是無名無份,亦不會有人敢置咀。除非你和朕打這個賭,否則你就別想出宮門。”
楚月吟知道宇文驊真的做的出來,低頭思忖了半晌,道:“既然皇上執意如此,那麽民女隻好應戰了。不過民女有幾個條件:第一個條件,繡樓選婿之事必須告知天下。”
“朕允了。”聽到楚月吟同意打賭了,宇文驊爽快地答應了她的要求。
“第二個條件,參加繡樓選婿的男子隻要求年紀在三十歲以下,身體健康,尚未娶妻納妾,其他的一概不論。”
“允了。”
“第三條,如果皇甫彥未出現,民女可以在應征的男子選擇其一為夫君。”
宇文驊一口拒絕,“不行。皇甫彥不出現,你就要隨朕回宮,做朕的皇後。”
楚月吟眼神流轉,計上心頭。她淺淺一笑,道:“皇上不介意的話,民女可以破例讓皇上參選,除非皇上沒有信心可以贏過其他男子。”
宇文驊道:“你以為用激將法,朕就會上當了。”
楚月吟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道:“如果皇上非要說是激將法,民女也無話可說。民女以為,既然是公開招婿,總不能說取消就取消,大庭廣眾之下總要找個合適的理由堵住悠悠眾口,否則天下人都會說皇上出爾反爾。既然皇上不願意參選,那民女也不勉強。”
宇文驊睨著眼前倔強的女子,心裏有一種莫名的無力感,“吟兒,你一定要和朕做對嗎?”
楚月吟語氣堅決地道:“民女不敢。但若皇上不允,民女就不打這個賭。若是皇上執意要將民女無名無份留在宮中,民女寧死不屈。”
宇文驊深深地看著楚月吟,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妥協了,“這最後一條,朕也允了。”
“謝皇上!”楚月吟跪倒在地,笑意吟吟。
宇文驊彎腰要去扶起楚月吟,手停在半空,還是怏怏收了回來。他直起身子,道:“平身吧。繡樓選婿之事定在半個月之後。這半個月,你先養好身子。”
楚月吟跪著不動,道:“民女還有一個請求,請皇上應允。”
宇文驊皺了皺眉,十分不悅,“你的那三個條件朕全都允了,你還要提什麽要求?”
楚月吟微微抬起螓首,“如今,民女隻是一介平民,再住在坤寧宮名不正言不順,也於禮不合。請皇上允許民女回楚府養病。”
宇文驊沉吟著將雙手負在後麵,在楚月吟麵前緩緩踱著步子,走了幾個來回之後,有了決定,“出宮是不可能的,但是朕可以讓你遷出坤寧宮,就暫時住在珊兒以前住的鹹福宮吧。你可以選一些侍衛和宮女跟著過去伺候。”
“謝皇上!”
宇文驊抬了抬手臂,示意楚月吟平身,“夜已深,你明日再搬過去吧。你早點歇息,朕……朕走了。”
楚月吟又是盈盈一禮,“恭送皇上。”她目送宇文驊離開後,起身走到床榻邊坐下,這才發覺自己背上的衣衫已經汗濕了。她心裏暗暗慶幸,在沒有激怒宇文驊的情況下,為自己爭取到了盡可能大的權益。
楚月吟躺在坤寧宮的寢殿裏,一夜無眠。然而,在這深宮中睡不著的人,何止是她一人。
直到東邊的天色開始泛白,楚月吟才迷迷糊糊地睡著,醒來已接近午時。楚月吟吩咐銀巧簡單收拾了一下,隻帶上當初從楚府帶來的衣裳、首飾。在銀巧收拾的時候,她穿上一套繡著小朵蘭花的月白色衣裙,坐在梳妝鏡前替自己綰了一個簡單的發髻,斜插上一支蘭花白玉簪子。
裝扮妥當之後,銀巧也收拾好了。就在楚月吟用著午膳的時候,柳青、張慶和子夏被喚了過來。三人躬身行禮,平時說慣了的稱呼卡在了喉嚨裏,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便有些尷尬地站在那裏。
楚月吟也不介意,淡淡地笑道:“如今月吟已不是皇後,你們不必再向我行禮。說起來,柳青和張慶都是禦封的侍衛統領,官居三品,應該是月吟向你們行禮呢。”
柳青和張慶連忙道:“不敢。”
