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乾清宮帝后交心
,明祀
「皇爺,粥來了!」黃錦拿著一碗肉糜,微步走入內殿,見到朱厚熜正在給周皙顏敷腳時,輕輕提醒一句。
「拿個錦墩過來!」朱厚熜雙手拖著周皙顏玉足,頭也不抬說了一句。
黃錦心領神會,先將手上肉糜放在桌案,隨後端著一個錦墩悄悄走來,放在朱厚熜身旁,再去端過肉糜。
朱厚熜將一手拖著小足,然後用腳盤過錦盾,再將周皙顏雙腳輕放,使其能夠平穩放著。
「沒事了,你也下去歇息!」朱厚熜接過肉糜,便對黃錦說了一句。
黃錦緩緩點頭,待朱厚熜拿穩之後,面上帶著許些微笑,離開乾清宮。
「你晚上都沒吃,先吃了!」朱厚熜端起肉糜,用湯匙舀了兩下,吹冷之後送到周皙顏嘴邊,溫柔的說道。
周皙顏面色既是羞澀,又是惶恐:「臣豈敢勞煩皇上?」
朱厚熜臉色微惱,只道一句:「張嘴!」
周皙顏迫不得已,輕啟丹唇,將送到嘴邊的肉糜吃下,如此反覆幾次之後,她便搖搖頭,輕言說道:「臣吃飽了!」
朱厚熜見碗內還有許些肉糜,便繼續道:「就幾口,吃完了,不然多浪費?」
「妾實在吃不下了!」
周皙顏亦是頗為無奈,她知道朱厚熜節儉,所以讓日吃食,都是自己一人開小灶,吃多少做多少。
可今日的肉糜,是尚膳監供應,所以不但分量充足,而且十分濃稠,一碗沒吃完就已經塞滿了肚子。
可事實上,她自己是真的吃不下了。
朱厚熜見到這種情況,遂也不在為難,拿起湯匙迅速往嘴裡一頓刮,不過須彌之間,一碗肉糜被吃的乾乾淨淨。
吃完的朱厚熜,將碗放好,拿著一盞漱口水遞給周皙顏,讓她好好漱漱口,自己則趁這個時間,將膝蓋布帕瞬速換掉,再坐到她身邊,拿著絹布給周皙顏擦拭嘴角污漬。
面對朱厚熜從未有過的溫柔,周皙顏瞬間感覺幸福感爆棚,小腦袋想要依靠在朱厚熜肩膀,但又不敢依靠。
朱厚熜好似看穿她的心思,將其一摟說道:「你我是夫妻,怎的如此見外!」周皙顏順勢將腦袋,靠在這個與自己年齡相差不遠的相公肩膀,眼神充滿著憧憬之色,幻想著日後老了,兩人亦是如此相依相偎。
「可曾知道自己錯了?」正在她陷入幻想之時,朱厚熜溫煦的聲音,傳達耳邊。
被打破幻想的周皙顏,心中很想違心說一句自己錯了,然後可以持續享受這種幸福感,但作為皇后,她沒有選擇,而是抬著頭眼神堅定的望著朱厚熜道:「臣身為皇后,有勸諫陛下之義……」
說到這裡,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倒不是她想反悔,而是不敢繼續再說下去。
朱厚熜卻一概前態,將她摟的更緊:「唐太宗說:『以史為鑒,可以知興衰,以人為鏡,可以明得失』子童可謂吾之明鏡呀……」
周皙顏小腦袋,緊緊靠著朱厚熜胸膛,聆聽著對方心跳,有感而發:「臣豈敢與魏鄭文貞公相比,是陛下有蓋唐宗之德罷了!」
朱厚熜輕撫眼前這個小姑娘的頭,心中感慨萬千:「娘娘是君,魏徵是臣,如果不能相提比論?朕得子童,可謂李世民得觀音婢,聖祖遇高皇后。」
周皙顏猛然抬頭,腦袋搖的像撥浪鼓一樣:「聖人有堯舜之德,臣不過只是盡皇后本分而已,不敢擔此重譽!」
「不必厚古非今,吾妻未必輸於他人!」朱厚熜對於法古並沒有太大感觸,只要用心最好事,未必就不如前人。
前人之所以能夠為世之楷模,同樣也是因為她們,在用心盡本職工作。
說完之後,又說了一句:「今天我的話重,讓你委屈了!」
「這是為皇后之責,臣並無半點委屈,只是因奮怒而壞心神,一失足成千古恨!」
縱使有千般委屈,在此刻早已煙消雲散,自是談不上委屈,更何況天子九五之尊,便是讓人受了委屈,也無人敢說道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朱厚熜微微頷首,怒火已退,理智已回,自然知道先前所謂,有多麼危險。然後又道:「子童可知道,為何你與貴妃同時入宮,而我卻從來,不成與你每圓房之因?」
說到這裡,其實周皙顏很想說,不過是保證皇長子順利繼承皇位罷了,但她並沒有膽子說,而是違心說道:「陛下之智猶如深淵浩瀚,豈是臣能夠妄加揣測?」
朱厚熜怦然一笑,輕撫對方後背:「我只以為子童心思單純,沒成想也有跟朕玩心眼一天吶。」
「我……」
「不用解釋,朕知道,你和貴妃心思,自從皇長子生下之後,我就已經知道。但我也可以如實告知,我心非此。
凡我子女,我當一視同仁,只不過皇長子有他的責任而已,所以朕只能對皇后致歉,畢竟按理而言,太子理當由你我兒子擔任,可世事無常,朕也只得順水推舟。」
「至於朕不與你每圓房,並無其它原因,只是因為你每年齡尚小,若是早早圓房,或是早早產子,唯恐對身體不利。
你每或許認為我在欺人,但朕今日之言句句屬實,我也絕無欺瞞皇后之意。只希望你我之間,莫生介懷,一世舉案齊眉相濡以沫!」
雖然眼前這個皇后,樣貌不過中人之姿,但善良大方,卻深得他心,而且自入宮以來,將他身後之事,處理的僅僅有條,這也讓朱厚熜減輕不少負擔。
這種女子,在那種渾濁的塵世之中,並非沒有,但卻少之又少,這也讓朱厚熜找到了,人們常說的心靈港灣。
然而對方是國母,帝后一體,有時候必須要為他所犧牲,這是必然的。
而朱厚熜也在能包庇對方之時,同樣選擇盡量包庇,比如周包荒與那個內侍的關係,他便立刻阻止繼續追查下去。
比如白日那些話,他也將所有人趕出宮外,包括起居官,同樣不許在內。
然而朱厚熜自顧自一番話,卻無人傾聽,等他話音一落,只聽到輕輕呼吸之聲,朱厚熜定眼一看,原來是周皙顏靠著自己胸口睡著了。
朱厚熜見此搖頭苦笑:「小丫頭!」隨後,一點一點將周皙顏的頭飾摘下,解開身上衣服,再給對方掖好被子。
自己則在床榻依靠,看著對方靜靜睡去。
倒不是說他有什麼奇奇怪怪愛好,更不是閑著沒事,只是周皙顏腳上受傷,他也不敢鑽進被窩,唯恐睡著只是,壓在人家傷處。
就這般,兩人度過了一個漫長的夜。
「賤婢……」
「氣死我了……」
「她如此醜陋,哪裡配在皇上身邊……」
當陳懿蘊聽到周皙顏在乾清宮過夜之事,氣的上跳下竄,恨不得直接跑到乾清宮去,將周皙顏拉出來。
然而尚存的一絲理智告訴她,不可為之,所以也只能在自己宮殿內生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