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我也不知道。”退出直播，容丹沉吟良久，還是給出了較為含糊的回答。
顧戎心微微一沉，失落溢出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
容丹急急的解釋道：“不是的，你誤會了，我說不知道的意思是…”
“我們剛認識不久呀。”對方確實是他遇到過最默契，也總令他心動的人，但橫跨在他們中的深縱溝壑是他裝女號騙人啊！這才是關鍵！
但容丹很怕自己說出口後，rak退遊拉黑一條龍，他不想失去對方。
容丹一麵唾棄著自己這樣的行為，另一麵又在糾結中帶著一絲甜蜜，青梅、蜂蜜還隱約透露著咖啡的清苦。
很純粹的暗戀心情，容丹不知道的是，此時此刻，蒼穹傾覆，魔都的另一角落裏顧戎也懷揣著與他一模一樣完全吻合的心情，仿佛一組糾纏態。
“加個微信吧。”顧戎聽他沒有一口回絕，反而帶著幾分隱約扭捏，不似沒有感覺，不禁由衷鬆了口氣也露出笑意，主動提出道。
“好呀。”容丹也不含糊，兩人皆是歡欣鼓舞，喜氣洋洋的加上了微信。
歡快氣氛洋溢在兩人身邊，容丹腳尖點地，推動電競椅，快活轉了一圈，輕盈矯健，眼角眉梢都溢滿了笑意，拿到顧戎微信號，簡直美滋滋到不行。
容丹把手機高高舉到自己麵前，仰首笑意彎彎的給顧戎分了個親密好友組。
他不太熱衷於參加派對，或是發表人生感悟，朋友圈裏空蕩蕩，上一條消息還停留在留學時發的趕due到神經錯亂，發的類似於“今天我就要從這裏跳下去，誰都攔不住我”。
顧戎仔細看了一遍，目光珍惜仿佛能穿透那些雜亂的朋友圈，看到對方的內心，唇角露出清晰痕跡的微笑。
兩人親昵的在遊戲裏遊山玩水，硬是把一個剛槍的沙盒遊戲玩成了賞景…肩並肩從皮卡多到維賽迪葡萄酒廠，主機散熱都開過兩輪了，兩人才依依不舍的下線，小學生附體。
學生時代沒有戀愛經驗，就是這個結果，急切的想要貼近彼此，又顯得手足無措。
顧戎睡下鋪，仰麵躺著，舉著手機，幽幽光亮映在他冷白膚色上，卻無端顯出了幾分柔和，硬朗立體的輪廓溢滿溫柔。
［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
［我姓容，容丹］
［顧戎］
我們連名字都有一個字是一樣的啊，這一定是上天在暗示我，顧戎心髒劇烈跳動了兩下，歸於甜蜜。
這樣下去遲早心律不齊，顧戎單手按在自己胸前，一邊腹誹吐槽自己，還是不自覺流露出浸著戀愛中獨有的蕩漾笑意。
“顧哥，你是不是談戀愛了…”陳開睡上鋪，透過床板縫，撅著屁股向下看，不顧自己滑稽姿勢，好笑壓低聲音挪揄道，這TM一副懷春模樣啊。
“咳咳別吵了，睡覺。”顧戎單手揮蒼蠅般在自己麵前一揮，耳背卻悄悄紅了，
這不還沒談上呢麽，應該屬於戀愛前的過渡期吧？彼此心照不宣的甜蜜，總要給雙方一個互相接觸的時間。不過他正在努力，就是不知道自己這麽窮，人家看得上自己麽，顧戎又陷入糾結。
“你肯定是談上了。”一旁閉著雙眸假裝睡覺的微光出聲篤定道。
“能別說我的事了麽？”顧戎無奈道。
“不承認就不承認，我可告訴你，年輕英俊小鮮肉的時候，人家跟你談情，有情飲水飽。“
“等三四十歲了，如果拿不出大把的鈔票，誰願意搭理你呢？”微光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肚子拍了兩下感慨道，冬天的魔都，沒有電暖器的房間格外濕冷。
微光悻悻翻身，對著顧戎道：“哥們跟你說這些，不是讓你去一分錢都不掏的談戀愛，實在是告訴你，珍惜！有就趕緊談。”
語氣惆悵，不知經曆了什麽。
“哎…”顧戎深深歎息，微光隻是善意提個醒，告訴他把握當下，卻正好勾起他愁腸百轉，勾起他最擔憂的問題。
錢呢，錢從哪裏來？對方聽起來是一個很可愛很善良，還與他有共同話題的女孩子，他能感覺到對方就是那個令他動心，那個正確的人。
但他每月工資獎金有限，公司都不停拖…周期長到難以置信，好不容易拿到手裏，也就是過一遍手，還是得分給他媽，分出去一大部分後，能留在自己手裏的也所剩無幾了。
不能耽誤人家啊！
“年輕帥氣的時候，陪人家擠地鐵上班都叫’送對象上班。’”微光惆悵道：“過兩年再用這句話，人家怕是得啐咱們，自己擠早高峰地鐵都是真空包裝裏的旺仔小饅頭，還嫌不夠擠麽？用得著你送。”
“快睡吧，下周還有比賽。“顧戎深呼吸，頭真切的跳動著疼痛了起來，岔開話題無奈長歎道。
橫亙在眾人麵前的山巔無法逾越，房間裏安靜下來，室友呼吸聲此起彼伏，顧戎卻在心底盤算著下周的鉑金杯決賽，決賽冠軍獎金七萬，他們每人能分一萬。他想跟人家談戀愛，一月四百五十塊錢帶著人家吃掛麵肯定是不現實的。
