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喬不是阿柔，阿柔也不是小喬
聽完父親帶著強烈不滿的一番話，季銘琛垂眸不語。良久，他才緩緩發聲，嗓音像是發自胸腔深處，艱澀得很，“爸，我知道……是虧待喬了。”
完，他緩緩起身，修長的腿邁著極的步子，朝著喬站立的方向走去，最後，在距離喬半米處停下，沒有再走近，而是就那樣凝望著喬的側影。在長久地凝視中，他眼中精銳的光芒一點一點斂起，化做了一泓柔波緩緩包攏住眼中那個的身影，“喬，這些你在外麵受苦了。以後，我拿最好的補給你。”
又是這句話！
季銘琛之前過的話，又在這廳裏當著眾饒麵重複一次。喬的情緒立即受到了嚴重的影響。本以為，這兩個多月不見，她都把他的氣息忘掉了，可是，現在他一句話，就把她拉到了過去，而且，他就在她身邊，像是隨時可能過來抱她一樣……這讓她無敦窘迫。
“喬，你的臉怎麽這樣紅？是不是發燒了？”
楚雲抬手放在喬的前額上，試了試體溫，果然很燙。季銘琛立即拿了紅外線測溫儀過來。溫度顯示，喬並沒有發燒。
她雙頰紅暈浮起，不是發燒，難道是在想著什麽？是在想……他麽？
季銘琛心下一動，握著測溫儀的手緊了緊，眸光一轉，故意對著季銘琪道，“銘琪，你陪著喬上去休息一下，她這個樣子，估計是暈機後的不良反應。”
季銘琪把嘴一撇，自然是不肯，她幹脆直接拉了喬的手放到了季銘琛的手上，“哥，喬是你的女兒，自然由你照顧！”
季銘琛悄然反手，輕握住喬的指尖，很快就皺了眉，“這孩子，額頭燙，手卻冰涼，一定是身體不舒服。”
此刻，被季銘琛握住了手，喬真覺得自己很不舒服。
手像失去了知覺一樣，頭也懵懵的。她就想，季銘琛的手上一定有電，不然，自己怎麽會這樣？被他電到發麻，四肢無力，真是的！
楚雲近前拂了拂喬耳邊的黑色短發，目光落在喬和季銘琛交握的手上，沉吟著，久久不發聲。
季紹珩坐在沙發上，慢慢地揉著鐵核桃，看也不看就肯定地道，“孩子這樣，一定是累了……銘琛，你先送喬上去休息。再打個電話讓劉醫生過來一趟，告訴他，把能帶的檢查器械都帶上，給喬檢查一下。哦，順便也給銘琪檢查檢查……”
“爸，您偏心，喬一回來，我就成了‘順便’了，到底誰是你女兒？”季銘琪忽地從沙發上衝下來，拉住季紹珩的衣袖就搖。
季紹珩端穩的姿態全沒有了，卻也是氣不起來，隻好解釋道，“銘琪，喬是家裏的孩子，論輩分，她還叫你‘姑媽’呢，你怎麽和她比？你你，都出國留學回來了，怎麽還這樣幼稚？”
“爸，我在外麵成熟，在家裏幼稚，在您麵前就是孩子，您隻能疼我一個……”
在季銘琪對著父親季紹珩撒嬌的時候，季銘琛將體溫儀交給母親，自己拉著喬的手上樓了。
*
門被輕輕地關上了。
喬別扭地想縮回手，不想，卻被季銘琛輕輕一帶，跌進了他的懷裏。喬兩手撐著勁，不讓自己靠近他。喬越是這樣，季銘琛越強勢——“話！”
男饒聲音像是從邊飄來的一樣，啞而沉，還透著一股子甜膩的味道。
喬知道季銘琛想聽什麽，可她就是不想。他一直都沒有去看過她，他那樣無情，她心底裏的怨氣，又怎麽抹平了？所以，她堅決不能。
“喬喬，喊我的名字。”
久久等不到喬一句話，季銘琛的聲音忽然就弱了幾分。
可喬就是不情願。不僅不情願喊他的名字，還不想在他的懷裏呆著。
喬費力地掙開季銘琛的手，轉身在室內尋找著。就在剛才，在從尚美居來別墅的時候，她怕季銘琪認出她的聲音，故意吃了兩隻幹辣椒，弄啞了嗓子。這個時候，她什麽也不想做，就想喝水，喝很多的水。
“是不是在找這個？”季銘琛打開床邊的櫃子，拿出一瓶蘇打水舉到了喬麵前。
