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揭謎團,酒後傾訴是心言
嬴政何許人也,他是大秦君王,長這麽大哪有人敢這麽跟他說話,更別說還踢他一腳,再加上他本性耿直硬朗,負玉的話一出口,立即就像戳中了馬蜂窩一樣。
“嘩啦啦”一陣水響,濺起的水花沾了負玉一身,嬴政也不管穿沒穿衣服,“騰”的一下就從木桶裏站了起來,憤怒咆哮。
“你敢動手!真當寡人不會殺你不成!”
嬴政健壯的胸膛起伏,渾身肌肉塊塊墳起,虯結如龍,繃緊的肌膚讓他身上的水珠滾滾而下,這意外的憤怒讓他滿臉通紅,怒目圓睜,呼吸急促,簡直就像一頭發狂的獅子。
負玉被發狂的嬴政嚇了一大跳,再一低頭,眼前這具健壯雄美的男性軀體,渾身上下竟然不著寸縷,水珠滾滾,熱氣騰騰,該露的不該露的,都露著了。
“哎呀……”負玉一張俏臉騰地一下紅了,一顆心砰砰狂跳,一時間又是驚又是窘,她趕緊低頭扭身讓開了幾步。
“你……先穿起衣衫!”負玉被嬴政瘋狂的舉動奪了聲勢,氣勢一泄,言語也隨之有些軟化。
不過,轉念一想,剛才被下藥可是自己,她心中的怒火立即又燒了起來,這瘋子,明明不占理,他憑什麽發瘋?
嬴政一步邁出木桶,隨手抓起旁邊的衣衫,擦也不擦就胡亂地套到身上,走過負玉身邊時,他一把抓起負玉的手腕,拉著便走,“今日我便與你說個清楚!”
被鐵箍一般的大手緊緊箍住,負玉隻覺得整個手腕疼痛欲裂,她猛地手腕一抖一旋,身形踉蹌之際,她已脫出了嬴政的控製。
“哧!”
一道幃幔,便在這時被嬴政大力拉開。
幃幔後麵,竟是滿滿一桌的酒菜。
金樽銀盞,紅燭垂淚,顯然,這些酒菜早已端上來多時。
長袍遮住了嬴政魁偉挺拔的軀體,似乎也遮住了他剛才狂暴的脾氣,他沉著一張臉,抬目瞪著負玉,冷冷道:“坐!今日,寡人便與你說個清楚!”
兩人都是一肚子氣呢,負玉便坐下,倒要看看這家夥能說出個花兒來,他自己做的下作事,還要怎麽辯解?
再開口,負玉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剛才還怒不可扼的秦王嬴政,此時盡管依舊怒氣衝衝,但卻早已能控製自己胸中怒火。
嬴政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鐺啷”一聲,銀壺落在桌上,他沉聲道:“你助我從呂賊手中賺回虎符,寡人謝你!”說罷,嬴政一仰頭,把杯中酒一口幹了。
負玉一愣,看見嬴政臭著一張臉,她也不給什麽好臉色,冷冷道:“我答應你的,自當助你,你也不用謝我。”
嬴政冷哼一聲,又給自己倒上一杯,酒壺則拿在另一隻手裏,目光炯炯道:“哼!寡人早已經謝過了,還不夠嗎?”
負玉訝然,謝過了,什麽時候謝過了?
她一抬頭,正好撞上嬴政的眼睛,嬴政再道:“你助寡人奪虎符,寡人因你而獲兵權,便以我大秦萬裏江山謝你,可否?”
負玉不解之色更濃,嬴政把杯中酒又一口喝光,生硬地又道:“你未與寡人同房,寡人便許你秦國夫人之位,為此甘破祖宗規矩,寡人,可還欠你?”
負玉這才是大吃一驚,她這才明白,原來嬴政當初非要許她夫人之位,不隻是為了方便帶她上殿行事,更是嬴政對她的一種答謝,甚至在嬴政心中,這是他能夠想到的最好的謝禮了。
這事兒要是擱在別人身上,或許正是求之不得,此後榮華富貴不愁,而且她的男人執掌大秦天下,這大秦天下豈非也成了她家的?
隻可惜,從頭到尾,負玉竟隻把這“謝禮”當成了演戲的一個部分。
負玉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在不經意間,已經忽視了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她當初就該問清楚,當初沒問,卻自以為是的認定嬴政此舉隻是為了方便行事,以至於釀成現在這種局麵。
說不定在嬴政心裏,自己接受了他夫人的冊封,便是默認收下了他的“謝禮”,這也就難怪嬴政此後隻字不提後麵的事情。或許在嬴政心裏,自己當初收了這“謝禮”,早就已經是他的女人了。
這樣理順下去,後來嬴政有事沒事便跑來動手動腳,鑽被窩,耍無賴,各種出格的舉動,便也都能夠順理成章了。
估計在嬴政心裏,最不聽話的那個家夥,正是她“百裏夫人”,明明已為人妻,卻打死不讓碰!
