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啊啊啊啊!
頭痛啊!
頭好痛!
自那一次從西地中海回到家,每天的噩夢就接連不斷。
每次一進入睡眠,赫爾曼的故事便會從腦海裏接連不斷的襲來。
……
凱勒德.……死.……
布蘭妮.……死.……
一次又一次,一如劇烈爆炸之後的衝擊波,衝擊著我疲憊的大腦。
撕裂一般的痛楚。
我從噩夢中醒來,我注意到樓下有著輕微的響動。
鍾表指在3:10。
這響動有規律地從樓下傳來,“喀吱嘎吱”,側耳細聽,這是我客廳裏麵那一張躺椅。
有什麽人!或者有什麽東西正在弄響我的椅子!
在這偏離城區的郊區,獨棟兩層磚石房屋內,我又是單獨一個人,不自覺讓我產生無端的恐懼心理。
人就是如此,一旦遇見一些不可思議之事,必定會動員全身上下一切幻想與情感,無論是恐懼還是興奮亦或者是害怕,膽怯一股腦兒釋放出來,無所謂有無所謂無,就像在荒野餓成竹竿的狼什麽動物都想吃。
無疑,這回我便清清楚楚的聽見了聲響。如果是強盜或者是小偷,那便任由他去偷,我繼續睡我的覺,不去搭理那些在屋子裏什麽也翻不著的小偷。
可是!不知道什麽東西在弄響我的房屋,聲音真真切切的傳入我耳中,無論我蒙住頭還是堵住耳朵,那聲音依舊毫無阻攔地進入我的腦海。
每晚做噩夢、要是再加上一個奇怪的聲音,我遲早會被逼瘋。
那就拚了!去看看樓下到底有什麽在弄出聲響!
我點上蠟燭,靜悄悄的拿起床邊的寬刃劍,躡手躡腳的打開房門,腳上什麽也沒穿,我不論現在身上穿的是睡衣還是襯衫短褲都無所謂了,我就這麽光著腳輕輕下樓。
除去房門的阻擋,聲音更加清晰可見可見。
下了樓梯,直消一個拐角就能看到我的躺椅,倘若是什麽幹屍或者骷髏,我該怎麽辦才好?
一劍劈下去?
不對,那也不應該是正常人所作所為,對著幹屍或者骷髏舉起劍什麽的。
鼓起勇氣,一口氣躍至客廳!
空蕩蕩的客廳。除了該有的茶幾和椅子還有個收藏櫃之外沒有人存在。
或者說,是其他的什麽東西一概沒有。可是,躺椅還在靜靜地搖晃著,說明剛剛是有什麽人動過。
我躺在躺椅上,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觀察整個客廳,一如我入睡前那般光景,隻是時鍾指向3:15。
整個房間恢複到聲音什麽的都沒有的狀態。
我從茶幾上倒了一杯水,一飲而盡。
指不定是老鼠什麽的在躺椅上胡作非為吧。我微微欠身,端起蠟燭就打算回床上睡覺。
走了幾步,我忽然發覺躺椅上躺了一個人。
很明顯比我要高得多,渾身純黑色的執事服,僅有襯衣是白的,穿著一雙皮鞋,擦得鋥光瓦亮,此時這個不知道是什麽的“人”正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想是在盯著我,那本該有臉的地方此時完全是
一團黑暗,鼻子嘴唇眼睛頭發一概沒有。
“我可不是什麽老鼠,也不是什麽人。”黑色無麵男聲音傳來,仿佛讀出了我的心思,那個聲音仿佛從遙遠的洞窟之中傳來,空靈,聲音完全沒有起伏,缺乏溫潤與情感。
“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的房子裏?”我的聲音也沒有起伏,缺乏情感與溫潤。難道說,因為我手上的這枚詭異的戒指?
“可能。”黑色無麵人似乎看透了我的內心。“可能因為你手中的這一枚‘深淵之戒’。”
“所以你是從裏麵跑出來的?”抓著蠟燭的手不停地冒汗,手中的寬刃劍不斷地抖動著,即使剛才喝過水,嗓子也幹得沙沙作響。
“並非那麽回事。我僅僅隻說了可能。姑且將劍放下吧,我來此的目的並不是找你決鬥,也並非是為了殺死你。”
我將劍投擲在地上,發出木板與鐵撞擊的“哐當”一聲。
“至於我從何處來,我自身也無由得知,說不定,與你自身的意識有所關聯。”
“與我自身的意識?”
“不錯!你既然已經窺視深淵之眼,那麽你的意識深處已經對一些尚未得知的奇妙現象產生了認同。”
“誕生於我對某種現象的認識?”
“是這樣的沒錯。”
“也就是說,你是不存在的?”
“也不能完全這麽說,我不過是一個理念,無法對現實世界造成什麽影響,也無法觸碰到任何物體等等,吃飯睡覺什麽的實在無從談起。但是,我可以與你對話。”
“既然無法吃飯什麽的,那要維持你現在這個形態能量來源?”
