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2章 內有隱衷
秋夜的街道上寒意濃濃，沈浩麵對張凱母親的問題一時陷入沉默，說出心裏話，他擔心張凱母親再改變決定。不說心裏話，他又覺得過於殘忍，這個回答是個雙刃劍。
見沈浩遲遲沒有回應，張凱母親看看表，“快點說吧，我還回家做飯呢。”
本來尷尬的車箱裏突然被張凱母親這句話打亂了氣氛，沈浩不由笑一下。
“笑什麽。”張凱母親一繃臉，“我說的是實話，再不回去張金生該給我打電話了，你也不希望他下來找我吧？”
沈浩點點頭，沒錯。
“那就趕緊說。”張凱母親捅一下沈浩，“你放心吧，我隻想在快刀斬亂麻之前聽到一句實話，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改變決定的。”
張凱母親朝沈浩笑笑。
沈浩也笑笑，這句話讓他心裏踏實不少。
“亞茹，我的答案就兩個字。”
沈浩正要接著往下說，張凱母親一擺手，“不用說了，我明白了，明天上午我就去辦離職手續，你朋友的公司我也不會去的，我們到此為止。”
張凱母親突然變得如此決絕，讓沈浩心裏一驚，竟然一時沒法適應。
“你說得沒錯，我不能光為我自己考慮。”張凱母親輕撫一下沈浩的臉，“等你結婚的時候通知我，不管你選擇趙樂梅還是柳眉，我都會為你們祝福，謝謝你幫過我。”
沈浩正要回應。張凱母親一推門下了車，回頭朝沈浩一笑，車門啪地一聲關上。
沈浩被震醒，立刻也拎著包下了車，追上張凱母親。
張凱母親疑惑看著沈浩問，“還有事？”
沈浩瞅瞅四周，從包裏摸出老店鑰匙，遞向張凱母親。
張凱母親看看鑰匙一笑，“你留著吧，就算我們一個記憶。”
沈浩頓頓，把鑰匙重新放進包裏，看著張凱母親一字一句道，“亞茹，離開商會以後，狼頭掛件你千萬不要和任何人說，把商會發生的事都忘掉，過你自己生活，這對你有好處。”
“包括你？”張凱母親看一眼沈浩。
沈浩笑笑，“如果你想忘掉我也可以，但如果你遇到麻煩還可以給我打電話。”
張凱母親輕輕捅捅沈浩，“沈浩，你知不知道你再這樣說下去，我就要改變決定了。”
“好。就當我沒說。”沈浩立刻把話收回，“祝你一切都好。”
“會的。”張凱母親拎著兩個塑料袋頭也不回地向著小區走去。
沈浩站在原地，看著越來越遠的身影，和張凱母親相識相交的一幕幕像過電影一樣不由浮上眼前，沈浩甚至產生一種衝動，上前把女人拽住讓她改變決定。
可是剛一邁步，沈浩又停住了，不行不能那麽做，他沒有資格讓對方在危險的境遇中陷得更深。
現在告別是最合適的時機，不能再拖了。
沈浩把手裏的煙一丟，轉身上了車，迅疾給田雲生打一個電話，告訴有重要的事和他說。
聽沈浩口氣很嚴肅，田雲生同意與他現在見麵，在雲湖的田家別墅等他。
放下電話，沈浩往張凱家小區方向看一眼，急匆匆開車趕往田家別墅。
到了別墅門口，沈浩剛把車停下，院門開了，兩個馬仔走過來，朝車裏看一眼，一笑，“是沈主任。”
沈浩也笑笑，問田老板在嗎？
馬仔回應在，田老板正等著沈浩。
馬仔把沈浩讓進別墅，馬仔在前邊帶路，沈浩緊跟其後。
對田家別墅，沈浩早已經不陌生，到了二樓一間房前，馬仔輕輕敲門進屋，向裏邊通報一聲，把沈浩讓進屋。
進屋一看，這像是一間書房，田雲生正獨坐在沙發上看書，見沈浩進來，田雲生把手裏的書放下，笑著示意沈浩坐。
沈浩瞟一眼田雲生放下的書，是一本線裝書，外表看古色古香。
“沈浩，這麽急匆匆過來，有事嗎？”田雲生笑問。
沈浩看一眼站在一旁的馬仔。
田雲生一擺手，馬仔退出去。
“看你的樣子，是不還沒吃飯？”田雲生瞅瞅沈浩。
沈浩笑著點點頭。
“那就先吃飯，有什麽事，吃飽了再說。”田雲生在桌上按一下。
馬仔進來。
田雲生讓馬仔去準備幾個菜。
馬仔正要離開，田雲生又把他叫住，“要辣的，沈主任喜歡吃川菜。”
田雲生這個小細節不禁讓沈浩有些感動。
“田老板，你想得太周全了。”
田雲生遞給沈浩一支煙，自己點了一支雪茄，抽一口笑道，“沈浩，咱們之間就和兄弟一樣，我最了解你。”
兩人都笑了。
