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醜聞汙蔑
莫帝看著皇後。二十餘載結發妻,他太明白她口中的“賭”是何意。
她是賢德的好皇後,普天之下,是他最能夠放心的人。他聽到高羽夢就在昭陽殿,遂不讓周來柔得以召見。她知道後宮聯係著前朝,平日裏她兩耳不聞,現在她準備管了。
莫帝讓一直跪著的周來柔起來,伸手讓皇後來到自己身邊站著。
現在的他心底因為久臣的事依舊慌亂,有她這個主心骨在,他還能好一些。
“太子妃。”莫帝稱呼周來柔為太子妃,給了周來柔莫大的壓力。
她低頭行禮,靜候聖聽。
莫帝說:“有流言你與煦王有過情愫過往,可是真事?”
一切都如皇後娘娘所料,周來柔心裏早已經有了準備。她抬頭故作驚訝道:“臣女與煦王的確早就相識,但也僅限於煦王曾到臣女家中養傷那段時日,哪裏來的情愫?”
莫帝將周來柔否認的認真的表情看在眼裏:“你們之間有沒有過往,朕一查便知。”
周來柔站的筆直,沒有退讓,道:“陛下可盡管去查。隻是臣女還請陛下再查一查是何人造謠?”
莫帝挑眉:“你認為是造謠?”
周來柔點頭:“臣女從合州到京欲與太子殿下成婚,清清白白毫無猶豫。眼看著太子殿下捷報頻頻,不日可回朝商討婚事。這個時候傳出臣女與王爺之間有情,定是有人有意為之。”
鍾皇後同意周來柔說法,向莫帝說道:“想來陛下今日召見來柔就是為了這事。有這等謠言出現,是臣妾的失職。”
莫帝看向皇後:“你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過往情分?”
鍾皇後微微一笑:“那要看是什麽情分了。臣妾記得煦王在合州養傷的時候還是陛下應允,當時他們都年少,年少情誼又何嚐不是一種情分?依臣妾看,是有人將這種年少友誼之情傳來傳去變成男女之情。”
“現在太子不在宮中,煦王連累入獄,來柔又是孤單女子,很難不想是有人故意放出消息想造成皇室醜聞。”鍾皇後認真分析給陛下聽。
莫帝其實在昭陽殿聽完高羽夢說完久臣與周來柔有情之後,的確一個衝動想要質問周來柔。可是當得知周來柔被皇後留下,他又突然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召見過於衝動,這才放下冷靜了很久,直到昭陽殿眾臣散去他才過來。
莫帝一直關注前朝和星司局,對於後宮之事很少過問,對於後宮流言更是不會去聽。這也幸虧有皇後在,他才可以少一些憂心。
“皇後娘娘是認為妹妹我有傳播皇室醜聞之心了?”高貴妃的聲音從外麵傳進來。
三人看過去,隻見高貴妃走進來,來到殿中向莫帝和皇後行禮:“臣妾見過陛下,皇後娘娘。”
鍾皇後今天是辦正事的,不會像往日一樣誰的麵子都給。她站在莫帝旁邊看著來人,說:“貴妃妹妹的耳朵今天有點靈敏。”
這麽遠都聽得到,應該在門口很久了吧。
高貴妃收回禮數笑著說:“大門打開,妹妹隻要到了門口就會聽見。也不知道今日夢蘭殿門口怎麽就沒有傳話的。”
鍾皇後說:“大門敞開就是為了迎人,若是門口放個傳話的人,豈不是說我沒有眼力價。”
高貴妃媚笑:“姐姐真是愛開玩笑。”
鍾皇後還以微笑:“貴妃妹妹那句話可不像玩笑。”
高貴妃上前幾步看了一眼旁邊的周來柔,不用說,單憑剛剛皇後的那句話,她就斷定周來柔否認了她與煦王之間的關係。
她對莫帝和皇後說:“今日是臣妾告訴陛下,煦王與準太子妃之間的關係。現在被姐姐說臣妾在傳播醜聞,臣妾可是不樂意呢。”
莫帝沒想到高羽夢會來,問她;“你來做什麽?”
