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一流————怒雷天引！”
快速的踏地聲猛然響起！
月光下閃過兩道交叉的寒芒，縱深直達舉著槍的布蘭妮身後。
布蘭妮那裝飾有整齊圖案的深紅裙子在我麵前緩緩分崩離析，那緩緩分開的肢體碎片之間浮現出阿方索的身影。原本整齊的圖案現在變成一些肉塊散落在地上，看起來就像一幅血腥的抽象畫。
還是帽子遮去半邊臉、叼著雪茄、穿著和服。
片刻，他吐出一口長長的煙。
呼————————
“快走吧，威爾士的援軍已經來了。”阿方索說道。
我將沒有眼珠的凱勒德的頭顱以及瞪大眼睛驚恐萬分的布蘭妮頭顱撿起。
隨後我在門口的屍體處發現了3個凱勒德的親信的屍體，其中一個是布蘭妮的母親和奶奶愛瑪。
都給我的母親去祭奠！我割下他們的頭。
遠處，浩浩蕩蕩的威爾士援軍即將抵達。
我帶著剩下的百來個人跑回船上，威爾士的援軍們緊追不舍，似乎是把我們當成了叛軍。
“把火藥丟到碼頭上去！”我大聲命令道。
隨後我丟下一個火把，劇烈的爆炸和火海將威爾士援軍阻攔在碼頭之上。
安妮女王複仇號緩緩離開倫敦港。
身後，是衝天的火光，將整個倫敦城映照在一片昏黃之下。
啊.……今後我將何去何從……
安妮女王複仇號航行到河口。
在泰晤士河河口處，飄散著濃濃的白煙，許多尚未沉沒還在冒著泡的船隻歪歪斜斜地插在海麵上。
不可能.……守城艦隊、凱勒德艦隊、皇家海軍地中海分艦隊.……
全部都被西班牙海軍摧毀了嗎！
我看著戰後的泰晤士河口，目瞪口呆。
忽然前方濃煙之中，一條巨大的船掛著西班牙旗幟緩緩駛來！
那恐怕是世界上第二艘四桅巨艦。
“全員保持警戒！炮手到左舷處就位！打開炮門！”
冷汗浸透了我的背。我臨走時，設計圖是在我的手上，為什麽.……
待到安妮女王複仇號抵近那艘巨艦，我看清楚了位於船頭之上的人的臉。
瞳孔驟然收縮。
那是————
“胡安·魯伊斯！”我咆哮著大喊。
“哈哈哈哈！赫爾曼·伯克利，我隻能承認了你的設計天賦，這艘‘帝國’號，不錯吧！”胡安狂笑道。
這種巨艦起碼可以搭載600名以上士兵，讓它到達倫敦港的話……
無疑，威斯敏斯特宮會遭到炮擊與攻占。
現在兩艘船船頭相對，距離100碼，風向為北風。
“順風調向！左舷炮準備——！”我大聲下令道。
敵船正在逆風調向，看來也是想用左舷炮反擊。
“開炮！”
砰砰！
安妮女王複仇號受到劇烈的衝擊！
從聲音以及震動來判斷，應該是左舷後側撕破了一個大口子。
我方反擊的效果十分微弱。
兩船交替而過，我看到胡安的左舷零亂地分布著彈孔。
糟了！炮手水平差距過大！
“全帆！方向往南！”我打算先拉開距離。
總之先引開英國海域。
敵船緊緊的跟在身後，我就這麽一路向南，航行到法國近海的時候，距離不斷拉近。
這樣不行！甩
不開距離！
“右滿舵！右舷炮準備！”
不料剛剛開始右轉，看見後側敵船忽然左轉向！
這樣的話……
我的右舷完完全全沒有射角，船尾完全暴露在敵船右舷之下！
砰！
衝天的爆炸聲傳來，我被巨大的震動掀翻在甲板上。
“哈哈哈哈！跟我比操船技巧，你還早了十年！”胡安得意的大笑從濃煙後傳來。
“就憑你那一船的雜魚也敢跟西班牙帝國比炮術！”又是一陣炮聲傳來，我感覺船尾處的船殼已經被打了個對穿。
“不行！完全不是他的對手！”我咬牙切齒的錘擊著甲板。
“阿方索！吩咐下去，全員準備鉤索登船！”
船員們陸陸續續地爬上甲板，拿著鉤索。
“停船！從船尾處拋鉤索！”
大量鉤索勾住船尾處緊緊跟著的“帝國”號，其上帆布、輪緣、前桅等都密密麻麻地勾滿了鉤索，“帝國”號被緩緩拉近。
“衝啊！”船員們全員衝上甲板。
“哼！敢跟我軍接舷，想死不要太快了！”胡安冷哼一聲，躍進船艙，與此同時，船艙裏密密麻麻的爬出數量眾多的西班牙重裝步兵。
“乒！”我持刀擋住一名步兵的攻擊，乘機將他的下肢抱起，丟進大海裏。
將敵人丟下海後，我注意到這條船右舷的炮門還沒關閉，伸出的炮管密密麻麻的列在船側，船殼上有許多巨大的彈孔。
必須要找到胡安！
喝！我跳到其中一根炮管上，從彈孔鑽進炮甲板。
數量眾多的鐵彈以及火藥散落在此處。
頭頂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和刀槍聲。我必須找到胡安！這個虛偽陰險的人！
第二層炮甲板沒有，我急忙往下一層搜尋，胸口劇烈起伏著。
