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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我對你的愛,有一毛錢那麽多(大結局)

  兩天後。成全接到曾歡馨的電話急匆匆趕到曾歡馨所住的酒店時,曾歡馨正在收拾著東西,準備去酒店前台退房。


  “怎麽了?”成全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不是讓我來嗎?怎麽要退房了?”


  “我要離開這裏,但是需要你的力量,”曾歡馨頭也不抬地說道,明亮的眼睛紅腫得如同核桃。


  “發生什麽事了?”成全緊張地問。


  曾歡馨搖搖頭,但眼睛泛紅。成全拉住了曾歡馨,讓她坐在床沿,然後看著她的眼睛,說:“你怎麽了?出什麽事了嗎?”


  曾歡馨被成全一問,她的眼眶裏漸漸盈滿了淚水,她低聲地回答著成全:“他,我和他見麵了——”


  “誰?”成全看著曾歡馨,緩緩地說:“是許睿宇嗎?”


  曾歡馨點了點頭,眼睛還是紅腫的。那天許睿宇送她回來,雖然她冷淡地拒絕了他想要重新開始的提議,但是回到酒店的房間裏,她卻再也忍不住內心壓抑已久的澎湃和痛楚,淚如雨下。她發覺自己無法做到內心和表麵一樣的堅強。


  可是她無法原諒許睿宇。且不說當初米米逼著她簽下合約的陰影尚存,就說許睿宇這麽多年來,對她不管不問,她也無法再像過去那樣愛他。程小喜離開的時候,在她最無依的時候,他在哪裏?她痛失雙親的時候,他又在哪裏?這些年她過得那麽淒苦,他又在哪裏?


  她算是看透了,許睿宇不是個她可以依托終身的男人,她無法再選擇相信他。


  即使簽署了那個合約,但是他難道真的就這樣絕情,兩人從此不再往來?這麽多年沒見,突然間就見麵了,然後說重新開始,這叫她的情感如何接受?


  更何況,這些年陪在她身邊的,一直是成全,成全為了她放棄了所有,關心她,愛護她,甚至連婚都結不成。她寧可負了許睿宇,也不願意讓成全受傷害。在她心中,成全是她最敬重和依賴的男子,就像她的大哥一樣。


  愛情遠不如親情牢靠,親情血濃於水。經過了那麽多年的折騰,曾歡馨是深刻明白這一點的。


  成全聽到許睿宇這個名字,他的心猛地抽緊了,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這一天到來的時候,他依然感覺到心裏深切的痛苦,那種難以割舍的依戀讓他幾乎想帶著曾歡馨立刻離開這裏,他真的不想放棄她。


  他凝望著曾歡馨,縱然有千言萬語,卻也無法對曾歡馨表達出一點點來。


  “傻女孩,”成全笑了,對著曾歡馨說道:“你為什麽哭成這樣,是放不下他麽?”


  曾歡馨在成全麵前習慣不隱瞞,她吸吸鼻子,點點頭,又搖搖頭。


  “你心裏還是對他有感覺的,但又不好意思對我說,是嗎?”成全笑著對曾歡馨說道,眼眸裏忍不住泛上了一絲疼痛,但他巧妙地將自己的情緒掩蓋,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輕鬆。


  “不是——”曾歡馨的眼淚忍不住落下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無人可以取代,”她用手擦去臉上的淚水,孩子氣地對成全說道。


  成全看著曾歡馨哭紅的眼睛,聽著她說出口的話,頓然覺得這麽多年的付出,都有了回報。那麽不管將來如何的結局,他都願意承受。愛一個人,希望她幸福,他如是想。


  “我們趕緊離開這裏,”曾歡馨對成全說道,開始神色慌張地收拾行李。成全不知道,許睿宇其實每天都來酒店報道,經過她的幾次拒絕後,他不敢明目張膽地出現在她麵前,但她知道,他一直都在。她甚至都能感覺到他的磁場。