“優質提問。”無麵人說。他豎起一根黑色的手指。“絕頂優質提問!我的能量來源是什麽?能量既不會憑空產生,也不會憑空消失,它隻會從一種形式轉化為另一種形式,我的形體維持來源無非是源自於你的內心罷了。”
“那為什麽你會取此種形態?”
“這種形態無疑是最為良好的,倘若我像你所想象的那樣,變成牛肉幹一樣的屍體或者骷髏,想必更加駭人。”
黑衣無麵人說的確實如此,倘若真是一具骷髏或者牛肉幹似的幹屍坐在躺椅上搖搖晃晃,恐怕沒有一個正常人的心髒能夠接受如此衝擊。
“我此刻姑且是作為無麵人形態出現,此刻姑且是無麵男子,而非無麵男之外的任何什麽,當然這隻是假定形象。那麽我終歸為何物?或者說,你,亨裏克·法雷爾終歸為何物?你為什麽會取亨裏克·法雷爾這個形象?想必你也會覺得困惑,而你說千道萬不停地問我什麽,對我而言也是十分困惑的。”說罷,黑衣無麵人忽的變成一片黑霧,就像煙霧被風吹散一般緩緩消失。
徹夜睡不著覺。
那個誕生於我內心的“理念”一直糾纏不休,難道是因為我窺視了深淵之眼從而看到了複仇之王的故事嗎?這其中難道有某種關聯性存在?無由得知。
第二天,徹夜未眠的我帶著地圖,前往裏斯本城。我叫亨裏克·法雷爾,住在郊區的一間普通的兩層房屋內,父母是商人,十幾年前便已經因為海難死在了埃及近海,但是他們留下的大量金錢使我讀完了憲法學校。至於為什麽是憲法
學校,無非是父母所強迫的,而且他們幾乎一年僅僅回來那麽幾天。
僅此而已。
房子內空蕩蕩的,什麽遺物也沒有,僅僅隻有裏斯本銀行裏的錢罷了。站在二樓便可以望見大海————僅僅隻是一個小角,木盆裏的水那麽大的麵積,茫茫大西洋之中的小小灰暗殘片。一直以來,我便是孤單一人從此處走一英裏的路到裏斯本城裏的憲法學校,放學也沿著原路線返回空蕩蕩的家中。
我將本次探險在幾內亞灣內發現的小島坐標以及航海圖提供給了葡萄牙政府,為此獲得了不菲的獎金,小島也因此命名為亨裏克島,我也獲得了男爵的頭銜。
說來話長,去年,在去西地中海之前,我進行了幾內亞灣的探險活動,並尋找到了一處新的島嶼,這枚神秘的戒指便是從小島上一處神秘墓室中找到的,戴著戒指的骷髏在我取下戒指的一瞬間崩塌,墓室也搖搖晃晃地塌陷。
好不容易逃了出來,匆忙返回歐洲,不料既不順風也不順流,隻好順著風飄到了那一出海盜遺址,由此窺探到了赫爾曼的故事。
一部分錢打算存進銀行,其餘的去酒館裏喝一點。
不料,剛剛從銀行出來,就被人拉近了一處小巷子。
“喲,亨裏,一年多不見了?”
麵前是三名彪形大漢。為首的我認識,是曾今在學校一名法官的兒子的跟班。
曾今學習的時候,沒少被他們要挾過,每每取出生活所需費用,不外乎被打一頓,錢袋裏的錢被卷走。
“從銀行出來.……剛下了通告啊.……你似乎發了一處了不得的存在啊?得了多少錢呢?拿出來吧!”為首的大漢露出猙獰的表情,渾身酒氣,雙目嚴重充血,就像餓了好幾天的大型肉食動物。
我咬牙切齒地看著他。
“不交出來?搜!”隨後左右兩名壯漢一把將我摁在地上,臉頰處傳來冰冷的觸感以及火熱的痛感,交相混淆。兩人在我身上一陣搜羅,最後把我的錢袋丟向為首的大漢。
“就這麽點?我不相信政府發現了小島隻會給這麽點錢。”壯漢掂量著錢袋。
“沒了。就這麽多。”臉頰被摁在地上,我隻能吐出這麽幾個字。
“嘴硬?給我打,打到吐出錢來為止。”為首的壯漢冷哼一聲。
猛烈地重擊從身體各處傳來,尤其是背部,痛的簡直無法呼吸!
再這樣打下去.……
“怎麽回事你們幾個!”忽然一聲大吼從身後傳來!
啊,是衛兵!得救了.……
“光天化日之下搶劫?全部都給我抓起來!”衛兵隊長一聲令下,隨後這幾名大漢都被抓了起來。
“隊長你聽我說!這小子欠錢不還,你看,我這裏還有他的欠條?”說罷其中一名壯漢遞出一張他口中稱之為欠條的東西。
我可不記得我打過什麽欠條!那張欠條從何而來?!
“衛兵隊長,我可從來沒有……”我大聲辯解著什麽,隻聽我的話被他打斷了。
“啊——這等麻煩事不歸我管,我把你們送去法庭,你們去跟法官說吧!”衛兵隊長擺擺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