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季銘琛的目光在季遠身上停留良久,才轉過了頭,“季遠,我雖然是你父親,可以包容你的壞脾氣,可是,不能容忍你對我的侮辱。世人尚且對我尊重有加,你是我兒子,你無權對我這樣。”
季遠被父親打得頭暈腦脹,他伏倒在床被上,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父親的話,一字不漏地傳進了他的耳裏,他心裏不平,終於忍不住喊出聲,“季銘琛,你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知道喬就是杜諾的?”
“前不久,在leo來江城之後。”季銘琛沒有隱瞞,直接回答。
“你……你早知道了喬是杜諾,你告訴喬了嗎?告訴我了嗎?”季遠恨極了,“你把真相藏得嚴嚴實實的,就是為了繼續……和喬在一起,是不是?”
麵對季遠的詰問,季銘琛沒有回答。
因為,他根本就沒有那樣做。
在他知道喬就是杜諾的時候,曾經想過,永遠不告訴她。可是,他認為那樣對喬不公平,於是就讓喬去找傑克治療,以早日恢複記憶。他心底裏更希望喬在知道真相之後,仍然選擇他。這樣,他和喬在一起才安心,而不是像季遠所,‘把真相藏得嚴嚴實實’。
此刻,季銘琛覺得解釋再多也是無用,因為季遠不會相信。
這件事對他的觸動很大。剛才醫生他吐了血,自然是急火攻心。他心裏對杜諾的感情,他這個做父親的,全都理解。
作為長輩,季銘琛不能生自已兒子的氣;作為被喬愛著的男人,他要胸懷,也不能生氣。
“季遠,你剛剛吐了血,好好休息,這件事,很曲折。我希望你能把事情都想清楚,然後,考慮著放棄喬。因為,她已經不是杜諾了,她回不去了……你們,也回不去了……”
“不,我不。我不能沒有諾諾,不能沒有她。如果以前我還因為有人假冒她,而把我們的情看淡了,那現在,我明白了真相,我更明白了,我為什麽會對喬這樣有感覺。原來,喬就是我的杜諾。以後,我要光明正大地追喬,再也不用顧忌其它了!”
季遠這樣癡迷,季銘琛心口像有一把尖刀紮著一樣,痛得難受。
他愛喬是真,他愛自已的兒子也是真的,他這個做父親的,也有自已的為難之處。
季銘琛走到季遠身邊,手放在他的肩上,正要話,卻被季遠甩開了。
季銘琛的手像是被凍住了一樣,僵在半空中不動。這麽多年來,他和兒子唇齒相依,現在鬧到這個地步,實在讓人痛惜。
“阿遠,有句話,我要跟你。”
季銘琛張了張口,費了好大勁才出了下麵這句話,“如果,如果在我和喬成為夫妻之前,我知道了她就是杜諾,我絕不會碰她。我會放手成全你們。誰讓我是你父親。我曾經親眼目睹了你和杜諾的感情,我自然會明白你有多愛杜諾。我不會奪你所愛……”
“好,你現在把喬讓給我吧。讓喬做回杜諾,回到我身邊!”季遠迫不及待地插了一句。
季銘琛長長地籲了口氣,他抬手,又無聲地落下,眉宇間是重重的矛盾。
“阿遠,已經晚了。我們的靈與肉已經完全地結合在了一起,不管她是誰,在我看來,她就是我的妻子,是你的繼母。這件事,永遠不會變了。我不會將自已的妻子讓與別人,不管那人是誰!”
“你……”季遠蒼白的臉上,兩隻大眼睛黑得嚇人。他眼中閃出的光芒,又是狠絕淒涼的。
季銘琛看到兒子這樣,心有不忍。但是,他沒有放鬆語氣,而是用更加斬釘截鐵的口氣道,“阿遠,如果你執迷不悟,隻會自取其辱。作為父親,我勸你不要插手別饒婚姻。這對你,對別人,都是一種成全!”