  “我們回去吧,”曾歡馨總算收拾好了東西,然後拖著成全就要走。


  “好,既然你要回去,我們就立刻走,”成全遲疑了一下,看看窗外有些陰沉的天空,已經是傍晚了,天又要下雨,此刻離開雖然有些匆促,但他承認他也是存了一些私心的。


  “那我去定今晚的機票,”成全對曾歡馨說道。


  曾歡馨卻告訴成全,“我已經定了兩張今晚的機票。”


  即使是深夜的航班,她也必須要離開這裏,否則她怕自己無法再承受。當初那麽深刻拚了老命都要維持的愛情,說放就放,說完全忘記就忘記是件不太可能的事情,更何況還是在這座熟悉的城市,熟悉的街道,熟悉的人群,呼吸著熟悉的氣息,感覺到熟悉的男人就在附近徘徊,她無法保證多待一分鍾就能多一份清醒。


  成全一向好說話,叫他做什麽都可以。當下便開始替曾歡馨收拾著東西。收拾妥當之後,曾歡馨挽著成全的胳膊,跟著他出了房間的門,她要退房和成全回去。


  成全提著行李,辦好了退房的手續後,兩人一起向酒店的門口走去。酒店已經為他們叫好了出租車,但就在兩人就要上車的時候,曾歡馨果然聽見了那個熟悉的聲音:“歡馨!”


  曾歡馨麵色蒼白,立刻就要鑽進車裏,但成全卻拉住了她,一起回頭來看那個男人。


  成全看見多年不見的許睿宇依舊風度翩翩,帥氣俊逸,隻是此刻胡子拉碴,眼眸泛紅,整張臉難掩憔悴之色。


  “許睿宇?”成全伸出手去,和許睿宇的握住了。兩個可以稱得上是情敵的男人卻沒有怒目相視,而是互相都有些尷尬和黯然。


  “我——”成全想說什麽,卻被許睿宇阻止了。


  “成全大哥,好久不見。多謝你照顧歡馨,”許睿宇勉強笑著,喉嚨裏卻好像有腫塊,讓他無法清爽發聲,他沙啞著嗓子說:“你們要走了,是嗎?”


  “是的,”成全對許睿宇說道:“多謝你來送我們。”說著看了看曾歡馨,曾歡馨蒼白著臉,什麽話也不說,但成全覺得自己手中曾歡馨的手掌很是冰涼。


  “別客氣,”許睿宇苦笑,一雙眼睛盯著曾歡馨,心中期待她能多看他一眼,但她隻是低著頭,他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


  “如若換做別人——”許睿宇低啞地說道:“我一定會開口讓歡馨留下,她不留下我也會硬搶的,”他看著成全,說道:“但是你不一樣。當初你讓我做到好好照顧她,我沒做到,但是你做到了。”


  “好好照顧她,一輩子,都要好好的,”許睿宇再次握住了成全的手,用力晃了晃,說:“替我照顧她,再見!”說完,他放開了成全的手,連聲音都顫抖了。


  成全點點頭,說:“你放心吧,我會的。”曾歡馨卻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轉身上了出租車。成全也跟著上了車,從車窗裏和許睿宇揮手告別。


  車子慢慢地行駛出酒店,許睿宇在風中瘦長的身影越發顯得孤獨和寂寥。成全收回視線,歎了口氣,說:“就這麽走了嗎?”曾歡馨依舊一聲不吭。


  成全得不到曾歡馨的回應,轉過頭去,卻赫然發現曾歡馨早已經淚流滿麵。


  “是——舍不得他嗎?”成全問著曾歡馨。


  曾歡馨不答,但眼淚猶如斷了線的珍珠,止不住地往下掉落。她拚命地搖頭,但臉上的淚水和無言的哽咽卻出賣了她內心的秘密。


  成全歎息一聲,沒再說話,就由著曾歡馨任性而去。


  出租車還在繼續開著,等到了機場,徹底離開這座城市,以後和歡馨就可以重新過上安靜的生活了,成全凝視著車窗外,覺得心潮澎湃,思緒萬千。此刻平靜的表麵背後,卻是激烈的心裏掙紮。


  終於,就在車子快要抵達機場的時候,成全突然對曾歡馨說道:“你回去吧——”


