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卷 第166章 他還活著
兩年，說起來這個時間不算長，也不算短，兩年可以發生很多事情，改變人很多看法，但兩年也可以什麽都保持原樣紋封未動。
對於羅靜琣和哥哥的事情，彭思哲不知道到底怎麽去評價，到底是改變了還是沒有改變？
羅靜琣是個好女孩，她身邊永遠不缺乏優秀的追求者，彭思誠追求到她甚至讓自己都羨慕，可是彭思誠這麽一失蹤，改變了很多的事情，父母幾次讓自己勸一勸羅靜琣，不要再等下去了，讓一個女人毫無希望的等待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平時隻要一有彭思誠的一點點消息，哪怕是無法證實，彭思哲都會第一時間告訴羅靜琣，但這一次彭思哲沒有，他強烈的感覺到，陳琦駿的案子和哥哥有關，但自己仍舊是沒有證據，這些年來，每一次自己說有了哥哥的線索，都讓羅靜琣燃起希望，可最終希望總是無一例外的破滅，世間最殘忍的事情不過於給了人希望卻又親手把它打破，彭思哲每次看到羅靜琣的淚水都心疼不已，可是他卻毫無辦法，隻能徒勞的安慰。
隻要能把彭思誠找到，無論是死的還是活的，都能讓大家解脫！彭思哲一路上想著，該怎麽和羅靜琣說陳琦駿的案子和哥哥的關聯，既能讓她看到希望，又不會讓她失望，彭思哲已經承受不起羅靜琣的淚水了。
因為羅靜琣在上班，不能請假，隻能抽沒課的時間，兩人就約在了學校對麵的那個咖啡廳——彭思哲是在這裏第一次看到羅靜琣，幾年前，他和哥哥在玻璃櫥窗後，看著一個美麗動人的姑娘走過馬路。
彭思哲到的時候，羅靜琣還沒能出來，彭思哲點了一杯味道並不怎麽樣的咖啡，啜了一口就對它在沒有任何一點興趣。這件咖啡廳生存力的確是頑強，頑強到彭思哲都好奇如此難喝的飲料和食物，它到底是靠什麽支撐到現在的？
彭思哲把咖啡放在一邊，扭頭看著窗外，在這裏可以清晰的看到學校門口的一切，過了十來分鍾，彭思哲看到了羅靜琣的身影，她穿著老師很常見的穿著，卻也無法掩飾她的好身材，因為昨天跑丟了鞋子，今天她特意穿了一雙比較舒服的布鞋，不過腳還是有些不太方便，彭思哲就這麽靜靜的隔著櫥窗玻璃，看到羅靜琣站在馬路邊，陽光有些強烈，羅靜琣眯起眼睛，一隻手很自然的稍稍遮著一點太陽。
幾年前，羅靜琣也是這樣站在馬路邊，一隻手遮著太陽，那時候彭思哲和哥哥幾乎同時看到了這個與眾不同的女孩，幾年之後，還是同樣的地方，還是同樣的人，彭思哲還是坐在同樣的桌子上，隻是他不確認，是不是有什麽東西已經變了。
是的有些東西的確是變了，隻是人不願意承認。
彭思哲靜靜的看著羅靜琣走過了馬路，推開玻璃門走進了咖啡廳，坐在了他麵前。
兩人又隨便點了些東西，但羅靜琣沒有開口，她滿懷希望的看著彭思哲，似乎他能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彭思哲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種眼神，他把眼睛轉到了窗外，看著外麵馬路上的車水馬龍。
“我……還有半個小時要回去上課。”羅靜琣開口打破了沉默。
“你的腳怎麽樣？”彭思哲問。
“還好，就是跑丟了鞋，沒有受傷。”羅靜琣說。
“昨天到底怎麽了？你先和我說說。”
羅靜琣把事情又重新說了一遍，末了她加重語氣說道：“我回來之後仔細的想了想，那個人對我沒有惡意，絕對沒有，他有一種氣息，我很熟悉的氣息。”
“可是，你沒看清楚，警察也沒抓到他，靜琣，如果真的是他，他為什麽要這樣？”彭思哲問。
“我不知道，他是在躲著我們，他肯定還活著。”羅靜琣低下頭，想到這兩年多來收到的煎熬，她覺得很委屈，眼淚叭叭的就掉了下來。
“你……你別哭，靜琣……你別哭……”彭思哲慌了手腳，可是他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
羅靜琣哭了一會，彭思哲遞過紙巾，她擦幹了眼淚，抬起頭，對彭思哲說：“你不是說有事情要告訴我麽，說吧。”
彭思哲並沒有馬上搭腔，他不知道該如何說，才能讓羅靜琣平靜的接受。
“說吧，我準備好了。”羅靜琣看穿了彭思哲的想法。
