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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隻不過表麵似乎陰晦

  我叫喬治·理查德,是羅馬教廷—科西嘉教區—阿雅克肖教堂的神父。


  1484年,羅馬教皇發布敕令:絕不饒恕十惡不赦、荒淫無恥的女巫。為了幫助人們尋找女巫,緊接著在1486年,教會出版了一本名為《女巫之槌》的手冊。數不清的虔誠的信徒們開始在世界各地開始了迫害女性的行動。


  我打開我的筆記本。


  自從五年前我被祝聖成為神父之後,魔女狩獵就已經在科西嘉島大規模地開展起來。自上任那天開始,我就逐漸地患上了一種怪病。當看到分離的肢體、掉落的眼球、分離的腳、纏繞在關節上的肌健、扭曲的肩胛……受害者被提起和落下,被旋轉或被被倒置。行刑者用鞭子鞭打,用帶刺的棍棒重擊,用針刺,同長矛亂捅,用硫磺灼傷,用油澆以及用火燒等等一係列可怕的場麵時,我便會劇烈地反胃,尤其是女性。


  可是其他一同觀看的人們卻是滿臉興奮。


  筆記本上有我從1645年開始5年來所記載的女巫數量,她們根本就不懂得任何邪術,她們隻不過是普通的醫生、或是異教徒、甚至在野外寡居的老婦。


  而判定理由更加千奇百怪。行刑時,倘若轉動眼睛就是在尋找惡魔,眼神木然則是惡魔已經到來,能夠借助惡魔之力忍耐痛苦,以及這一次的判定理由為年輕女子身上有‘魔女印記’。


  而酷刑之下絕望地婦女們將會被迫說出自己是女巫。我所記載的一次臨產的孕婦受刑後被迫撒謊自己是女巫:“我之前的三個小孩都被我加工成巫術藥膏,骨頭做成了笛子,現在即將出生的孩子將被我自己吃掉。”


  連聖女貞德都死於女巫審判之下,因為女巫被認定為與惡魔發生過關係,但貞德被查出來是處子之身,於是在審判的前一天夜裏幾個肮髒的看守將她玷汙。這麽做的理由無非是當時的國王害怕貞德的威望對他的王位有所動搖。


  我靜靜地合上筆記本,環顧我的教堂。


  身後是釘死在十字架上的耶穌雕像,一旁是聖父聖子和聖神以及聖母瑪利亞的雕像,窗外午後的光透過玻璃照進教堂,那光彩之多麵鏡透映出人世的因果。


  就在此時,一名手持廚刀的男子慌慌張張的跑進教堂。


  “喬治神父!”男子喘著粗氣,仿佛看見了驚悚的東西一般恐懼的眼神。


  “克勞出事了!”


  克勞?我記得是昨天審判時作為目擊者的瘦弱的青年,老實工作,深受大家一致好評。


  “出什麽事了?”


  “他在鎮子裏發瘋,拿著一把鐮刀亂砍人!鎮長已經在組織人了!”


  “讓!留下一個助教看守教堂,把其他人叫上去鎮子裏!”我大聲呼喚執事,隨即帶好帽子,拿上《新約》。


  剛剛到達鎮上,就看到了那名瘦弱的青年克勞被衛兵牢牢控製在地上,手持一把鐮刀發瘋一般的胡亂揮舞著,赤紅的雙眼仿佛幾天幾夜尋找不到食物的野獸,燃燒著饑餓與憤怒的火焰。


  “殺了他!殺了他!”人們的怒吼聲一聲高過一聲。


  看到我走過來,克勞忽然變得猙獰起來!目光直直地看著我!


  不,不如說,是看著我的後方。我的後方是……

  讓?!


  被3名衛兵控製住的克勞忽然失去控製,瘋狂地在地上扭動著


  ,怒吼著,下一秒騰地立起,將三名士兵掀翻到空中!


  士兵慘叫著摔倒在地上,堅硬的鐵甲撞擊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


  不隻是我,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訝到無法動彈。


  克勞手持鐮刀向我後方躍起!


  破風聲從我耳畔傳來。


  嚓。伴隨著一聲骨頭碎裂的沉悶聲響,我隻感覺到後頸一熱,有什麽粘稠溫熱的液體潑灑在我背後。


  我回頭看去。


  已經昏厥過去的克勞,握著鐮刀的右手依舊在不停地顫抖。再往後,是讓執事,以及——


  他那被劈作兩半的頭部。


  鮮血不斷地流出,平日裏受人尊敬的教堂執事此刻已然完全無法辨別。隻有那雙驚恐的眼睛彼此相互遠離,相互對視,就好像目瞪口呆的看著另一個自己。


  克勞被鎮上扣押,關進牢房審問。


  我則回到教堂更換那些潑滿執事鮮血的衣物,不知不覺,我腦海裏浮現出剛才那一幅光景。


  “額啊啊啊啊!”


  我想到了剛剛克勞的怒吼,以及赤紅的雙眼。


  他舉起刀朝著執事跳去,猙獰的麵部在我麵前不斷放大、清晰、具現。恐怖的赤紅雙眼裏,完全沒有了平日裏的溫和,此刻仿佛有種什麽並非他所有的意識正在操控著他。是什麽讓他突然失去控製?仇恨?不滿?還是單純的變態?