完,季銘琛轉身離去。他是來探病的。可是,他有理由相信,隻要是他在,季遠就不會安寧,所以,他先行離開。
“季銘琛,喬是我的,是我的……杜諾是我的,是我的……”季遠在病床.上呐喊。
已經走到門口的季銘琛手放在門背上,用力地抵住門背。他沉吟良久,最後,了一句讓季遠無言以對的話——“季遠,杜諾曾經是你的,季喬從來沒有屬於過你。還有,你和杜諾之間的感情,就在你把她當作怪物趕走的時候,已經消失了……再也找不回來了……”
“不,不會的。我和諾諾之間的感情怎麽會沒有了呢?我是沒有認出她,可是,這不能怪我,要怪,就怪你,季銘琛,都是你的陰謀,你把喬手上的疤痕做掉了,讓我讓不出她來。你就是故意的。你早就知道了她就是杜諾,可……”
季銘琛覺得跟季遠解釋再多也不能讓他理解。因為,他們兩個男人之間隔著他們同時深愛著的女人,這件事,隻能讓一方滿意,隻能成全一方,另一方,必然會受傷。
想清楚這一點之後,季銘琛踏步離開了。
*
“總助,門口有一位林默笙林總要見您,您看,是否讓他進來呢?”電話裏,白茜的聲音甜美婉轉。
喬因為中午一直在吐,所以,話沒有什麽力氣,“哦,讓他進來吧!”
雖然想不出來為什麽林默笙會突然來訪,喬還是在第一時間決定讓他進來。畢竟商場上不宜多樹敵,林默笙是生意場上的前輩,多和他接觸,有益無害。況且,他來季氏,算做是拜訪,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林默笙進來的時候,喬已經備好了茶。喬將自已的心情調適到最佳,笑著對林默笙道,“林總,真是難得。您能蒞臨季氏,我很高興。”
“嗯,看出來了,笑得眼睛都彎了。”林默笙瞅了喬一眼,輕哼了一聲。
喬沒再話,隻是請林默笙喝茶。
林默笙輕輕地抽了抽鼻息,嗅到了碧螺春的味道。他用兩指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嗯,不錯!”讚美之後,他再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杯茶之後,喬又給他續上了茶。然後,喬給白茜發了短信,讓她一會兒送新鮮的茶點過來。茶點送來了,林默笙倒沒有謙讓,他拈起一塊鳳梨酥,慢慢地咀嚼著,並這點心實在好吃,讓喬也吃。
喬本來就餓著,現在看到自已喜歡的點心,沒有再矜持,陪著林默笙吃了一塊。
吃過零心,林默笙就站了起來,他看看室內的綠植和一些花草,不住地點頭,“嗯,都養得不錯。”
“林總,讓您見笑了。這是我秘書照鼓花草。我坐在這個位置上,每事情很多,幾乎沒時間管這些瑣碎的事。”
林默笙自已到處看著,很快就讚美起了喬辦公室裏的魚缸來。是魚養得好,個個都水靈活潑。
“我看啊,這魚兒就隨了人,人長得漂亮,它的心情就好,就長得快。”
“是嗎?”
喬想,今林默笙是怎麽了,是特意過來讚美她的嗎?
一百多米的空間裏,喬有些不解地坐了下來,怔怔地望著林默笙。林默笙轉身,望過來,原來陰鬱的眼神現在雜糅了許多充滿著感情的內容。喬仔細地看著,看到最後,她笑了,“林總,您今的氣色很好,又很可親,看來,你心情不錯。”
“是嗬!人逢喜事精神爽。我就是遇到了喜事。”
“哦,是什麽樣的喜事?”喬問。
林默笙稍稍靠在沙發背上,很認真地答了一句,“我……找到女兒了!”
找到女兒了?
喬恍惚聽季銘琛過,林默笙的大女兒丟了,這好像是他的心結。現在找到女兒,心裏一定很高興,就連她也被他的情緒感染了。
“林總,祝賀您!失而複得的東西,自然是更珍貴。”
林默笙擺擺手,突然前傾著身子道,“喬,你想知道我女兒是誰嗎?”