“前陣子，邊境破獲了一起大案，運輸大量違禁物品。”彭思哲開口說道，他明顯看到羅靜琣身子一震。
“不是你想的那樣，這個案子很蹊蹺，簡單點說，A是個騙子，B是一個國外的騙子，A想洗錢，所以想玩玉石，然後搭上了B，最後被B耍了一道，玉石裏藏了大量違禁品。”彭思哲試圖用最簡單的話，讓羅靜琣明白裏麵的關係。
羅靜琣沒有說話，她並不關心A和B之間的關係，她關心的是，這件事情和彭思誠有什麽聯係。
“有意思的是，這次也有人報警，是一個神秘人，線報非常準確，人抓到了，貨也起獲了，可是A一直在喊冤不知道有這些東西，他原來隻是涉及經濟詐騙，現在罪名可就大了，他解釋不出那些東西怎麽出現在他的貨裏麵，而我們調查了，B的那些公司和材料，都是假的，騙完了A之後，這個公司就消失了。”彭思哲繼續說。
“這……和你哥的事情有關係麽？”羅靜琣聽得有些糊塗了。
“你聽我說，A和B接上頭，是祥龍會所搭的線，A來往邊境，在歸寧都是祥龍會所接待，這是一個疑點，還有，道城的經偵在調查A的經濟犯罪的時候，拍到了幾張照片，我看到B的保鏢……”彭思哲頓了一下，看著羅靜琣。
羅靜琣眼睛不由睜大，很專注的看著彭思哲，她知道，接下來的話非常重要。
“那個保鏢，很像是我哥。”彭思哲緩緩的說道，然後又補了一句：“可是現在沒有證據確認……”說完，眼睛不敢直視羅靜琣，把目光轉到了窗外。
羅靜琣呆了很久，她現在腦子一片空白，詐騙？保鏢？違禁物品……這些詞在她腦子裏轉動，讓她毫無頭緒，但又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你不是已經有了照片麽？為什麽還不能確認？彭思哲，你是警察，你可以查很多事情……身份證……出入境，他總會留下點什麽痕跡的……”羅靜琣盡量的用平靜的語氣說道，可是彭思哲轉回頭看她的時候，看到她胸脯在劇烈的起伏，眼睛裏的淚水已經快要湧出來了。
“那個保鏢出入都在躲避鏡頭，拍到的幾張照片都是帶著墨鏡，或者側臉，我拿過哥哥的照片給小斌，讓疑犯辨認，他們都說很像，但保鏢在他們麵前從不摘下墨鏡，所以不敢確認……”彭思哲輕聲的說。
“彭思哲，你找我出來，就告訴我這個，這證明什麽？你說，你到底想證明什麽……”慢慢的希望在一瞬間好像被戳破的氣球一樣炸裂了，在空氣中化為烏有，羅靜琣情緒開始激動，自己要的難道很難嗎？自己隻不過想知道，彭思誠到底是不是還活著，他在哪兒，過得好不好！這很難嗎？那麽多的警察，那麽多的裝備，那麽先進的技術，為什麽那麽久了，連個人都找不到？可是羅靜琣卻沒有地方發泄自己的情緒。
“靜琣……你聽我說……”彭思哲有些慌亂，他最怕女人哭，現在羅靜琣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了，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憤怒的看著自己。
“彭思哲，你是警察！你是警察！你連你哥哥都找不到！”羅靜琣似乎找到了一個發泄的對象，她太需要有宣泄的渠道了，可是她不能對著別人說，在父母麵前，她要是一個乖女兒，在學生麵前，她要做一個好老師，在同事麵前，她又要扮演一個好夥伴，可是她內心的痛苦，卻沒有人能為她分擔，兩年半了，800多個日夜，自己始終沒有能忘記彭思誠，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羅靜琣就會想起和他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兩人曾經許下的諾言，曾經爭吵過的每一句話，羅靜琣都記得清清楚楚，可是這一切，都過去了？難道真的都過去了嗎？羅靜琣不願意接受這個現實！
彭思哲沒有說話，羅靜琣突然提高的聲調讓本來安靜的咖啡廳裏吧台的工作人員有些驚異，他送東西過來的時候，奇怪的看了彭思哲和羅靜琣幾眼。
“能不能幫我們換一個包廂。”彭思哲對工作人員提了個要求，他覺得在路邊，如果羅靜琣情緒再失控，讓人看到了會很不好，畢竟這兒對麵就是她上班的地方。
羅靜琣情緒稍稍平複了一點，兩人換了一個小包廂，工作人員安排好了，有些不放心的對彭思哲說了一句：“先生，如果有需要，隨時叫我們。”
“好的，謝謝，放心吧，一點小事。”彭思哲解釋道。