正當我打開一處房門之時。
“到此為止了。”房間裏傳來一聲沉悶的聲音。
胡安拿著一把長管火銃對準我，黑洞洞的雙管火銃，就好像盯視著人的惡魔之眼。
“你的設計可真不賴，赫爾曼，我承認，你對船隻設計有著異於常人的天賦。”
“胡安！你是怎麽得到我的設計圖的！”
“哈哈哈！兩年前，你第一次交給我那張設計圖的時候，就已經被我的副官秘密送回國，我看到那張圖的時候，非常吃驚呢。不過為了不讓你起疑心，我就揉成一團將它丟進垃圾桶。”
“你以為四桅巨艦造不出來？你以為鯨魚骨那個想法很先進？笑話！不需要鯨魚骨，就憑西班牙帝國的造船技術，依舊能造出這一艘‘帝國！’哈！哈哈哈哈哈！”
“你個卑鄙小人！我把你當朋友，當老師，你背叛我！”
“那可真是可惜，你的好意我收了。我可從來沒有當你是什麽朋友，你不過是帝國統一所需要的一顆棋子罷了，眼下，已經不需要你了。”
“你可以為帝國慷慨捐軀了，說不定還能給你個公爵名號，借此策反不列顛人呢！哈哈哈！”
我憤怒的盯著他！
在他的手指壓下扳機的一瞬間，我朝左側閃過去，隨後舉起刀直切他的頭部！
“砰。”雙管的長筒火銃開火了。
還未揮下去的右臂一輕，聽見了鐵製巨劍掉落到木板之上的聲音。
右臂被打掉了，向外湧出鮮紅的血。
“哼！沒想到打偏了。”胡安說罷開始裝彈。
我左手撿起緊握著劍的斷臂朝胡安投擲過去！
被
突然的巨劍斷臂襲來，胡安匆忙用槍格擋。
就是現在！我揮動左拳直直的擊向毫無防護的胡安腹部。
“噗啊！你.……”胡安疼痛地捂住腹部。
我反握住胡安手裏的長管火銃，用槍托狠狠地朝下砸去！
“偷我設計圖！背叛我！背叛我！背叛我！！”鐵錘一般的槍托不斷地朝胡安頭部襲擊。
“我叫你背——叛——我！”我使出渾身力氣，一下砸在胡安頭部！
哢。槍管木質槍托被折斷，露出裏麵棱角分明的擊發機。
啊————————
我最後將斷裂的槍捅進胡安腹部。
沒有了氣息的胡安靠在艙板上緩緩坐下，腹部插著斷裂的長管槍槍管，嘴角滲出血跡，瞳孔逐漸擴散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虛空。
我將巨劍撿起，割掉了他的頭。
“你，也去給我的母親祭奠！”
啊。
我不禁靠在船艙裏。
感到一陣眩暈，右臂失血過多。
嘭。
艙門被打開了，渾身是血的阿方索看見我，急忙將下擺的布料撕下一截，給我包紮。
“船長。已經肅清了甲板上的水手，但是我們現在在法國的地界，很容易遇到追兵。”阿方索給我包紮好，將我抬回了船上。
破損嚴重的安妮女王複仇號緩緩向南行駛，僅僅隻剩下了16名水手，操帆非常費力。
“赫爾曼！你振作點！”阿方索坐在我的床邊。
我贏了.……贏了……贏了又怎麽樣.……贏了也好沒贏也好，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到來的結果都是相同的。
或遲或早，或突然或不突然，就跟敲門聲大或敲門聲小一樣，不外乎這個差別。
總之，我已經報仇雪恨了，這個世界.……
媽媽，你看呀，你能看到嗎？
看看這些黑暗的人……欺辱你的，傷害我的人……
全部都在這裏……
如今的我，不管去哪裏都已經無所謂.……
“我們現在到哪裏了？”我看著外邊。
咚！
就在此時船隻一陣震動。
“船長！觸礁了！”聽得水手大喊道。
阿方索帶著我和船員們從一處小海灣登陸，一路向內行進了2公裏，找到了一處背風的山坡，鑽進一處狹窄的山洞。
“阿方索。”我虛弱地喊了他一聲。
“我想給我母親安妮·伯克利立一塊碑。”
不久，那塊由石頭雕刻的碑立在了山洞中央。
我將大大小小形態不一的6個頭顱麵朝下扣在媽媽麵前。
我靠在墓碑旁，失血過多，眼前的一切逐漸模糊了起來.……
對這個世界最後的畫麵，是光芒照射下的洞口，阿方索盤坐在光芒之下。
我握緊懷表。
媽媽。
對不起。
我沒能讓你。
站在有所成就的我後麵。
幸福的笑。
……
（深淵——複仇之王篇結束，考證：宗教戰爭（1562-1598）英國埃塞克斯伯爵叛亂（1601）書籍詳情《伊麗莎白女王與埃塞克斯伯爵》，“安妮女王複仇號”原型為18世紀左右出現的“一級艦”，為了故事情節都有不同程度架空，望喜歡曆史的讀者們不要過於追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