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又哭又笑
她很慌亂,不知怎麽的,她看著麵前神情悲戚的男人,忽然覺得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
陸笙眸光晦暗,心疼的看著她又“演起了戲”,哽著嗓子坐了下來,悲傷的開口道:“琬,我都知道了,你患病的事,我都知道了。”
薛琬愣住,麵色蒼白的盯著他,心裏極其慌張,怎麽會,自己瞞了這麽久的事,怎麽會讓他知道了的?
“別再演了,琬,我寧願守著你,每日在你身邊照顧你,也不願看到你這麽折磨自己,也折磨我。”陸笙語氣悲痛,堅毅的下頜輕輕顫抖著,怎麽也控製不住。
他舉起勺子,慢慢盛起溫水送到薛琬嘴角邊,目光溫柔的凝視著她。
薛琬眼角驀地流出幾滴清淚,無聲的張開嘴角,讓他把溫水送到了自己嘴裏。
好不容易咽完了半杯水,她一直哽在喉嚨裏的啜泣終於有力氣發了出來。
滾燙的淚滴開始不停地往下掉在潔白的床單上,她哽咽著,又哭又笑的說道:“陸笙,我最大的心願,就是讓你找到一個真心對待你的女子,你說過,自己不想孤單的待在這世界上,他們誰能知道,看上去總是在冷酷的耍帥的陸笙,竟然會害怕獨自一人過日子。”
陸笙明白,這幾天待在她病床前的日子,應該是把他這輩子的眼淚都掉光了。
大滴的清淚從他眼眶中滲出來,他沉靜的握住她的手腕,搖著頭開口:“你是不是傻,我的意思是沒了你,我在這世上會很孤獨,誰也不能讓我開心幸福,除了你。”
“可是,可是,我活不久了,陸笙,你一定要找一個對你好的女人,陪你走下去,我,我做不到了。”薛琬透亮的眼眸裏閃爍著淚花,喉嚨裏堵著她的那股難受的感覺,讓她啜泣得更加厲害了些,鼻子也酸的無法抑製。
“我也想,我也想陪著你,可是老天這麽殘忍,在最美好的年華硬生生的要帶走我,我下了好大的功夫,才讓自己有勇氣把你推開了。”
她激動的一字一句的說道,雖然在抽噎,但每個字都清晰無比。
說到此處,她又開始激動起來,重重地咳了兩聲,麵色越發白了起來。
“除了你,這輩子我誰也不要。”陸笙強撐著不讓自己崩潰,隻是淚水已然浸濕了麵容,淌過了整張疲憊又悲傷的臉頰。
薛琬無聲的勾起唇,勉強笑了,很快又被哽咽聲蓋住了,微微搖了搖頭。
“別傻了,你聽我的,一定要好好生活,知道嗎……”
說完,她忽的閉上眼,再次昏了過去。
“琬!琬兒!”陸笙猝然站了起來,用力搖晃著她的肩,聲嘶力竭的吼道。
他慌了,急忙按響了床頭的鈴,很快將程一佑和護士都呼喚了過來。
“她剛才醒了,和我說了一會兒話,又昏了過去,怎麽辦?!”他壓下心中空泛的慌張感,抓住程一佑的衣服焦急的問道。
程一佑神色匆忙,示意他放開自己的手,而後彎下腰翻起薛琬的眼皮看了看。
“必須馬上送進急救室,小蘭,你去叫人準備。”
跟著他進來的小護士應了一聲,立刻出去了。
“她會怎麽樣?”陸笙緊張的問道,墨色的眸子透著無助的光,又摻雜著深深的哀傷。
“先送進去急救,出來了才好說。”程一佑麵容極其嚴肅。
十幾個小時過去後。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門口閃爍著的燈也熄滅了下來。
陸笙看向湧出來的一大幫醫生護士,看到程一佑時衝了上去。
看到他期盼的目光,程一佑搖了搖頭:“她算是喪失了求生欲望,身體的癌細胞不斷在擴散,目前,是沒辦法了……”
另個一主治醫生此時也走到兩人麵前,惋惜的歎道:“最多還有幾個月了,多陪陪她,讓她高興高興吧,別再刺激她了。”
這時,一直坐在長椅上等待的宮顏墨一個箭步衝了上來,疾言厲色的叫道:“程一佑,你別給我開玩笑,人命關天!”
“我是醫生,為自己說的話負責,宮顏墨,接受事實比欺騙自己讓自己活在幻想裏更加重要。”程一佑眸光鎮定的看著兩個男人。
陸笙頹然,看到被推車推出來的薛琬,和護士站到一起,一同默默的開始把她往病房裏推去。
宮顏墨死咬著後槽牙,手握成拳用力往牆上捶去,恨聲的吼道:“可惡!”
病房裏,眾護士把薛琬重新放置到了病床上,接著都出去了。
陸笙絕望的跌坐在地上,揚起手狠狠抽向了自己臉頰。
他虧欠了薛琬這麽多,來沒來得及好好彌補她,可是她,卻沒剩多少時間。
眼淚再次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陸笙去打了一盆溫水,仔細的用毛巾替薛琬擦拭著臉頰。
而後,他眼前黑了一下,終於頂不住倦意,撲在床沿上沉沉睡過了去。
驚醒過來時,陸笙下意識往病床上看去,薛琬依舊緊閉著雙眼,似乎還沒醒過來。
他疲倦的抬手揉了揉眼眶,這時,病房外由遠及近的響起了護士的聲音。
“在這邊,您請。”
病房門很快被推開,陸笙沒有力氣回頭去看,隻是靜靜的把手搭在薛琬蒼白的臉頰上,手指輕輕撫摸著她。
“陸笙,你怎麽變成這副模樣了?快起來!”一道蒼老渾厚的聲音驀地在他背後響起,語氣裏充滿了責備。
陸笙渾身一震,緩緩回過頭,在看清來人後瞳孔也睜大了,顫聲的叫道:“爺爺!”
來人正是陸家老爺子,陸鎮雄的父親,他的爺爺。
老爺子在側麵看到他頹廢很悲傷的神情,滿臉胡茬的模樣,心裏就不自覺的感到心疼。
“爺爺,琬兒,患了重症,隻剩不到幾個月的時間了……”陸笙聲音低啞的說道,眼眶外的淚痕早就幹了一回,如今很快又要被淚滴打濕了。
老爺子拄著手杖的手一頓,靜默的來到薛琬床前,目光掃到她瘦削得不成樣的臉頰,和那慘白如紙的麵色,心裏忽然沉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