“你真的一點都不確認，那個保鏢是你哥哥？”換了地方，讓羅靜琣的精神分散了一些，現在她比剛才冷靜多了。
“我和你一樣，我覺得他就是我哥。”彭思哲緩緩的說。
“可是，沒證據……”羅靜琣接了話頭。
“是的。”
“沒證據，沒證據……彭思哲，為什麽要證據，你找到他，不管是還是不是，找到他，把他帶到我麵前，我要問問他，他到底幹嘛去了，這些年，到底幹嘛去了！憑什麽，他憑什麽丟下我，讓我一個人在這裏等著……他是誰啊，彭思哲，他到底是誰啊，你說……他彭思誠算什麽東西，多少人在追我……我為什麽要等他……”雖然羅靜琣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是“沒證據”三個字就像是點燃了她心中鬱結已久的火山的那個火星，她在這個隱秘的包廂裏，不用再考慮別人的目光，也不用考慮自己的事態，她連珠炮一般的質問著彭思哲。
彭思哲知道，羅靜琣的話語針對自己並不是她的本意，她太需要一個發泄的借口了，而自己給了她這個借口，所以隻能默默的承受。
羅靜琣失聲痛哭，她壓抑得太久了，彭思哲走過去，輕輕的拍了拍她肩膀，想安慰她，可是卻不知道說什麽好，羅靜琣抓過彭思哲的手，放在嘴裏，狠狠的咬著，邊咬著邊嗚咽，任憑淚水把彭思哲的手臂淋濕透。
彭思哲忍著鑽心的疼，仍由羅靜琣在自己身上發泄著不滿。
羅靜琣終於累了，她放開了彭思哲的手，自己扯過了幾張紙巾，胡亂的把臉上的淚水擦了擦。
或許她隻是需要發泄，當心中的鬱結發泄出去了，她就能冷靜了。
羅靜琣看了看彭思哲的手臂上深深的牙印，有些內疚，問：“疼嗎？”
“還好。”彭思哲說道。
“對不起。”羅靜琣道歉。
“我理解……所以，我沒有第一時間告訴你，直到今天你說，昨晚你碰上了我哥，我覺得這之間有關聯……”彭思哲緩緩的說：“昨天跟蹤你的人，就是那個保鏢，而那個保鏢，就是我哥。”
“如果真的是他，為什麽不來見我？”羅靜琣問。
“不知道……或許因為內疚，或許因為別的，我哥一直都是我的榜樣，我覺得……他真的是走了黑道……所以他覺得無法麵對我們……或許，這是最好的解釋吧。”彭思哲說道。
“可我是他愛人啊……他一點都不記掛我嗎？”羅靜琣眼淚又湧了出來。
“或許……他想你的時候，就來看看你，但又不敢見你……他剛失蹤沒多久，你還記得曾經有一台越野車跟蹤過你嗎？”彭思哲問。
“記得，可是沒看到他長什麽樣。”
“我哥肯定活著，而且我百分百肯定，他在走黑道！”彭思哲很認真的說道：“靜琣，我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羅靜琣低下頭，是的，如果真的是這樣，對於自己而言太殘忍了，自己等了那麽久的愛人，竟然走上了黑道，彭思誠當年是多麽正直善良的人啊，難道以前他的那些做法都是裝出來的，還是迷惑人的鏡花水月？！
“我不知道……”羅靜琣艱難的說道。
“我也不知道……可是不管怎麽樣，先要找到他，他現在既然已經露出了蛛絲馬跡，肯定能找得到……”
“從哪裏開始找？”羅靜琣問。
“我一直覺得，祥龍會所不是表麵看起來這麽簡單……”彭思哲聲音很輕很緩慢，但羅靜琣聽得非常清楚。
……
羅靜琣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自己的辦公桌上放著一束花，羅靜琣厭惡的皺了皺眉頭，想把花丟掉，不過走到垃圾桶前的時候，花束裏掉下一張小小的卡片，羅靜琣撿起卡片，覺得這卡片似曾相識。
這是一張很多年前的卡片，印著一頭憨憨的小熊對著她笑，現在這種卡片已經很少見了，羅靜琣翻開卡片，卡片上用鋼筆寫著幾個字——思念、信任
沒有落款，也沒有多餘的話，就這四個字，羅靜琣急匆匆的抱著花跑回了辦公室，問一個同事：“是誰送的花？”
“不知道，我們也奇怪，那個人是怎麽進來的，他就問了一句你的辦公桌是哪兒，放下花就走了。”那個同事也很奇怪的說道。
“他長什麽樣？”羅靜琣急急的問。
“沒看清，我抬頭的時候，他已經走了。”同事說道。
羅靜琣沒有問下去，她匆匆的跑下辦公樓，跑出了校門口，可是她隻看到來往的人們和車水馬龍，找不到任何她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