楚月吟緩緩放下碗筷,走到三人的麵前,“在坤寧宮,甚至是在這皇宮裏,你們都是月吟最為信任的人之一。月吟遵旨要遷往鹹福宮,皇上說過我可以在坤寧宮的侍衛和宮女中選一些人過去,雖然隻是半個月的時間,可是我不想勉強你們,由你們自己決定。”
柳青和張慶對視了一眼,拱手道:“我們陪楚小姐一起去鹹福宮。”
“謝謝你們。”楚月吟把視線轉向子夏,雖然她是趙太後那邊的人,但為人還算實誠,“子夏呢,如果不願意也沒有關係。”
幾個月前,子夏因為往趙太後那邊傳遞了一些消息,被楚月吟知曉,因而被楚月吟有意疏遠。如今楚月吟在眾多宮女中獨獨選了她,無疑是把她當成了自己人,子夏心裏是有些感動的。
“皇……楚小姐,子夏願意。”子夏差一點又稱呼楚月吟為皇後娘娘了,她還是有些不習慣楚月吟身份的變化。
“好。以後月吟在宮裏的一切就仰仗各位了。”楚月吟莞爾一笑,“你們去收拾一下,半個時辰之後出發。”
半個時辰之後,楚月吟帶著銀巧、子夏、柳青和張慶去了鹹福宮。剛進鹹福宮的大門,就有一個身穿湖藍色宮裝的女子向著楚月吟飛撲過來。柳青和張慶剛要阻攔,發覺不對勁,及時收了手,退到一旁。
楚月吟還沒看清來人,就被那人牢牢抱住。
“皇嫂,為什麽皇兄卻要廢黜你?皇兄欺負你,珊兒去幫你討回公道。走,我們現在就去找皇兄!”宇文珊放開楚月吟,拉住她的柔荑就往宮外走。
楚月吟被宇文珊帶著走了幾步,想掙脫她的手,可是掙不脫,急得喊道:“公主,請快點放開民女的手。”
宇文珊一怔,停住腳步,側過頭看著楚月吟,“你叫我什麽?公主?”
“月吟隻是一介平民,自然要稱您為公主。”楚月吟將素手抽了出來,微微後退一步,對著宇文珊盈盈一禮,“民女參見公主。”
“皇嫂。”宇文珊不敢置信地站在那裏,既沒有去扶楚月吟,也沒有讓她起來,楚月吟便一直保持著行禮的姿勢。
“珊兒,還不快讓皇……楚小姐起來。”冷鋒正好從鹹福宮外走進來,見了楚月吟的窘態,微微皺了皺眉頭,對宇文珊道。
宇文珊回過神來,連忙伸手扶起楚月吟,“皇嫂……楚小姐免禮!珊兒不是有意為難你的,是……是珊兒一下子接受不了你由珊兒的皇嫂變成了外人。”
“公主無須解釋,月吟明白。”楚月吟淡笑著道,說話間將目光移到了走近的冷鋒身上。
“民女參見駙馬爺!”楚月吟說著便要行禮,被冷鋒托住手臂用內力阻止她下跪,並順勢將她的身子帶了起來。
宇文珊過來挽住楚月吟的手臂,道:“楚小姐,你安心在鹹福宮住下,珊兒已經交代過這裏的侍衛和宮女,他們不敢怠慢你的,有什麽事情你盡管吩咐他們。珊兒記得你沒來過鹹福宮,珊兒陪你四處看看,熟悉一下環境。”
楚月吟道:“多謝公主,有勞公主。”
冷鋒道:“珊兒,皇上召我覲見,我就不陪你了。傍晚時分我來接你回府。”
宇文珊笑著揮了揮手,“你去吧,不要讓皇兄久等,否則他會罵人的。我等你一起出宮。”說完,挽著楚月吟的手臂一起走向前殿的大門。
冷鋒看著二人的背影,心中突然浮出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慨。冷鋒叫住柳青和張慶,讓他們一起去覲見皇上。三人出了鹹福宮,向著禦書房的方向去了。
銀巧和子夏則找了鹹福宮的管事姑姑打過招呼,將帶來的衣物等搬了進去。楚月吟住在鹹福宮的偏殿,銀巧和子夏按照楚月吟的囑咐在偏殿裏擺了兩張軟榻,夜晚與楚月吟一起睡在偏殿裏。雖然柳青和張慶在清苑有住處,可為了就近保護楚月吟,也在鹹福宮找了兩間專門為守夜的侍衛安排的廂房住下。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楚月吟在鹹福宮裏安心養病,耐心地等著半個月之後的繡樓選婿。
而在千裏之外的寧熹國皇城裏,皇甫彥收到了潛伏在藏淵國的暗探送來的密信。他看過信後,神情嚴肅,沉吟許久,命侍從官速速請來孫鋆,兩個人在緊閉的房中商量了大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