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藥
夜路漫長，喬心裏著急，油門加得很大，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開向市區。到了有指示燈的路段，喬的車速才慢下來。
有路燈照過來，喬潔白的額頭掛著一層薄汗。
畢竟，這是她失憶後第二次摸車。為了救季遠，她是硬撐著勁開車的。技術不嫻熟，卻足夠大膽。時至深夜，市中心的路麵上，行人稀少。喬想，如果是白車多人多的路況，她可真不敢開，現在能順利地開到何氏，也實在是了不起。
“我找何駿臣。”在何氏集團的大門口，有保安將喬攔下，喬穩穩地停住，按下車窗，直接跟保安要找何駿臣。
保安進到警衛室裏請示，很快就出來，請喬進去。
喬顧不得多想，拿起車上的麵巾紙輕輕蘸了蘸額頭的汗水，然後，步履匆匆地去找何駿臣。
“季喬，夠快！看來，你對季遠很上心啊！”
何駿臣閑適地坐在老板椅裏，有大半個身子都窩進座椅裏。他話的態度輕慢，讓人聽了就生氣。
“何駿臣，解藥在哪裏？”
“嗬嗬，季喬，你這就不聰明了，你覺得，我這辛辛苦苦配製的解藥，是隨便給饒嗎？”
“何駿臣，我已經答應給你一個億美金，你還想怎麽著？”
“我沒想怎麽著，我就是怕啊！”何駿臣手按著座椅的扶手站起來，故意把最後這個‘怕’字拖得老長，“季喬，我怕你拿了解藥一走了之，失信於我。如果真是那樣，你我怎麽辦？我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室內的空調溫度很低，喬因為剛剛出過汗，隻這麽一會兒就覺得皮膚泛涼，一直涼進了肌膚深處。她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寒噤。她既然來了，就要把解藥拿回去，不計代價。
“何駿臣，你吧，你要怎麽著才給我解藥？”
何駿臣拿出一張空白紙，推到了喬麵前，“我要一個字據。你把承諾的條件和從我這裏拿解藥的事寫下來，然後按上手印兒，保證一定兌現。”
喬毫不猶豫地接過筆，坐下就寫。
何駿臣饒有興致地站在一邊看著，“可以，在這裏按上手印。”
喬按上手印後，再次要求將解藥給她。
何駿臣拿著喬寫好的字據，仔細地看了有半分鍾，然後，放進了抽屜裏。何駿臣將裝在袋子裏、分散包成包的解藥放在桌上，卻死死地用手按著不放開。
喬機警地望著他，知道他不肯給解藥。不僅不肯給，還會提條件。
“何駿臣，你又耍什麽花樣？”
何駿臣挑眉望過來，審視的目光在喬身上晃悠。喬下意識地整理了一下領口。她這身藕粉色的睡衣，有領有袖，沒有什麽見不得饒。況且，她還配著一件西裝。不過，她到底是個女孩子，這樣被何駿臣盯著看，十分地不自在。
“何駿臣，把解藥給我。”
喬手掌撐在辦公桌上，微微躬身，問何駿臣。
何駿臣壓低了聲音，出了另一個條件，“季喬，你知道，我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奇怪，下竟然有皮膚這麽好的女孩子，尤其是你的臉，這滋潤得像雞蛋清一樣，讓人看了就想……”
“何駿臣，你住口。”喬生氣地喊出了聲。
“你的條件一加再加，現在又言語輕薄，你算什麽男人？”
“哈，季喬，你對了，正因為我是個男人，所以我才要加一個條件。這個條件不難辦到，就看你肯不肯。”
何駿臣話的腔調不對。
喬什麽也肯答應。
她此行的目的是拿回解藥，又怎麽能半途而廢？
“你有什麽條件，！”
“好，夠痛快。我這最後一個條件是……你讓我親一下，我就給你解藥。”
喬沒有立即回答，她突然就顯得異常安靜。