話題被挑起來了,喬也不想讓兩人無話可,於是,她笑著問道,“
林總,您就直接告訴我吧!我自已是猜不出來的。又要浪費時間。”
“也好,我告訴你。”
“嗯。”
林默笙細細地看了喬一眼,看到她滿臉期待,終於決定把實情出來。
“喬,我的女兒就是……杜諾,而杜諾是我知道的江城最美的女孩子。”
喬呆怔住了,這,這是真的嗎?
不,這一定是笑話。
喬笑了笑道,“林總,您在笑話吧?”
林默笙很認真地對著喬的臉,道,“不,我不是笑話。我特意趕過來見你,你難道不相信我的話?喬,我就是你的父親,我們是父女關係。這個你看一下親子鑒定。”
沒有比這個更讓人覺得驚悚的。
喬一直以為自已是個承受力很強的人,可是,在聽自已和林默笙是父女關係的時候,也撐不住了。
剛剛知道了自已就是杜諾,現在又知道了自已是林默笙的女兒,喬想,她的世界快塌了。
“喬,你還在懷疑什麽?你想想,我作為千億富翁,自然會對自已的財富負責,我不能這樣隨便的將財產交給別人,所以,對於親子鑒定這件事,我是慎之又慎的。我敢保證,我和你的親子鑒定不會出錯的!”
不會出錯?
喬咂摸著這幾個字,沉默不語。
“喬,你對著鏡子看看自已的眼睛,你再看看我的眼睛。我們的眼睛長得很像,完全符合遺傳學規律……”
“不,林總您認錯人了,我不會是您的女兒,您請回吧!”喬的聲音淡淡的。
“喬,你為什麽不信呢?我知道,經曆過了雲家的事,你不相信什麽親子鑒定。可是,我們有確鑿的證據……證明我們……”
“林總,喬請你不要再這些了。你來我這裏作客,來季氏做客,我很歡迎。所謂‘商場如戰場’我不希望我們季氏樹敵太多,我們隻會交朋友。”
喬的話繞來繞去,就是不肯麵對自已的真實。
林默笙的心情也跟著不好了,他不悅地道,“喬,難道做我的女兒就那樣難受嗎?你,你對我有什麽意見,我立刻改就是了。”
“不是,林總,我沒有這個意思,我……”
喬支吾著不出話來。她不敢動腦想林默笙的心思,她怕自已想到其它的事會更難過。
林默笙覺得自已不能再生氣了,必須拿出一個父親的慈愛來對待喬,讓喬覺得有了父親生活會更好。
“喬,我知道你工作忙,但是,其它的事還得想。”
“林總……”
林默笙擺了擺手,示意喬不要話。他想了想,了一段話。
“喬,雖然我們隻有幾麵之緣,但是,我們之間的血親關係已經確定了。所以,什麽事我都會和你一起商量,一起麵對,你知道嗎?”
“我……”喬欲言又止,頭昏昏地,總想暈倒。
“喬,我知道你現在和季銘琛在一起。關係很親密。就是婚姻這一件大事,你不能不慎重。你愛季銘琛,季銘琛也愛你,事情好像就這麽簡單,可是,等到你真正麵對的時候,事情又不簡單了。比如,你要嫁給季銘琛,那他的父母會同意嗎?有多少個女孩子爭著搶著接近季銘琛,為什麽會選你?季紹珩那個人,我是很清楚的。他高心時候一個樣,不高心時候一個樣。他對自已女兒一個樣,對你,又是另外一個樣,所以,你要給自已增加條件。讓自已足夠配得上季銘琛。我想,在這江城,沒有人能和季銘琛比,除了我們林氏。”林默笙注意地觀察著喬的表情,突然就覺得喬的臉色不對,他就沒有再。
“喬,我看你臉色不太對,不舒服嗎?走,我送你去醫院裏!”
“不,林總我沒有事的,您不必擔心。今的事就到此為止吧,我送您走。”
喬下了逐客令,可是林默笙並不想走。
他再次對著喬認真地告誡道,“喬,你可以逃避,卻不能不清楚自已的真實身份。隻有你知道了自已是誰,你的人生才足夠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