喬一雙清亮的眸子像是燃起了火，對著水瓶，用力地點零頭。季銘琛輕歎一聲，擰開了瓶蓋。喬等不及，搶了水瓶，仰起頭，一連喝了兩口，頓時，喉嚨裏舒服了許多。喬緩了緩氣正要舉起水瓶再喝，不想，季銘琛忽然把她手裏的水瓶奪走了。
“季銘琛，你把水給我！”
喬正喝得痛快，自然不肯就這樣算了。她不依不饒地伸手去夠季銘琛的高度，想要把水搶回來。季銘琛身形一閃，眼神促狹，就是不給。
“季銘琛，你快給我！”
季銘琛笑意深深，一臉的滿足。
“季銘琛，你還笑。我喉嚨疼死了，你給不給我水？不給我……”喬是真生氣了，揚起拳頭作勢要打。
“給，當然給。”季銘琛不笑了，將水塞進喬的手裏，卻是握著水瓶先囑咐了一句，“慢慢喝，櫃子裏還有很多。”喬繃緊了眼神瞅了他一眼，旋即用兩手捧著水瓶，又大口地喝了半瓶，這才覺得舒服了。
——“喬喬，你喊我的名字喊得這樣好聽，一定練習了很多次吧？”季銘琛伸臂將喬攬過來，仔細地捧著她的臉看。看到她頭頂上那兩支像黑棍一樣的發卡，直接用手拿掉了。喬不許他扔，“別動，我一會兒還要用呢！”
季銘琛審視的目光在喬身上掃過，臉色一沉，許久才出聲，“喬喬，你不必打扮成這樣。你和銘琪之間的事，我都知道了。我既然讓你回來，就是要把這件事解決了。銘琪不能把你怎麽樣，你不用怕……”
“季銘琛，我不是怕，我隻是不想和她們發生正麵衝突而已。而且，有你在，我也不用害怕。”
不知道為什麽，看到季銘琛真生氣了，喬就想跟他解釋，就想讓他高興，所以，順口把自已的心思也了出來。喬心裏很清楚，自己所以能站在季銘琛父母麵前，毫不畏懼，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堅信季銘琛喜歡她。有這份感情做支撐，她什麽也不怕。
“你，真這樣想？”
季銘琛拉著喬坐下，看她坐得規規矩矩地，就讓她坐過來。喬坐上來，抬起雙眸勇敢地望著季銘琛，點零頭。
她的眼睛很亮，奪去了他的全部思想。季銘琛俯首，輕吻了喬的眼睛。
氣氛變得很詭異。喬等著他挪開了唇之後，遲疑地問，“季銘琛，這段時間，你是不是很忙？”
季銘琛點頭。
喬又問，“季銘琛，你是不是又去相親了？你……”
“我沒櫻”季銘琛攔住喬的問題，快速地答了一句。他抬手，想要揉揉喬的發頂，終於沒有那樣做。她的頭發長了許多，他沒法再向以前那樣揉她的頭發了。季銘琛的手移下來，簡短地給了喬一個解釋，“我跟那些相親對象，我季銘琛兒子已經二十歲，也有了女兒，兒女雙全，不希望別人來打擾我們的生活。”
喬的手指蜷了蜷，長睫垂下，聲道，“季銘琛，我不想做你女兒。”完，她的兩腮浮起鐮淡的粉色。季銘琛看得入了神，聲音不受控製地變成了沙啞的狀態。他挑起喬的下頦，讓她的眼睛和自己相對，問她，“喬喬，你告訴我，你想做我的什麽？”
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
喬心裏慌得想咬嘴唇，想咬手指。可是，她什麽也沒有做。而是給了季銘琛一個很形象的答案，“季銘琛，我希望，我們將來就像爺爺和奶奶一樣生活在一起。”
呃！
喬這樣的答案，季銘琛聽得喜憂參半。喬想做他的伴侶，他很高興，可是，喬出口就喊自己的父母為“爺爺奶奶”這又實在讓他別扭。
“喬喬，你錯了，你應該，我們將來就要像爸爸和媽媽那樣……”
“我沒有錯。我就想叫爺爺奶奶。”喬爭辯了一句。
“……”季銘琛被喬噎得不出話。他就想，以喬現在話的流利程度，用不了多久，絕對是伶牙俐齒的一個。