何駿臣也跟著沉默了。他猜不出喬在想什麽，“季喬，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喬咬唇，良久才出聲，“何駿臣，手背可以，其它的地方我不答應。”
“哈哈，季喬，你這不是哄我嗎？我的是臉。”
喬兩隻手糾結地交握在一起，躊躇地久久沒有答複。
“何駿臣，你先告訴我，這解藥怎麽喝？然後，我就答應你。”
何駿臣聽到喬這樣，麵帶喜色。這是他今遇到的最開心的事了，他一直想著的事，能實現了，可不就是開心的事嗎？
“好，季喬，你既然肯付出，我也不會做假。這解藥隻能白喝，從早晨六點鍾到晚上六點鍾，一喝六次，一個時辰一次。我已經分好了藥包。這是七的藥量，七之後就不用喝了。”
“不用喝是什麽意思？”
“就是體內的毒素排盡了，然後，要用個人意誌來進行心理戒斷。這個，不用我教吧？”
“不用。”
*
“這麽久？”
喬拿了解藥回到家裏，季遠正佝僂著身子坐在牆角，兩手捧著頭，痛苦地睜大了眼。剛才季遠進來後，喬想到她和季遠獨處不合適，於是就打開了大燈。大燈泛著青白的光，一縷一縷地漫射到季遠的臉上，身上，讓他看上去蒼白而不真實。
“季遠，我去了一趟愛琳醫院的中醫科，讓醫師看了一下這個解藥，解藥是真的。你可以放心喝。不過，這解藥要喝七，每早六時到晚六時，每一個時辰喝一次。今就不能喝了，你要自己忍著。我想著明你就回尚美居住，我會經常去看你，家裏的傭人也會精心地照顧你……”
“喬，你跟我，你去了何氏，何駿臣有沒有為難你？”季遠拉住喬的手腕就問。
剛才喬話的時候，他一直在看著她。看出了她的眼睛裏閃爍的光芒，像是不安地跳動的火苗。她一個女孩子，為了他獨自去見了何駿臣，這中間發生了什麽，她一個字也不，隻顧著他怎麽服藥的事，這樣的她，實在讓他感動。
喬的臉上有些不自在，“沒有啊，沒有人為難我！”
喬虛虛地應了一聲，然後，扶季遠起來，“季遠，你現在回自己房間裏去。明早你再回尚美居。”
季遠頭仍然痛得厲害，不過因為他心裏想著喬可能受了委屈，那痛苦就淡化了。
“喬，你跟我，你到底……”
季遠的話音未落，門突然被從外麵打開了。
季銘琛手握著門把手，眸光深深地望著他們倆。喬慌張地放開了季遠。季遠卻自然地將胳膊搭到了她的肩上，“爸，這麽晚了，您進來都不敲門嗎？喬怎麽也是個女孩子，還有，我們兩個正在話，你進來也不合適。”
啪！
季銘琛一掌打過來，季遠反轉一圈，麵朝著牆而立，兩手撐在牆上，動也不能動。
“季遠，你放肆！我今晚在書房裏跟你的話，你都忘記了？”
喬怔怔地望著季銘琛，看到他繃緊咬肌，像是氣極了，她心裏忽然就有些害怕。剛才獨自一人去見何駿臣的時候，她都沒有害怕，這個時候，卻因為季銘琛害怕了。
“爸，我沒忘記。我隻是情不自禁……”季遠年輕，不僅不怕季銘琛訓斥，也不怕挨打。
“季遠，你現在馬上回你的房間裏，就現在！”
季銘琛倒背起手，聲音嚴厲。季遠依然頭痛得厲害，他佯裝鎮定，若無其事地離開。季銘琛近前一步，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季遠走到門口，像是又反悔了，遲疑地停下，扭過臉來問季銘琛，“爸，這麽晚了，你來喬的房間做什麽？既然讓我走，你也應該走才對……”
“我不用你管。”
“這不公平，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不合適呆在喬的房間裏，你也一樣。”
“季遠，你現在馬上離開。”
“我不，我們一起走！”
“季遠……”
父子倆爭執不下，季銘琛又剛剛打了季遠，喬隻好將他們兩個一起趕走，“你們都走，別影響我休息。”