高貴妃雙手端莊的放在身前,微笑著:“臣妾是來看望皇後姐姐的,不成想撞見了此景。”
鍾皇後給高貴妃台階下:“妹妹有心了。”
高貴妃微笑不語,又將話轉到了周來柔身上:“關於謠言,其實找人問問就知道是否真實。”
周來柔麵色一緊,瞬間會恢複如常回看貴妃:“臣女不知貴妃娘娘要如何證明謠言的錯誤。”
高貴妃說:“準太子妃否認謠言,我們可以問問煦王妃。”
高貴妃看向莫帝含笑道:“煦王與煦王妃情真意切,相信煦王妃肯定知道煦王爺可否難忘的舊情。”
周來柔心頭一緊。她自認與高貴妃並無衝突,卻還是被她咄咄逼人,她越來越確定,自己就是高貴妃和她背後高家用來設計莫久臣的圈套。
“好啊。”鍾皇後看了一眼緊張的周來柔,走下台階,手輕輕放在周來柔的肩頭讓他放鬆下來,對高貴妃說:“我也想知道,煦王妃會如何應對謠言。”
莫帝是一直對這件事模棱兩可。貴妃說的肯定,不像是假話。皇後說是謠言,也是情有可原。與其在這爭論不休,讓煦王妃來是個不錯的辦法。
“好。宣煦王妃。”
——
穆長縈坐在落秋亭下愁眉不展。
今晚是莫久臣在大牢住的第一晚,陰冷的牢房也不知道他適不適應的了。那裏是高謙庸的地盤,可別氣著莫久臣的好。
穆長縈坐在秋千上連連歎氣,就聽見身後有桃溪跑過來的聲音。
“王妃!”桃溪邊跑邊說:“不好了,陛下召你入宮。”
穆長縈驚訝的回頭,指著自己不確定道:“我?”
桃溪跑過來停下;“是。傳話的是禁軍副統領。”
禁軍統領是莫久臣的人,副統領高相國的人。來傳話的是副統領,想來這其中應該有高貴妃的手段。
穆長縈站起來邊走邊說:“可知道是因為什麽事?”
桃溪搖頭。
他們被刑部的守衛團團包圍,任何消息都聽不到。
穆長縈心裏發懵,這麽晚了還被召進入宮,不是什麽好事:“我先去,走一步算一步。”
這是穆長縈唯一的選擇。她回去房間換了一身衣服,回頭讓桃溪通知丁午,今晚好好的照顧王府,因為她不確定自己能夠安全的回來。
桃溪縱然心裏擔憂,但也無法與王妃同行,所以隻能聽王妃的安排。
穆長縈換好衣服來到王府門口,副統領已經在此等候多時,她看著他行禮,客氣的回以微笑,在他的指引下上了馬車。
煦王妃的氣勢不能丟。
這是穆長縈自己心裏反複叮囑自己的話。莫久臣入獄一日朝中應該就開始天翻地覆,高謙庸在朝中絕對不會安生。穆長縈的手伸不到朝中,但是後宮,她還是能夠碰一碰的。
馬車到了宮門,穆長縈被請下車。
宮門口早已經有等候多時的徐源時,見到馬車來,回身往宮裏走,然後裝作從宮裏出來的樣子,往外麵走,假裝偶遇。
“煦王妃?”
穆長縈聽到熟悉的聲音,看到是徐大人,心裏不知怎麽的有一種慰藉。這是站在莫久臣身邊的朋友,看到他就感覺到了可靠。
“徐大人。”
徐源時走過來,看了副統領一眼,問著:“大晚上的,煦王妃來宮裏做什麽?”
穆長縈特別無奈的指了指副統領:“他帶我來的。”
副統領反應了一下立刻給徐源時行拱手禮,解釋道:“是陛下召見。”
徐源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穆長縈很想問徐源時可否知道陛下召見她的目的,可是這裏站的是高相國的人,她實在是不好發問。
正在她難辦的時候,就聽到徐源時歎氣的聲音。
徐源時嘖了一聲說:“哎。今天陛下心情不好,召見了很多人。中午那會還召見了準太子妃,可惜她被皇後娘娘留下沒去成。這會陛下在夢蘭殿,皇後娘娘和貴妃娘娘都在場,煦王妃去了可要謹慎一點才好。”
看似隻是閑聊,可是穆長縈聽出了徐源時的提醒。看來召見自己是與周來柔有關了,這個時候周來柔能被皇後娘娘留下,想來就是與莫久臣有關。
莫久臣與周來柔的關係,可不是簡單的聯係。
穆長縈向徐源時眼神示意,表示自己明白了,告別他向宮裏走去。
傳達完自己意思的徐源時看著煦王妃離開鬆了一口氣,不過緊接著他又提起一口氣轉身趕去監尉司。今夜注定大家都要忙起來嘍。
——
穆長縈來到夢蘭殿。安靜的氛圍透露著一絲詭異。
她迎著鍾皇後溫柔的目光走進殿中,依次行禮。
莫帝免她的禮,直接開門見山問:“煦王妃可聽過久臣與太子妃之間的事?”
穆長縈詫異的看向周來柔,見她麵色凝重又掃了一眼高貴妃,看似得意。她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麽,不過她直覺這當中應該有高家在搞鬼。
穆長縈麵向莫帝說:“不知陛下指的是從前還是現在?”
莫帝道:“從前為何?現在為何?”
