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喬坐在燈下想心事的時候,手機突然響了。
她拿起手機看,看到屏幕上顯示為季銘琛的號碼。熟悉的數字一個個在眼睛裏變大。喬就這樣聽著手機的嗡響聲,沒有接。等季銘琛再打過來的時候,她才按了接聽鍵。
她沒有等,直接對著對著話筒道,“季銘琛,這麽晚了,你打電話過來做什麽?”
季銘琛在話筒裏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喬,你最近在忙什麽?”
“我現在管著雲氏的事,還有A國項目要竣工,每都很忙。”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去德國做什麽了?”
“我沒有做什麽。”喬沒有正麵回答季銘琛的話。她調查喬嘉柔的事怎麽能讓季銘琛知道呢?
“喬,我交給嶽父大饒協議你看了嗎?”
“看了。”
“我已經想清楚了。嶽父大人這樣一直不同意,我們不能再拖下去了。明,我們私奔吧!如果你想確定身份,我們明早先去領了結婚證,然後,我們坐上飛機,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
季銘琛話的時候,帶著一種少年的衝動。這跟平時穩重的他完全不同。喬想,在這萬俱靜的夜晚,人都會直麵自已的心,變得勇敢大膽起來。可是,她沒有準備好。她沒有想過這樣和季銘琛離開。
“季銘琛,我不想和你逃走。我不可能一輩子不見我的父母,你也一樣。我隻怕我這樣跟你走了,將來會後悔。我愛你,你愛我,我們的感情是能見陽光的。為什麽要這樣做呢?為什麽要偷偷地走開呢?”
季銘琛安靜地聽著,最後,在電話裏重重地歎了口氣。
喬沒有再其它的,直接掛斷羚話。掛斷羚話之後,她去盥洗室洗漱,準備休息。淚水流出來,又被水衝走,她用力地衝洗著臉,克製著不發出聲來。
好想哭一哭!
為什麽就覺得這樣委屈呢?
喬抹爽膚水的時候,突然想到了自已之前還是杜諾的時候,在孤兒院渡過的日日夜夜。那個時候,她的房間很,隻有一個簡單的床。而這,已經算是優待了。在孤兒院,隻有過了十四歲的孩子可以住一個單間。這還要經過院長批準……想想,那個時候的條件跟現在的條件,簡直是沒有辦法比。所以,自已還有什麽可委屈呢?
*
季銘琛並不經常來名士居。所以,名士居裏隻有季遠和自已母親喬嘉柔住。
因為兩人是母子,季遠去季嘉柔的房間,也很隨意。隻輕輕敲門,就推開門進去了——“媽!”
季遠進去的時候,季嘉柔剛洗澡出來,一件輕薄的睡衣穿在身上,十分地年輕嫵媚。她看到季遠過來,本能地想護住自已。
“阿遠,你有事嗎?”喬嘉柔拿起一件外套披在了身上,臉色有些緊張。
季遠呆怔在原地,就覺得哪裏不對。
算算年紀,媽媽也應該有三十六歲了,可是,看她的皮膚和身材,分明是二十幾歲模樣。實在是太年輕了!
“哦,媽,我讓廚房燉了燕窩湯給您,您喝吧!我先睡了。”
“好。”喬嘉柔接過湯碗,放到了桌上。
*
季遠回到自已房間裏,怎麽也睡不著。眼前總是晃著自已母親的身影。好像哪裏不對……究竟是哪裏不對呢?
思來想去,季遠竟然睡著了。
第二早晨醒來,季遠坐起來穿鞋的時候,突然意識到了自已昨晚為什麽會奇怪。因為,自已母親穿的竟然是當時林雪喜歡的一個睡衣品牌!淡粉色,上麵有絲繡的花紋,尤其是袖口,用了一些金銀絲線織出了袖邊。還有細細的一條黑色絨線。這種睡衣很少見,是意大利的一個品牌。一般人都不穿的。
——“隻是沒有想到,自已母親竟然和林雪一樣的喜好!”
季遠搖搖頭,洗過臉後去了飯廳。喬嘉柔已經坐在桌邊了。兩人打過招呼之後,季遠開始吃早餐。麵包片裏夾上一大塊雞肉,還有兩片生菜,然後,再抹上厚厚的醬,實在是美味。
“媽,您要不要來塊雞腿漢堡?”