  不得而知,在鎮上的人心目中,克勞一直是一個勤勤懇懇的水果商人,樂於助人,樂觀向上,鎮子上的所有人對他都是一致的好評,教堂的水果一直都是克勞所提供的,他的婚事也是我為他一手操辦,隻不過兩年前他的妻子因病死去了,祭事也是在教堂裏舉行。


  即使喪失珍視的妻子,克勞也依舊在一周之後恢複了工作狀態,一如往常。


  但是那樣的老實的青年為何會突然失控?


  為什麽?

  手忙腳亂地換衣服,而後忽然發覺衣服穿反了,祭服內側縫紉線條露在外麵,這麽多年來穿錯這套祭服實屬首次。


  將衣服穿好之後,我晚餐也顧不上吃,莫如說,根本吃不下,就好像這一桌子的飯菜完完全全成為了石雕,或者說我自身成為了《最後的晚餐》中因思考什麽而無法進食的猶大。


  作為一名神父,我有必要了解虔誠的信徒到底發生了什麽,是什麽讓他行為與以往大相徑庭。


  漸漸下沉的太陽與漸漸升起的月亮交相輝映,那白日仿佛要將人曬得體無完膚的怒陽此刻無可奈何地消散,而被柔和清婉的月光所替代,近乎圓滿的月亮變成巨大的圓鏡浮在空中,地上的風景仿佛用石灰洗過一般白光光的。


  我帶著一名助教快步前往鎮子。


  夏天蟲聲大作,畢竟是山裏的路,日落天黑總有蟲兒們的大合唱,幾乎聽得耳朵作痛。其喧囂程度,讓人覺得世界大概已經被蟲兒征服。


  遠遠地就聽見了鎮子上的牢裏傳來淒厲的慘叫聲。


  走進監獄內,陰冷潮濕之感直撲麵部而來,混雜著腐臭、血腥的氣味,空氣粘稠得仿佛鉛塊,使人難以向前邁進,火光伴隨著慘叫聲瘋狂地左右擺動。


  “還不說!你是不是與女巫私通了?”鎮長怒吼著:“繼續!拿烙鐵!”


  一聲慘叫再度傳來,伴隨著滋滋的有如烤牛排的聲音,空氣之中又增加了一股


  糊味。


  “喬治神父。”鎮長見我到來,低頭向我致意。


  我沒有看他。


  在一側狹窄的刑室內,擺滿了大大小小沾滿了血跡的刑具。那種恐怖的刑具使我不禁想起了審訊“女巫”之時那般光景。


  強忍著腹部的痙攣,我看到了正中的克勞。


  渾身赤裸的克勞四肢被釘在木頭上,手指與腳趾都釘滿了鐵釘,幾名士兵正在行刑。


  身體布滿淤青,眼睛已經褪去赤紅,雙目無神地盯視著地麵。見我在麵前,他微微張開嘴,似乎有話要說。


  “所有人都出去,我將代表天主給克勞一次懺悔的機會。”


  鎮長怨毒的看了克勞一眼,隨後便帶著我的助教和士兵離開了監獄。


  “尊敬的喬.……喬治神父……”瘦弱的克勞微微抬起頭注視著我。


  “你相信我.……我一直是一個很虔誠的.……一心一意地為教會.……”


  “我相信你,一直以來你都是天主心中虔誠的天主教徒。在我心目中,你也是一個好青年,克勞先生。”


  “謝謝.……喬治神父……”


  “那關於今天……”


  “您還記得.……2年前我的妻子嗎.……”


  “記得。你的妻子很漂亮,你們倆青梅竹馬,隻可以2年前因病去世了。”


  “嗯……我很愛她……可是,喬治神父.……您知道她不是因為生病才死的嗎……”


  “怎麽說?”


  “她……”克勞哭了起來,眼淚不斷沿著臉頰滾落:“她是自殺.……”


  自殺!


  “在我出門做生意的時候.……您的執事……讓.……來到我家中.……侵犯了我的妻子.……”


  “我去找了鎮長.……”


  急促的腳步聲從監獄門口響起!

  “尊敬的喬治神父。克勞先生不過是一個殺人犯,您不必過於費心。”


  “沒事。”


  “時候已經不早了,喬治神父,希望您早日回去休息,明天將會對克勞執刑。”


  我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克勞。


  “克勞先生先暫且不要行刑。明天我還要過來一趟。”


  “可是.……克勞是親手將您的執事殺死的殺人犯……”鎮長抬頭看了我一眼。


  “讓執事的事情,我會對他進行洗禮的,不過在此之前,這幾天先不要處死克勞,我有事需要調查。”


  “那麽接下來的任務由我安排,請神父早早回到教堂。”


  鎮長說完,吩咐看守和衛士將克勞放了下來。


  回教堂的路上,我怎麽都無法平靜下來。


  讓執事還有半個月就要接受洗禮,成為其他地方的司鐸了,在此之前一直都是一名受人尊敬的教堂執事,是在無法想出他會做出那等下流的事情。


  而且,克勞說他的妻子其實是自殺。在給他妻子做葬禮的時候,他臉上所浮現出的是真真實實的悲愴與難過,沒有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任誰看都是意外喪妻的丈夫。


  我不由得想起了克勞最後一句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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