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蠢萌的她
我給小四倒了被熱水,他驚恐萬分的接過來,喝一口水後,稍微鎮定了一點,他才娓娓道來,我聽著憤怒不已。
他們出去打工與藍澄怎麽認識,之前已經知曉,但他們認識的並不隻有藍澄一人,相反他們跟藍澄並不熟悉,他們在KTV認識的女孩叫小美,與藍澄是同學,大家都喜歡她,雖然都有非分之想,可卻沒人敢做什麽。
事情還得從工地一次事故說起,藍澄與小美所在的那所大學,麵積十分大,新校區與老校區之間有條很寬的河,他們負責在河上修橋,就是這座小橋,最後怎麽也接不了橋,試了各種方法都不行,項目一直拖著,工程款遲遲拿不到。
這時候隊長便想起一個傳說,河流養育一方水土,將土地分割格局,成就一方風水,造橋本身就是破壞風水的事,河神不會輕易放行,所以要想完成造橋,必須要祭河神,這個自古以來有很多先例的。
說到這裏,小四激動的全身顫抖,我追問他是不是拿人祭河了?小四哭著點頭,想不到文明社會竟然還有這種愚昧的事情。
小四抹了抹眼淚接著說,因為他們這個工程隊本來隻能賺點苦力錢,大家在一起也很團結,總不能拿他們來祭河吧?想來想去,隊長便想找個大學生做替死鬼,後來他們去KTV喝酒,竟然遇上來坐台的小美,隊長便起了歹念,大家將小美灌醉,準備扔進河裏。
也就是帶她走的時候,被逛街的藍澄發現,洪才無奈便讓王發將藍澄也綁了,好在被男同學發現,藍澄躲過一劫,但可憐的小美卻被這群畜生給扔進河裏。
在弄死小美之前,隊長、洪才、王發、羅二、王健幾人,將小美吊在郊區的樹枝上,將她侮辱了,小美死的很慘,而這一切小四都看在眼裏。
我憤怒的雙手握拳,我說小四:“你沒有參與嗎?”
小四哭著說:“我全程都在,但我真的沒有侮辱她,我不敢啊。”
都到這個時候了,我相信小四應該不會再撒謊,而且小四這人平時就很慫,小四說酒醒後,大家都有些後悔,提出要回家,隊長也不想這事知道的人多,所以便給了沒人一筆錢,大家都散夥了。
羅二與洪才選擇繼續打工,小四、王健、王發則回到家裏,本以為這事結束了,卻沒想到藍澄為了尋找小美,竟然找到了村裏,洪才便將她關在家裏,對外謊稱是他帶回來的女朋友,但藍澄將事情告訴了洪大嬸,想讓洪大嬸良心發現,可卻沒想到洪大嬸為了保住兒子,竟然對她下了毒手。
而此時正好洪才在外出意外死了,洪家人就索性將藍澄與洪才配冥婚,一來可以給死去的兒子找個伴,二來也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將藍澄屍體處理了。
我靠在椅子上靜靜的聽著,我一直以為這片生我養我的土地,孕育的都是勤勞樸實善良的山民,可現在我所聽到的一切,感覺如同發生在無間煉獄一般。
這些陪我一起長大的大哥哥們,竟然對一個花季少女做出如此恐怖的事,樸實的農村婦女洪大嬸竟然為了犯罪的兒子,殘忍的將藍澄殺死,我的心破裂了。
還有那個工程隊長,若不是他,也許樸實的山民就不會犯下這麽大的罪刑,不行我一定要報警,我問小四那個工程隊長叫什麽?
小四坐著床上,突然長著嘴笑起來,指著我身後,喊道:“你來了?嘻嘻,你來了?你來接我啊?”
我被他搞的渾身發麻,扭頭看身後,什麽也沒有啊,我問他怎麽了?小四卻拍著手亂叫亂唱起來,突然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丫子衝出去,鑽進雪堆裏。
我趕緊追出去,我爸和他爸媽也嚇傻了,怎麽突然不正常了?我跟我爸還有小四爸,三個男人將他抬回來,小四穿著單薄的衣服,完全不知道冷,就要往外跑,我們三個人都按耐不住,小四媽將她大兒子找來,我們四個男人按著小四,將他綁在床上。
小四跟得了狂犬病一樣,又喊又叫,嘴裏喊著:“他來了,他來帶我走了,橋斷了,要祭河神了。”
小四的喊聲驚動了全村,大家都如驚弓之鳥,誰家有點事,所有人都湧了過來,小四媽問我跟小四說了什麽?導致小四發狂,我說我什麽也沒說,我便將小四說的話說給大家聽。
我以為這事會引起一片嘩然,可沒想到大家都十分的平靜,仿佛都知道一般,小四家人也沒再糾纏。
幾十個人鴉雀無聲,最後王大伯一聲歎息說道:“報應啊,為了這事,老的死了,小的廢了,這日子怎麽過啊?”