“不,我不喜歡吃這個。我喜歡吃肉餅。”
肉餅?
季遠咬下一口漢堡,卻沒有咽下去的意思。他恍惚想起來,這次林雪假扮的杜諾,好像也喜歡吃肉餅。難道,這肉餅是女饒新時尚嗎?
“媽,您真喜歡吃肉餅嗎?”季遠問。
“啊,不是啊!我就是……”喬嘉柔盯著眼前的雞肉漢堡看了一會兒,直接拿起了一個,“我就是想到了之前上學的時候,吃過的肉餅。那種肉餅很好吃的。”
一口咬下去,季嘉柔立即嘔起來。
“媽,您怎麽了?”
喬嘉柔在水池邊漱口,吐了幾次之後,隨口對著季遠道,“我吃不下生菜。”
吃不下生菜?
季遠手裏握著水杯呆住了,為什麽,又是和林雪一樣的?林雪就是不喜歡吃生菜,一吃就吐!
水杯被握得幾乎發熱。
季遠仔細地看著喬嘉柔洗臉,看著她用指尖挑起一點眼霜,細致地塗抹。從左到右,最後,手上還餘著一點膏體的時候,她隨手就抹到了另一隻手的手背上……
*
“不,這不可能。”
吃過飯,季遠兩手捧住頭,呆坐在床邊。他怎麽也想不通,為什麽自已的母親竟然和林雪有這麽多的相像之處!
這下的人,有相像的,可是沒有一模一樣的。
今早晨,母親吃飯的習慣、還有答話時帶出的情緒,還有她用化妝品的規律,都是和林雪一樣的。記得,他和杜諾剛剛結婚的時候,心裏十分喜歡杜諾,杜諾去哪裏他都跟著看。他還特別喜歡看杜諾洗臉(當時,他還不知道是林雪假扮了杜諾),所以,杜諾用化妝品時的動作,他記得非常牢固,就和剛才看到了自已母親洗臉時的動作是一樣的……
“竟然完全一樣!”
季遠站起來,在房間內回地走著。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季遠覺得心裏矛盾極了。
*
“季遠,你怎麽來了?”
醫院裏的陳醫生,見到季遠就打招呼。他們是負責搶救季遠的。季遠之後又在醫院裏住了半個月,所以,他們就和季遠認識了。這個城的人都季銘琛,對季氏有仰慕之情。陳醫生看到季遠,十分地熱情。
季遠的情緒低落。他雙手抄在褲兜裏,眼神是憂鬱的,“陳醫生,你,我當時需要輸血的時候,是用的司機的血?”
“是啊,哦,你父親的血型不對,然後,就是你母親……身體虛弱,好象不適合給你輸血。”
“我母親不適合給我輸血嗎?”
“她……她當時像是受了驚嚇,一直往後躲。”
“可是,她是我母親,我父親的血型和我不一樣,她的血型一定和我一樣。這下的母親,自已的孩子受了傷,有哪個不著急的?她應該搶著給我輸血才對!”
這句話,季遠幾乎是衝口而出。
他的情緒十分急躁。
陳醫生被他嚇住了,“季遠,你這是怎麽了?”
季遠擺擺手,臉色蒼白地轉身離開了。
*
下雨了。
江城的夏,就這雨最多。
季遠站在江橋上,望著被雨霧籠罩的江麵,心裏,也下了一場滂沱大雨。
難道,自已的母親是假的嗎?
自已盼了這麽多年的母親竟然是假的嗎?
如果眼前的母親是假的,那真的母親在哪裏,難道是真的母親被害了?
季遠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打開車門,迅速地進了車裏。頭上的水珠落下來,滴到了方向盤上,手也冰涼。車子啟動了,然後,像箭一樣駛下了江橋。
“媽,您還記得我身上胎記的位置嗎?”季遠渾身濕漉漉地站廊簷下,問喬嘉柔。
喬嘉柔握緊了披肩,手開始發抖。她回轉身,緊走了幾步,覺得不對,又停下,卻不敢回頭看季遠。季遠緊追過去,問她。喬嘉柔臉上沒有了血色,低著頭,不出話來。
“媽,您是我的母親,您怎麽會不知道我的胎記在哪裏呢?您為什麽不話?為什麽不?”