“田老板，我看你那本書不錯，線裝版的。”沈浩指指田雲生身邊的書。
田雲生笑了，指指沈浩，“不愧是當過老師，眼很尖，這是我前兩天剛淘來的，好東西。”
田雲生把書遞給沈浩。
沈浩接過一看，不僅是線裝版，而且還是豎排繁體字，毛邊，看書的成色，是本老書，
“田老板，這書的年頭挺久吧？”沈浩問。
“你覺得呢，你能鑒定出青銅鼎的真假，這本書也應該能鑒定出來。”田雲生笑道。
田雲生這是借機在考自己。沈浩心裏暗暗一笑，又把書翻翻，腦海裏迅速想了一遍，記得以前在明玉的時候，張老師喜歡收藏舊書，給沈浩講了不少這方麵的知識。現在正好用得著。
沈浩心裏有了譜，“田老板，從字形，印刷、字張及內容看，這應該是一本清末時期的書法品鑒書，雖然清末到現在時間並不算久，但書是極易損毀的物品，所以現在能找到一本成色如此完好的藏品不容易。”
田雲生聽玩笑了，“沈浩，不愧是鑒定高手，你說得一點都沒錯。”
沈浩也笑笑，把書還給田雲生，“田老板過獎了，田老板真有興致，現在還能看得進這樣的書？”
田雲生一愣，看沈浩一眼。
沈浩又笑笑。
“沈浩，前天晚上的事我聽說了，我也知道你是為這事來找我，我告訴你一句話，不管出了多大的事，該靜下來還得靜下來，市裏邊的領導總認為商會的一些人除了賺錢什麽都不懂。如果我們不及時修養自己，豈不更被他們小瞧了。你說呢？”田雲生拍拍手裏的書。
沈浩又看看那本書，明白了，為什麽田雲生會看這類書，因此張秀雅喜歡並擅長書法，他是投其所好。
上有所好下必趨之。田雲生真是個人精。
沈浩暗道。
兩人正說著，馬仔端了幾個菜進來，一看，都是川菜。
“沈浩，我已經吃過了，這都是你的。”田雲生笑笑。
沈浩說聲謝謝，也沒客氣，奔波一天，他確實感覺餓了，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田家廚子的菜做得還真不錯，比飯館做得還有味道。
沈浩一頓狼吞虎咽將飯吃完。
馬仔把殘羹剩飯收拾掉，又給沈浩倒杯茶退出去。
田雲生這才正色道，“說事吧。”
沈浩點點頭，從兜裏掏出狼頭掛件放到田雲生，“田老板，這個你見過嗎？”
田雲生往掛件掃一眼，臉色立變，“你從哪得來的？”
沈浩心一沉，從田雲生的表情看，他一定見過。
沈浩把找到掛件的情況向田雲生細細講了，但把張凱母親隱去。
田雲生抽著雪茄，一字不拉地聽著沈浩的講訴，表情在煙霧下忽明忽暗。
等沈浩講完了，田雲生看著沈浩問，“你確定是前天晚上那兩人丟下的。”
沈浩搖搖頭，“撿到這東西距離前天晚上已經隔了一天，所以我不能完全確定，不過以前我在商會從沒有見過這個，我聽朋友說幾年前江城有個地下幫派狼牙幫用的就是這種標誌，可我沒有親眼見過狼牙幫，所以來向田老板匯報，看這事怎麽辦？”
沈浩邊說邊看著田雲生，觀察他表情的變化。
田雲生重重抽口煙，濃濃煙霧遮住他的臉，等煙霧散盡，出現在沈浩麵前的已經是一副淡定表情，“沈浩，這件事還有別人知道嗎？”
沈浩搖搖頭。
田雲生滿意嗯一聲。
“田老板，難道真有一個狼牙幫？”沈浩順勢問。
“有。”田雲生回答地很肯定。
沈浩心頭一緊，“那你知道他們的情況嗎？聽說他們早就被政府一網打盡了。”
田雲生笑笑，“沈浩，你知道的還挺多？”
“我隻知道這麽多，而且還是道聽途說，一直以為是個傳說，”沈浩也笑笑。
“不是傳說，確實有這麽一個地下幫派，別人不敢幹的事，隻要給錢他們都敢幹，無所顧忌隻認錢。”田雲生看著沈浩，一字一句道，“本來這些人做事是很隱蔽的，但內部出了問題，最後就被打掉了。我也好多年沒見過這標誌了。”
田雲生說完，把狼頭掛件拿起來。
田雲生的講訴和酒鬼孫說得差不多。但最後一句話，引起沈浩主意，田雲生說好多年他沒見過這個標誌了，說明他以前見過，照此推斷，田雲生甚至和狼牙幫有過交集。
沒錯，應該是這樣，沈浩暗道，憑田雲生的身份和出身，他一定和狼牙幫有過來往，最起碼他應該比酒鬼孫更了解狼牙幫。
今晚不虛此行，他要從田雲生口裏得到更多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