想到這裏,負玉不由歎口氣,這是筆糊塗帳,從一開始他們兩人就都錯了,隻是一時間,她也不知該怎麽解釋才好。
抬頭再看嬴政,嬴政又給自己倒滿了一杯,酒氣芬芳,可他的話卻像重錘一樣敲在負玉心上。
“寡人帶你祭祖,入我嬴族宗廟,拜我嬴秦十八位先主,你還當所有夫人皆可如此?”嬴政雙目一瞪,聲音如悶雷,聽在耳中一片轟鳴,“以夫人之名入我祭壇,前所未有,僅你百裏氏一人爾!”
負玉神情一緊,她還真不知道這事兒,當初離開鹹陽回雍祭祖,她以為所有新晉夫人都會如此,卻不料嬴政竟說隻她自己。
她忍不住問道:“新晉夫人回雍祭祖,此是常禮,為何僅我一人?”
嬴政“砰”的一聲把酒壺摔在地上,咬牙道:“此是常禮,可隨我穿堂過殿,得以祭拜我大秦先王,而後入我大秦祭壇的,便隻你一人而已!”
負玉目瞪口呆,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事兒,他是為什麽?便要謝我,也不必帶我破例入他宗廟啊?
負玉不解,開口便問出來,嬴政不答,卻猛地站起身來。
嬴政低頭俯視著負玉,虎目含威,一字一句的咬牙說道:“隻因,寡人親政之後,你便是我大秦王後!”
這頓酒,兩個吵架的人在一起,卻喝了很久。
負玉終於弄明白了嬴政的想法,這家夥,實在太獨斷專行。
呂府之中初相見,他嬴政其實並沒多想,之所以要從呂不韋身邊帶走自己,他純粹就是為了給呂不韋添堵罷了。
後來他跟李斯談起,想要趁太後壽宴奪回虎符,一切安排妥當,卻唯獨缺一個趁手的“賭具”。呂不韋生性多疑,你找個勇武之人上台,呂不韋定然不會上當,所以隻能兵行險招,出其不意。
就在嬴政為此愁眉不展之際,李斯卻為他推薦了自己。
讓負玉惱恨的是,這李斯不但在嬴政麵前推薦她,竟還用他自己的人頭打保票,保證“百裏姑娘萬無一失”,這才讓嬴政堅定了他心中的想法。
這李斯,純粹就是個“投機分子”,見到有了合適的機會,他簡直連命都可以不要。
更可恨的還是這嬴政,他怎麽就這麽獨斷專行,怎麽就不跟她事先說清,怎麽就事事處處隱瞞著她呢?
看著眼前醉成一灘爛泥的秦王嬴政,負玉也倒了杯酒,一仰頭,氣惱地倒進喉嚨裏。
也怪她自己,太自以為是,隻當是演戲,不知道事先問清楚。
再說人家嬴政,這麽機密的事情,能夠讓自己參與便已經擔了巨大風險,他又怎麽肯事無巨細,都跟自己明說。
換作是自己,會說嗎?
走錯了一步,往往便會越陷越深。夫人之名定了,嬴政的心思也定了,隻有她負玉自己還覺得這是演戲,其實在嬴政眼裏,這所有的一切,當初隻是交易。
負玉又倒了杯酒,喝了一口,又放回到桌上,她真想把這剩下的半杯酒全都潑在嬴政的臉上。
這家夥竟敢說醉話,說什麽愛慕自己,就因為自己不從,他才出此下策,說什麽要先把“毛驢拴在橛兒上”,這還要不要臉了?
他竟還敢說,等自己給他生了兒子,便立即封她為後,那麽今日祭祖之事,便可名正言順……
負玉這麽有一杯沒一杯的喝著,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關係,她竟也有點心煩意亂,這醉貓,且先給他弄到床上去。
負玉沒醉,可也喝了不少酒,幸好她的力氣也早已不是當年,此時的力氣,比起一個成年男人,有過之而無不及。她腳步虛浮的走過去,雙手用力一架一撐,連拉帶拽的兩人一起翻倒在床上,一扭頭,嬴政還醉地像頭死豬。
搬動身體,酒氣激蕩,負玉剛想再給嬴政翻個身滾到裏麵去,那嬴政一張口,“哇”地一聲,吐了負玉滿懷都是。
負玉氣惱的哭笑不得,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會與後世的千古一帝有這種交集,這千古一帝,竟吐了她一身的酒汙。
脫了外衣收拾好自己,負玉抬腳又來到床前,她自己也沒發覺,心中的怒氣不知何時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給嬴政也把外套脫了,裏麵竟是空的,燭光下,健碩的胸肌隆起,泛著古銅色的光輝,負玉把外套一把拽出來,一條健壯的光豬,立即四仰八叉的呈現在她的眼前。
負玉銀牙輕咬,拿眼睛偷偷往下瞟了兩眼,臉一紅,她順手拉起裏麵的裘被,胡亂的給他蓋上了。
走回到自己床上合衣躺下,負玉暗中呸了一口,小樣兒,長得還挺大……
酒喝多了會醉,喝得少,你要想醉,也便醉了。
負玉看似十五六歲,可真要按年頭算,她終歸也到了想醉的年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