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3 所謂懂了
之後就是處理沈謝芳的骨灰，這個時候，沈家老夫妻兩個人一起上了山。
沈老夫人走到周嘉言身邊：“我們知道，她不想見我們，我們就來送送她，送送她……”
說完這句話，老人家已經是老淚縱橫。
沈老先生在那裏長長歎了一口氣。
周嘉言知道這兩老並不知道他的身世之謎，所以周嘉言就如往常一樣，喊了外祖父和外祖母。
“她……”
周嘉言剛開口，沈老夫人就搖了搖頭：“嘉言，你什麽也不必說，這麽多年，我們和她也幾乎沒有來往，不曾把她當成親骨肉的女兒，此刻過來，在她眼裏，難免是惺惺作態。”
“她什麽也不想留下，我早該猜到的，早該猜到的。”
周嘉言低著頭，什麽話也沒說。
雖然沈謝芳後來並不想見到周嘉言，可在她臨終之際，周嘉言還是去看了一眼她。
滿臉病色的女子，短短幾天就消瘦了不少，往日的美麗也在病情的折磨下，褪了一些顏色，可依舊無法掩蓋她是個美人。
沈謝芳快要死的時候，突然對周嘉言說。
“嘉言，如果我從來沒有來過這世間，該有多好？”
周嘉言站在床前，聽到這句話，蹲了下來。
“大姨，這人世間走了一遭，就沒有一樣東西讓你留戀嗎？”
有一會兒，沈謝芳都沒有出聲，她的眼睛定定的看著屋頂，就在周嘉言以為她不會再說什麽的時候，沈謝芳突然側過頭來。
“嘉言，等我死後，請把我燒了，燒成灰，撒到樹下給樹當肥料也好，撒到河裏飄走也好，就是不要找一個地方埋了我。”
“我不想要任何祭拜，不想要任何人記得我，這樣就好像跟我沒有來過這個人世間一樣了。”
周嘉言定定的看著沈謝芳，沒有說話。
沈謝芳靜靜的看著他。
“好，我答應你，我會把你的骨灰撒進河裏，順著河流匯入江河湖海，這天底下，沒有水去不了的地方，也許離開人間之後，還能去看看這大好的河山。”
沈謝芳轉過頭，目光重新投向屋頂。
“聽你這麽一說，我突然想看看天空了。”
“我帶你出去看，好嗎？”
沈謝芳點了點頭，周嘉言上前將沈謝芳裹在被子裏，抱著出了屋。
屋外的天氣不錯，是個秋高氣爽的日子，天空很藍，漂浮著朵朵白雲。
院子裏的桂花樹上花已經全部落了，葉子卻依舊青翠，倒是隔壁的院子裏那一棵七葉樹，葉子已經開始落了，有一些落葉落到了這個院子裏。
仰頭看著天空，沈謝芳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也許……正如你所說，等我死後，可以去看一看……這大好的河山。”
隨後，沈謝芳便沒了聲息。
在沈謝芳臨終之前，那些傷害過她的人，那些讓她一輩子都放不下的事情，她一件也沒有提，直到最後的時刻，她才道出了那麽一點點遺憾。
那是在生前如何也無法想通的事情，到了死亡麵前，反而能夠釋然幾分，因為多少痛苦到了這個時候，都失去了意義，但是活在世間這一遭，總是為著別的事情痛苦，也許她也真的錯過了太多太多。
但沈謝芳到底是不是這樣想的，無人知曉。
對於沈家老夫妻兩人從頭至尾的選擇，周嘉言不想去置喙什麽，他們已經到了知天命之年，能夠想通的，早就想通了，想不通，也無需去強求什麽。
因為什麽都來不及了。
兩老夫妻來看過一場，就因為身體的緣故，被周嘉言派人送下山去了，隨後周嘉言將沈謝芳的骨灰收攏。
原來人死之後，燒完了隻剩下那麽一點骨灰。
最後再把這些骨灰撒進丹霞河，做這件事的時候，周嘉言沒讓周宗燁跟著去。
“父王，你也累了，去別院那邊歇息吧，我一個人去就行了。”
周宗燁想了想，自己確實沒有什麽立場去做這件事，等周嘉言離開之後，便去了周嘉言在山下的別院。
等周嘉言回到別院的時候，周宗燁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在等他。
“父王。”
周嘉言沒有問周宗燁為什麽不去休息，實際上，他們兩之間必須有這麽一場對話。
他不知道周宗燁是怎麽想的，也不習慣於這樣和周宗燁坐下來麵對麵的談心什麽的，幹脆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父王，你重新娶個王妃吧，這樣生下嫡子之後，世子之位可以交給他，我的話，如果我有想要的，我可以自己去爭取。”
周宗燁神色複雜。
“莫非父王還想扶正李側妃？”
周宗燁緩緩搖了搖頭。
“我從未這麽想過。”
“事實上，前些年確實是我做的不對，我不應該放縱李家的手伸的那麽長，也不該放縱李蓮心對你出手，是我……”
說到這裏，周宗燁抬手抹了一把臉。
“是我不該自暴自棄。”
周嘉言沒有說話。
“父王確實不該自暴自棄，李側妃能處理掉便處理掉最好，其實這樣對父王你的孩子才是最好的，他們年紀還小，還有掰正的機會，如果繼續養在她手裏，那父王你的孩子可能真的就掰不會來了，他們終究是姓周而不是姓李的。”
周宗燁深深的看了周嘉言一眼。
“其實你不用建議我什麽，自從我在你大姨和你母親這件事上犯了糊塗，又因為過於優柔寡斷讓李家到這個地步，我就已經不該做這個端親王了，在我出京之前，陛下已經私底下和我談過，讓我早些把親王之位傳給你。”
“你不用著急拒絕，”周宗燁抬頭看了周嘉言一眼，“不要以為你的事情陛下不知道，你的世子之位，其實是陛下親自定下的，是我拖了幾年才給你請，我當時也想不通。”
周嘉言能理解周宗燁的想不通，但是並不是說他就讚成周宗燁的做法。
“現在我已經想通了，想必陛下早就看透我並不適合當這個端親王，我年輕的時候撞見美色就一頭撞了進去，後來被後宅所困，到了這會兒才算看明白一點，隻可惜，最好的時候已經被我浪費掉了。”
周嘉言靜靜的看著周宗燁，心裏卻突然想到：如果是葉映雪在這裏的話，恐怕會忍不住跳起來對周宗燁破口大罵。
葉映雪跳腳：請周宗燁你搞搞清楚，你不行是因為你自己廢，跟女人半毛錢關係也沒有！你以為把鍋推給沈謝菲沈謝芳和李蓮心，就能證明你沒了女人你就能行？我告訴你，沒了女人，你連被人記住的價值都沒有！
順便說一下，直到周五都單更哈，如今加班已成常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