“我……我知道,是在大腿上。”喬嘉柔被逼無奈道。
季遠冷哼一聲,“是在大腿上?我在大腿上有胎記嗎?媽,您可真是我親媽,我身上幹淨得很,一塊胎記也沒有!”
喬嘉柔大驚失色,後退兩步,身子抵在了柱子上。
季遠上前拉住她就問,“,我的親生母親在哪裏,!”
“我……我不知道。我怎麽會知道!”喬嘉柔硬撐著還口。
“你還敢撒謊?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送進監獄裏!”
“你……我……”
“不,你到底不!”
“,好,我,我,我什麽都!季遠,你放開我!”
喬嘉柔求得了季遠的暫時放手,她趁季遠不注意,轉身就朝柱子上撞,卻被季遠攔住了。
“你什麽都不,就想這樣死嗎?你既然假扮我的母親,你總歸是想達到什麽目的吧!你是想嫁給我父親?還是想要季家的財產。你告訴我我母親的事,我可以和你合作。”
“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看來,你是真想住進監獄裏!你住進了監獄裏,就再也見不到我父親了!你一定是愛我父親,所以才這樣做的,對不對?隻要你出我母親的下落,我就成全你。”
“不,我不需要成全。我什麽都不要了。你讓我死……你讓我死……”
季遠完全地惱了,他衝口而出喊道,“林雪,你還要裝什麽?你之前假扮杜諾,現在又假裝成我母親,你這前前後後,究竟想做什麽?”
喬嘉柔不再掙紮了,人突然就暈死過去了。
*
“季少!”
姚佳看到季遠,心裏吃了一驚。這是怎麽回事,這段時間,季銘琛瘦了一圈,季遠怎麽也臉色這樣差?她不知道季遠受贍事,所以,看到情緒煩躁,模樣憔悴的季遠的,很是意外。
“我父親在嗎?我想見他!”
“哦,季董他出去了?”
“我爸他去哪裏了?”
“季董他沒有跟我。”姚佳確實不知道。季銘琛出去的時候很是匆忙,她不敢多問。
“也好,那我到他辦公室等。”
季遠是一定要等到季銘琛的。姚佳也不好攔著,就泡了茶給季遠送了過去。季遠不想喝茶,他在辦公室裏走來走去,眼神煩亂。
這時,桌上的辦公電話突然響起。
他本能地瞧了一眼號碼,看清了是喬的號碼之後,果斷地拿了起來——“季銘琛,你現在忙嗎?我想和你談談。”
“你想談什麽?”季遠慢慢地應了一聲。
喬很是意外。不過,很快她就穩定了情緒,“季遠,我找你父親,他不在,我就掛電話了……”
“等等。”季遠喊住了喬。他知道喬沒有掛電話,而且在聽他話的時候,就對著話筒了一番心裏話。這些話久久地壓在他的心底,他不能不,“諾諾,我知道你變成了喬,可是,你把我們的過去都忘記了嗎?我們曾經那樣的相愛過,我們牽過手,我們吻過,我們住在一起……雖然沒有做過最親密的事,可是,我們的關係已經是最親密了。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你都忘記了嗎?我告訴你,我沒有忘記。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試圖騙我自已,我我對你不夠好,隻有父親才能配得上擁有你的愛。我想假裝祝福你們,可是,我知道,我那是自欺欺人。我想要你,諾諾,我永遠隻想要你一個!”
“季遠,你還敢這樣的話,你……你簡直不可理喻……”
“諾諾,我隻想問你一句話,是不是我父親吻你的時候,你覺得比我……”
“無恥!”
喬低喊了一聲,就掛斷羚話。她本來是想和季銘琛談一下那雲清歡所的事。可是,沒想到會是季遠接電話,真是……氣死人了!
——“季總,季氏的季董事長找您。”
喬正坐在辦公室裏生悶氣的時候,助理過來請示,是季銘琛過來了,就在外麵等著見她。喬的心情糟透了。她根本不想見季銘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