  “啊?”曾歡馨詫異地抬起臉來,眼淚還在臉上縱橫,但那雙美麗的大眼睛裏卻充滿了迷惘與痛楚。


  “你還愛著他,你不能對自己撒謊,”成全讓出租車司機在路邊停下,然後看著曾歡馨說道:“回頭去找他!人生那麽短,既然真的愛了,就要堅持到底。”他說著,溫柔地握住了曾歡馨的手,說:“去找他,既然放不下。”


  “可是——你——”曾歡馨遲疑地看著成全。


  此刻成全的心裏百味交雜,但他還是強笑著說:“我一向是打不死的小強,你不用擔心我。下車吧。”


  “可是,他——”曾歡馨猶豫不定。


  “有個事情我要向你坦白,”成全見曾歡馨還在猶豫,便開口說道:“其實,許睿宇是一直找過你的。”成全不顧曾歡馨詫異的眼神繼續說下去:“他登過報紙和電視廣告,但是我都故意讓你失去看到的機會。”


  既然把事情全坦白了,就要坦白個徹底,成全覺得心裏很輕鬆,

  “因為我怕失去你,所以我隱瞞了你,”成全盯著曾歡馨說道:“你能原諒我嗎?”


  “成全——”曾歡馨再也忍不住了,她撲向成全,用力抱緊了他。她的眼眶泛紅,為了成全的退讓,也為了他的這份癡心。


  “這次來送圖紙,是你安排的嗎?是你早就預謀好的,是不是?”曾歡馨淚眼朦朧地問著成全。成全沒有回答,但眼眶卻也漸漸紅了起來。半晌他才艱澀地說:“我,我是不是很傻?”


  “你是個傻瓜,成全!”曾歡馨再也忍不住,撲到成全的懷裏大聲哭出來。成全撫摸著曾歡馨的頭,低柔地說:“為了你,我寧可當傻瓜。”


  “我會讓司機送你去一個地方,你的許睿宇據說很傻,這麽多年一直在車站不停找你。你過去找他,你們重新開始!”成全說著,輕輕推開了曾歡馨,便要下車,但曾歡馨死死拉住他的手,怎麽也不肯放開,她哭得像個舍不得親人的孩子。


  成全的心裏一酸,想起了多年前那個一直依賴他,一直囔囔著要當他新娘的小女孩。他和她也算是緣分深刻,此生能陪她到現在,他也不枉費自己的努力了。那麽,還貪圖什麽,還奢求什麽?多久以前就知道曾歡馨的心裏隻愛許睿宇一個人。


  他不能太貪心,能陪著她走過人生的一段路程,他就已經很知足了。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放開手,讓她去追尋自己的幸福。


  “我走了,你要好好保重!記得,要找到幸福,你沒有退路了,曾歡馨,”成全站在路邊,對著車內的曾歡馨說道,“我不會等你,我也會去結婚,不會再接收你。所以,你必須要幸福!不要再回頭了!”


  車子緩緩發動了,曾歡馨沒有回應成全,她早已經哭得一塌糊塗,為了成全對她的深沉的愛,也為了那份深深的感動。


  ……


  寂靜的深夜街頭,夜幕降臨,街道上的霓虹燈似乎也按捺不住寂寞,依舊不停閃動著。許睿宇冒著雨,還在廣告牌上寫著心愛的女人的名字。


  等了那麽久,終於見到她了,可是卻是那麽殘酷。他寧可這是一場夢,他可以沉浸在其中永遠不再醒來,就不用承受那種深入骨髓的痛。


  這個車站原來寫的尋人啟事依稀還在:“ANDO,我愛你有一毛錢那麽多。S。


  他看著那個廣告,嘴角浮上了一絲苦澀的微笑。那是他最初寫下的心語,如今漸漸被風雨侵蝕,很快,將看不清楚了。可是有什麽關係呢?他要找的人永遠也看不到他在尋找她,尋找那份執著的愛情。