留下一半也就是五千元，在魔都生活也極為勉強，顧戎腦子活絡，思緒轉得極快，將幾個生財的路子都想了又想，試圖脫貧致富，帶著未來對象和他媽共同奔小康。
夜色深沉而又溫柔，星輝璀璨而又遼落，顧戎心底一邊是互通心意的甜蜜，另一邊卻是沒錢寸步難行的窘迫，他一動不動的琢磨到了後半夜，才被不斷湧起的困意拖入夢鄉。
＊＊＊
午間夢幻薄弱的纖細陽光淡金色光束一閃即逝，老小區被其他高層包圍著，采光有限隻有中午時才有淺淡光束穿過層層包圍照射下來，披覆一層輕薄淺紗。
電競選手作息顛倒，四個人排隊上廁所，安娜起得早一些先進去了，女孩子有幾道護膚過程，顧戎他們也習慣隊友的日常了，幾個人百無聊賴的在房間裏邊聊天邊等廁所。
“醒醒盹，別睡了，等一會洗漱完準備訓練了。”上鋪的陳開又迷糊著準備睡過去了，顧戎在下麵用腳踹了踹上下床支撐的鐵柱提醒道。
“嗯！”陳開困意朦朧反手一撐驚坐起，努力應和著。
他沾枕頭就睡著，睡眠質量一流，一萬匹馬都拉不起來，特異功能是，如果沒人攔著他，能表演個睡三天三夜不起床。
作為同房間的室友顧戎、微光都知道他這毛病，微光沒話找話，想勾著他談話不讓他睡過去，八卦道：“哎，你們知道安娜有多少粉絲麽？”“五百？”他一提這事，顧戎回想到了他麽那個野雞公司給他們開的賬號，疏於打理…雖然都是官方給認證過的選手個人賬號，估計也就這個流量。
“安娜姐顏好技術好，如果不是我跟她住一塊都習慣了美顏暴擊，我也是她粉絲。”陳開來了聊天興致，不再小雞啄米打瞌睡了，抱著枕頭跟著兩眼泛亮光道：“難道她有一千粉絲？”
“快五千了，牛逼吧。”微光揭曉答案，極為豔羨。
“顏好真的當飯吃。”陳開一點也不酸，隻是充滿了羨慕。
“那倒不是，她技術也好，反應拉槍速度除了顧哥沒人比得過他，好多技術粉。”微光站起來喝水，像個老大爺般眯著眼睛應道。
”我也應該好好經營帳號，沒準有天也是坐擁百萬粉絲的大V，一條推廣幾十萬的那種。“陳開坐在單薄床板上以一種做夢的語氣道。
”是啊，我得把帳號從公司手裏拿回來。“微光附和。
這倆人是極能說到一處去的，沒說幾句兩人就一應一和的把話題扯到了十萬八千裏外，從經營帳號說到了高達，又從高達說到了哥斯拉…
一直沒開口沉默寡言的顧戎突然道：“她賬號裏有她精彩鏡頭集錦麽？”
“啊？咱公司沒給咱們做，不過她粉絲應該有做，QQ群超話好像都有。”微光正跟陳開聊得興起，聞言本能應道，話音脫口而出才意識到顧戎在罕有的關心別人的事，不由興起，又把八卦矛頭對準顧戎：“你也想去粉安娜？”
“何必這麽麻煩，直接去敲安娜房間門，讓她給你簽名啊。”微光好笑道。
“我看顧哥是想學習一下怎麽圈粉，顧哥，你加進QQ群裏後別忘把我也拉進去啊。”陳開從上鋪踩著顧戎床頭，一個轉身靈活跳下來。
一看就是老攀岩手了。
“嗯嗯。”顧戎隨口附和。
其實他是又記起了容丹說她喜歡安娜的事，論遊戲技術自己可不比安娜差，大可讓對象愛屋及烏，也把這份喜愛目光投向自己身上來，豈不妙哉，顧戎心情終於輕鬆點了。
顧戎正琢磨的美滋滋，他們房間的那扇被蟲蛀了邊角的房門被”咚咚”叩響了兩聲，幾人下意識抬首。
“我出來了，誰去？”安娜站在門口朝走廊那頭洗手間的位置挑了挑下顎以作示意，言簡意駭。
安娜話音未落，陳開微光一個鷂子翻身，兩人兄友弟恭其樂融融的八卦機假象瞬間覆滅，爭先恐後的湧出房門，擠開安娜向廁所翻蹄亮掌飛奔而去，發揮出了百米衝刺的速度。
安娜向後閃身，高抬下顎，緊貼著牆讓兩人過去，動作仿佛演練過一萬次般熟練、自然。
顧戎沉浸在自己世界裏遲了一步，還沒站起來兩人就沒影了，心知這波洗手間搶不上了，索性坐在下鋪緩緩抬眸，一雙深邃雙眸，上下打量著還站在門口溜著牆根站軍姿的安娜，眼光意味深長，含蓄深切。
仿佛揉藏著萬般百轉思緒，像在試圖解哥德巴赫猜想般困惑迷茫，又無比深沉。
“我臉上被他們蹭髒了？”安娜手條件反射捂住半邊麵龐疑惑道。
顧戎停頓良久，幅度極小的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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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戎：得向安娜學技術！
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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