穆長縈說:“我聽王爺提起過,他年少戰場負傷曾在合州周家休養過,那個時候便已經認識周小姐。若是論現在,周小姐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關係可就是從熟識變為叔侄了。”
鍾皇後很滿意煦王妃的回答,向她投射欣慰的目光。穆長縈接收得到,基本可以斷定有人是在拿莫久臣與周來柔的關係大做文章。
莫帝看不出表情,倒是高貴妃開了口。
“煦王妃有所不知吧,關於煦王爺和準太子之間宮中可是有謠言流出的。”
穆長縈無辜問道:“什麽謠言?”
高貴妃說:“他們之間情愫曖昧。”
穆長縈愣了一下隨即忍不住笑出聲來:“嗬嗬嗬,曖昧?恕我無法理解,宮裏人與宮外人該如何曖昧?”
穆長縈笑著看向鍾皇後:“皇後娘娘,我記得我們入後宮雖然方便一些但也有出入記錄的吧,哪條記錄寫著王爺來到宮裏與周小姐曖昧了?”
鍾皇後跟著笑了笑。這個煦王妃,這時候竟然還知道插科打諢。
鍾皇後附和她道:“確實沒有這種記錄。”
穆長縈看向高貴妃:“不過,王爺確實與周小姐有過一次私下接觸,但那次接觸,情有可原。”
高貴妃抓到關鍵的信息,急忙問道:“哪次?”
莫帝和鍾皇後微愣,看著高貴妃的急迫的樣子,不語。
穆長縈哀歎一聲,心生難過:“太後娘娘病危之際將王爺和周小姐叫入壽康殿那次。”
那一次是太後娘娘在眾目睽睽之下將兩人前後叫入,穆長縈不會瞞著,反而坦坦蕩蕩的說出更顯得真誠。
高貴妃還真知道那次,隻是那時候她有孕在身不想在壽康殿操勞,所以才沒有提起那次私下聯係,以免讓莫帝認為她對太後不孝。
沒想到現在被煦王妃給無意間提起來。
高貴妃變了臉色,不敢去看陛下,給自己自己原話:“那次啊,我知道的。那是太後娘娘的真心囑托,可不能拿來證明煦王爺和準太子妃之間的關係。”
穆長縈麵上傷感,心中痛快。
叫你現在對莫久臣惡意誹謗,自己就讓你在陛下麵前下不來台。哼。
高貴妃調整了一下情緒,避開剛才的話題接著說:“我可是聽說太子妃入京之時特意提前幾天,直接住進了煦王府。”
穆長縈:“······”
高家調查的還真是仔細。當時莫久臣那麽瞞下消息都被他們調查到了,這是有備而來啊。
穆長縈看向高貴妃說:“是啊。我讓的。”
此言一出,在場的人神色各異。
莫帝質疑:“你讓的?”
穆長縈理所當然的點頭:“是啊。當年王爺命懸一線是在周家休養緩過來的,我作為王爺的妻子一直對於周家有感恩之情。當我知道周小姐入京準備成親之後,我就求著王爺拜托周小姐提前入京,住進煦王府表示我的感謝。”
“周小姐畢竟是要嫁給太子殿下的,將來他們成親之後,後宮的規矩眾多,我就無法對周小姐像朋友一樣感謝。說到底,其實是我的疏忽,因為我的一時懶惰想省個麻煩才私自邀請周小姐。”
穆長縈看了一眼高貴妃:“沒想到,卻成了貴妃娘娘嘴裏的謠言。”
高貴妃上前一步問道:“煦王妃確定是謠言?難道煦王就沒有什麽瞞著你?”
穆長縈臉色突然冷下來:“貴妃娘娘,我實在是不懂,你到底要說什麽?你現在話裏話外就是在證明我家王爺與準太子妃之間有奸情是嗎?”
穆長縈可不會像對麵那些人說的隱晦。她麵對高貴妃的咄咄逼人,生氣了,不會再給她好臉色看。
高貴妃不可置否。
穆長縈輕哼一聲,質問高貴妃:“貴妃娘娘,不知道你到此從哪裏聽到這些謠言。但是我告訴你,我是王爺的結發妻,我比誰都了解他,我信任他在感情上對我的忠貞。”
穆長縈麵向莫帝,雙膝跪地請求道:“陛下,還請你為我做主。王爺含冤入獄,我本就心思難熬,還不知道他現在在牢獄中是否穿暖。現在就是有人仗著王爺入獄,王府被圍就惡意謠傳王爺聲譽,這等委屈我受不了。”
“太子殿下如今正在為南商平叛,若是讓他知道他的未婚妻卻被謠傳為醜聞,他該如何想,他該多心寒!”穆長縈用力,鼻頭一酸,紅了眼眶。
穆長縈怒視:“貴妃娘娘。你為什麽要汙蔑東宮和煦王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