難道他們真的什麽都知道?我正要問,我爸拉著我回家,我還沒從這件事裏釋懷出來,我爸對我說了一句,讓我震驚不已的話。
“這件事其實大家都知道。”
我驚訝的問他也知道嗎?我爸點頭說知道一些,而且讓洪才與藍澄配冥婚這時還是我爸提出的,隻是我爸要求要等藍澄頭七之後才配,沒想到在第三天,洪學便偷偷找我來配了這門冥婚,最後鬧出這麽大的事情來。
我爸說這都是報應啊,如果他當時沒提出冥婚的事,興許洪家人也想不到這點,我也不會被卷入這件事裏來。
我爸說的輕言淡語,但我聽著卻感覺整個世界崩塌了,我以為這是個秘密,我以為我戳破了他們這些人的醜惡麵具,可我卻沒料到,在村裏這件事卻根本不是秘密,除了我所有人都知道,更難以置信,我最敬重的父親,在看見藍澄慘死時,不是為她討回公道,反而是助紂為虐。
我感覺整個世界崩塌,我踏著雪跑出家門,我媽追我,我爸痛苦的說:“讓他靜一靜吧。”
漫天的大雪,寒風刺骨,我的心更是冰冷,我漫無目的的走在雪地裏,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累,加上心情很差的緣故,我突然身體很疲憊,尤其是兩個肩膀,酸痛不已,整個人像是挑著幾十斤的擔子。
小四在家裏大呼小叫,我很同情他,若是他能稍微硬氣一點,早點報警,搞不好他也不會承受這麽大的心裏壓力。
我去他家看他,剛進屋小四驚恐的看著我,大喊著:“不要啊,不要過來,別殺我,別殺我啊。”
我說我是王浩寧,你不認識我了?但我發覺小四並不是看著我說話,而是看著我的背後,小四的哥哥見我的到來,讓小四變得更加失心瘋,便很不客氣的將我趕了出來,她媽更是罵罵咧咧的,意思是說,就是因為我的到來才讓小四發瘋的,所以我要為小四發瘋負責。
這種無理的指責,讓我很憤怒,小四他們犯了這麽大的事,心裏承受不了壓力發瘋了,這個怎麽能怪我?
可我根本沒辦法跟他們一家子人說理,我在他們的辱罵聲中離開小四家,我不願意回家,甚至不想在看見村裏的任何一個人。
我不知不覺的走到老屋,這個屋子死了太多人,破敗不堪,恐怖陰森,可此時的我,卻覺得這個屋裏成了村裏最純淨的地方。
我在房間點上一根燃香,燒了些紙,在床邊坐下來,看著藍澄蒼白的臉,我自言自語道:“你的好朋友不見了,你為什麽不報警?為什麽自己往這人間地獄跑?你糊塗啊。”
劇烈的痛苦,讓我有些招架不住,此時我想到了酒,隻能一醉方休才能讓自己舒服一些,我跑到村裏買了一瓶白酒,回到老屋靠在火桶裏喝著酒,不一會兒,我便感覺天旋地轉,酒瓶也掉在了地上。
我就這麽似睡似醒的躺著,對著藍澄喊道:“你這個蠢萌的丫頭,你若真有靈?你殺了我們全村吧,我們都虧欠你,你起來啊。”
外麵的風呼呼作響,後門被吹得“啪嗒”響,因為下大雪,老屋又是木質結構,所以因為積雪的壓力,屋子四處都傳來各種聲音,我昏昏入睡,一點力氣都沒了,朦朧中藍澄突然從床上爬起來。
藍澄拉著我說:“浩寧,快走,這房子要踏了。”
我自從知道她悲催的經曆,加上這段日子,每次夢見她,她都很溫柔,所以我對她的恐懼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強烈,加上心情不佳,以及酒精的影線下,反而有種想要和她敞開心扉聊聊的衝動,我說沒事,下大雪屋子都會發出木頭擠壓聲。
藍澄拉著我焦急的說:“傻瓜,你聽我的,你帶著我走吧,再不走,你真的會死的。”
我看著她焦急的臉龐,心裏很是感慨,我一把抱住她,感動的說:“原來隻有你不會騙我。”
這時窗戶處發出“哢嚓”巨響,我一驚,看著窗戶斷了,而我抱著藍澄,我將她扶起,藍澄緊閉著雙眼,根本就沒有醒來。
屋頂傳來吱吱呀呀的聲音,沒等我反應過來,我感覺一股壓力由上而下,接著轟隆一聲,我眼前一黑,房子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