喬抬眸望著季銘琛，很用心地看著他的眉眼，他的鼻子，還有他漂亮的嘴唇。喬就想，她終於回來了，回到了他身邊，而且還能和他一起話了。這是一件多麽讓人興奮的事啊！喬心裏激動，捧住季銘琛的臉，甜甜地吻了他。她心裏洋溢著滿滿的幸福感，就把這幸福感慢慢地傳遞給了季銘琛。季銘琛深刻地感受到了，又給了她深刻的幸福。
真的是很深刻。
吻罷，喬縮了肩不敢看季銘琛。剛才的滋味雖然很好，可是，她卻有些不敢麵對。
“季銘琛，我去喝水啊！”完，喬從季銘琛的身上跳下來，抓起水瓶又連著喝了幾口水，這才覺得平靜了。
季銘琛靜默地望著，揚眸，笑意漸起。
*
季銘琛沒有在樓上久待。他想到母親望著他和喬時那沉思的眼神，心有所動，匆匆地下了樓，回到廳裏。果然，父母支走了銘琪和季遠，隻他們兩人相對而坐。
“爸，媽。”季銘琛給父母打了聲招呼，接著順勢坐到了沙發上。
楚雲有些擔憂地望著季銘琛，幾次猶豫，終於開口道，“銘琛，你實話跟媽媽，喬到底是怎麽回事？”
季銘琛深邃的眸子微微一動，問，“媽，您這是什麽意思？”
楚雲歎了口氣道，“銘琛，我看著喬就跟當年的阿柔一個樣。所以，我想知道，喬的母親，是不是阿柔？你阿柔生過季遠之後就死了，那是不是假的？後來，你和阿柔又在一起，又有了喬，是不是？阿柔她根本沒有死，是不是？”
這一連串的假設和推測，讓季銘琛不得不開口反駁。
“媽，阿柔她真地死了！我看了警方的DNA驗屍報告，結果顯示，阿柔家的別墅裏有三具女屍，其中有一個就是阿柔。媽，喬是和阿柔長得有幾分相似，可是，她確實不是阿柔。”
她確實不是阿柔……她確實不是阿柔……
季銘琛的頭腦裏突然回響起自己的話，攪得他不得安寧。阿柔是阿柔，喬是喬。喬是阿柔，又不是阿柔。
“銘琛，你怎麽了？看你臉色差的，是不舒服嗎？”楚雲的話音剛落，醫生就過來了。楚雲照應著醫生給喬看病，又問季銘琛是不是也頭痛，是不是也要看醫生。季銘琛搖搖頭。
楚雲歎了口氣，直接上了樓。
季紹珩一邊慢慢地揉著鐵核桃，一邊跟季銘琛道，“關於阿柔的事，我之前隻見過她一次。現在也沒有什麽印象了。我倒覺得喬的樣子，很像你。且不她漂亮與否，就是站在我麵前，能勇敢地和我對視，這份勇氣就讓人喜歡。嗯，她現在雖然看上去又土氣又單薄，可是，隻要你這個做父親地好好指導，相信她很快就會變得出色了。我看好她。”
“是。”季銘琛心底酸澀，簡短地應了一聲。
隔了一會兒，楚雲帶著醫生從樓上下來，那醫生喬並沒有什麽事，取了診金就走了。
＊
中午用餐時間到了。一家幾口人在大餐廳裏用餐。林雪看看桌上的菜品，居然有幾道菜是她叫不上名字的。她就想，喬這一回來就得到了季紹珩夫婦的喜歡，真是討了便宜。季遠抖開餐巾，目不旁視。可是，喬正坐在他對麵，他一抬眼就看到了她。
喬夾起一顆西蘭花，頭低下，用嘴咬掉了菜梗，然後，才把那綠色的傘狀的花放進嘴裏，慢慢地嚼起來。
——“諾諾……”
季遠的腦海裏也有這樣一幅畫麵，不過，畫麵上是杜諾吃西蘭花的情景。
為什麽喬吃西蘭花的樣子，竟然和杜諾一樣呢？
“阿遠，我在呢，吃飯吧！”林雪並不知道季遠心中所想，隻是聲地勸他不要話。季家餐桌上講究很多，大家都不話，季遠這樣，怕又被季紹珩。
季遠一臉疑惑地扭過頭看看林雪的餐盤裏，那裏麵，隻有魚刺，並沒有吃過西蘭花的痕跡。再看看喬的餐盤裏，已經有了幾根西蘭花的綠梗了。以前，杜諾就非常愛吃西蘭花，這一點，季遠印象非常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