  許睿宇緩緩地在廣告牌上重新寫下:我愛你,無怨無悔,一輩子。


  這次,他沒有寫落款和開頭。過了今晚之後,他不會再來。他愛的女人終於有了自己的幸福,他將為她祝福,雖然那顆破碎的心早已經找不到碎片。這些廣告牌代表著他的心路旅程,也許總有一天會被人洗掉,被風雨侵蝕腐化,再也看不見。連同他所有的愛戀被歲月埋葬,但它們,總是存在過的。


  就如他們的愛情,雖然慘烈,雖然悲哀,雖然痛苦,但都是命運對他的贈予,都是存在過的。所以,何必在意結果呢,愛一個人,不一定要擁有她,雖然此刻他的心猶如刀割。


  寫完了這句話,許睿宇提著油漆桶,坐在了公交車的站沿上,這幾天的天氣不好,一直都在下雨,難道老天也覺得他可憐嗎?許睿宇盯著堅硬的柏油路,隨著雨霧的蔓延,視線也漸漸模糊起來。


  突然,他聽見一陣腳步聲響起,伴隨著還有重物拖拉的聲音,他被驚醒般地抬起頭來,看到自己的不遠處,站著一個苗條高挑的身影,風塵仆仆,還拖著一個笨重的行李箱。


  許睿宇緩緩地站起身來,難以置信地看著那個他魂牽夢縈的身影,不敢多出聲,呆呆站在原地,他甚至不敢動一下,唯恐自己動了發出太大聲,就會驚擾了這個美夢。但是那個身影定定地看了他半天,然後突然扔下笨重的行李箱,朝著他奔過來。


  清脆的高跟鞋聲音在寂靜的雨夜裏很響亮,處於懵懂狀態中的許睿宇見她跑來,下意識地張開了雙臂,接著一個帶著他所熟悉芳香氣息的身影撲進了他的懷抱。


  “歡,歡馨——?”他有些不敢置信地問她。腦袋裏還在不能確定是她,但雙手比腦袋更快地用力抱緊了她,抱得是那麽緊,幾乎要將她嵌在身體裏一樣,就怕來不及她又要跑走。


  不管是不是夢,抱住了再說,他絕對不會再放開。


  “是我,睿宇,”曾歡馨在許睿宇的懷抱中低語,眼睛哭得紅通通的,像隻小兔子。她走了好幾站公交車站,沿路看到了許睿宇為她寫下的尋人啟事。她所有的恨與不忿,都在這一站站的過程中,痛痛快快地發泄出來,散發在空氣中。


  她的身子已經濕透,頭發也散亂了,整個人狼狽不堪,但她卻對自己從來沒有過的自信。因為,再狼狽再醜,總有個人一直在等你,等你到地老天荒。


  “我回來了,”曾歡馨在許睿宇的懷抱中低低地問他:“不過我已經無家可歸,你——能接收我嗎?我現在比以前吃得多,也喜歡名牌,愛花錢——”對的,現在的她已經恢複了原來的本性,愛錢,愛漂亮的衣服,愛美麗的妝容……活脫脫最初他認識的拜金女,隻因為經曆過千山萬水,她才發覺,女人,就應該對自己好一點。


  “我現在有錢,隨便你怎麽花都成,”他抱著她,猶如抱到了本世紀最後一件珍寶。小心翼翼,卻有如守財奴一般,緊緊不放。


  “隻要別把我再給賣了就成。”許睿宇沙啞地說道:“我願意一輩子都做你的奴隸,任由你差遣。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全心全力為老婆服務。”


  他的話沒有說完,一個嬌嫩的水潤的東西湊上來,封住了他所有信誓旦旦的保證。


  ……


  微雨深夜的街頭,陳舊的公交車站牌底下,坐著兩個傻氣的大孩子。


  她問他:“為什麽對我的愛隻有一毛錢?”


  他回轉過頭,看著她:“因為十分愛,所以就是一毛錢的愛情。”


  她總算發不出聲音了,半晌才哽咽著說了一句:“你這個傻帽——”接著,一行晶瑩的淚水,從她的眼角流下。


  流到嘴裏,有點苦,卻又是那麽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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