季遠就站在門口，喬把目標對準了季銘琛，兩隻手用上力氣，用力地朝著推著季銘琛。季銘琛站得很穩，她根本推不動。倒是季銘琛拂開了她的手，自己走了。
父子倆一前一後走了。
室內安靜下來。
喬關上門，長長地籲了口氣。還好季銘琛沒有進來看，不然，放在一邊的解藥一定逃不過他的眼睛。她和季遠約好了，瞞著季銘琛，她想，就瞞到底吧！
喬長長地歎了口氣，默默地合上日記本，然後進了浴室。
身上出了許多的汗，很不舒服，洗個熱水澡最好。喬扭身，就看到櫥櫃裏多了兩瓶洗液，上麵都是英文，她仔細看了一下，立即臉紅了。季銘琛真是的，什麽放了這些東西在櫥櫃裏。他倒是知道照顧她……
在睡覺前，喬自己揉著頭發，一直揉到亂成一團。
——嫁給一個有兒子的男人真是太麻煩了！這後媽真是難當！更何況這個兒子還和她一般大，她……她實在是為難！
*
“銘琛哥？”
夏清菡一早就來敲門。
季銘琛沒有回應，喬卻聽得很清楚。清早季遠就回了尚美居，喬給季遠送過一次藥。她自己躡著手腳回了房間。剛剛睡下，突然就聽到夏清菡敲門。不是敲她的門，是敲季銘琛的門。
喬站到自己的門後聽了一會兒，想到昨晚被季銘琛撞見自己和季遠在一起的事，心裏開始躊躇。她事後還沒有跟季銘琛解釋，他會不會生氣了？
“清菡姐，這麽早啊！”
喬拉開門，對著夏清菡了一句。
“不早啊，平時銘琛哥都是這個時候出去跑步的。今我怎麽喊，他都不理我……”
“噓，清菡姐，或許他還在睡呢，你別吵到他了。”
“他還在睡？”
“對啊，誰會沒有貪睡的時候呢？大人和孩子都一樣的。或許就是他昨晚熬夜工作了，不想起來呢？”
喬得有模有樣，自己還捂著嘴打了兩個嗬欠，然後，扭身回房間，“才剛剛六點鍾，好早啊！”
“唉……”夏清菡在喬身後伸了伸手，一臉地疑惑，最後，也隻好轉身離開了。
喬聽著夏清菡離開的腳步聲，一直到那聲音消失。
她想去季銘琛房間，看看他究竟怎麽樣了。
她現在是沒有手機的人，想發個短信，打個電話也不校
隻好親自過去。
喬輕輕敲門，聲音也比夏清菡的輕，“季銘琛，你在裏麵嗎？你……呃！”
門突然被從裏麵打開了，喬本來正趴在門上，一個冷不防，人直接乒進去。季銘琛伸臂接住了她，然後，關上了門。
“一大早，有事？”季銘琛輕輕一撥，喬整個人就被扔了出去。喬自己站好，上下打量了一下季銘琛，看到他漂亮的黑眼睛帶著倦意，床頭的台燈還亮著。她立即有個不好的預感，“季銘琛，你不會是……一晚沒有睡吧？”
“哼，這跟你有關係嗎？”
季銘琛轉身坐下，長指係好了睡衣的帶子。喬錯開了一下視線，心裏很不是滋味。
“季銘琛，昨晚的事，你生氣啦？其實，我和季遠，什麽也沒櫻我們……”
“你們怎麽樣了，不用跟我解釋。”
看到季銘琛這樣的態度，喬一時也氣了，索性也坐下，將自己的委屈也發泄出來。
“季銘琛，我不跟你解釋跟誰解釋？你兒子是什麽樣，你不清楚？我是什麽樣，你不清楚？更何況昨晚還是因為季遠不舒服，他到我房間裏找藥，就這麽簡單。你，我們還能做什麽？我是你的人，就是季遠的母親，雖然是後媽，那也是媽，我自己心裏很清楚，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我很有分寸。他過來找藥，我都穿上了外套。他不想打擾你，我還能怎麽辦？”
喬一口氣了很多。季銘琛輕歎一聲，“季喬，你現在可是伶牙俐齒，我是不過你。好吧，你，季遠怎麽不舒服了？”
季銘琛別過頭，仔細地看著喬的臉。
喬想都沒有想就答道，“季遠頭痛。他用頭撞我的門。我能不給他開門嗎？上次醫生給我開過緩解頭痛的藥，他大概知道我這裏有，就過來找。我隻好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