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一章 錯
“看來倒是朕的錯了。阿九,你去把王川大人送回府。”
殷帝含笑道,他臉上有些歉意,顯得非常不好意思,口氣也和緩下來,華九翎站在他身後,瞧得清楚殷帝緊緊握著扶手的那隻手上都爆出了青筋。
功敗垂成,以後要想再找到這樣的機會,幾乎不可能了。u5b
華九翎心中一歎,躬身退下去牢獄中提人了。
他至今為止依舊不知道問題出在了那一環,可他知道這事情現在已經塵埃落定。他輸了,王川那個老東西笑到了最後。
恐怕殷帝這一口氣會出在他的身上,華九翎想到這裏,神色沒什麽波動,他已經有很長時間沒有領教過殷帝的手段了。
王川此時並不在含潭司的牢房中,這老東西一直在裝病,華九翎隻好把他提出來放在了一間空著的原本是太監的住房中,自然,前後左右也是放下了不少盯梢的人。
“看來是事情已經有分曉。”
王川見到他半分沒有驚訝的神色,他做出一副病怏怏的模樣靠在床邊看著華九翎,可這老東西臉色紅潤,哪裏有一點病人的虛弱模樣。
“一切都在大人的掌控中,我都不得不佩服大人的手段。”
華九翎站在門口收了傘,邁步走進來,冷笑道。
“我隻是個病的快要死掉的老頭子,黃土都埋到脖子了,萬萬當不得九千歲一聲大人。莫要叫了,莫要叫了。”
王川笑眯眯的裝傻。
“京中都傳言王川死在了我含潭司,你現在是以為我必定要放你出去了?”華九翎一手握著劍柄抽出一截來,他目光在屋中晃了一圈,漠然的落在王川身上,“你準備周全,你那些子子孫孫連棺材都幫你備好了,我不幫你一把豈不是可惜了。”
他一向無法無,王川聽到這話,心都涼了半截,因為以他對這活閻王的了解,他完全是做的出這種事情來的。
他從床邊坐起來,意有所指,“我死在這裏倒是不要緊,隻怕是九千歲不好跟聖上跟下人交代。”
“有這份閑心替我擔心,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我何時需要跟人交代過。我這含潭司裏死個七老八十的老頭,難道很稀罕?”
華九翎嗤笑一聲,提著刀往王川這裏走。
他的步子不緊不慢,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的心尖上,給人帶來巨大的威脅感。
“希望九千歲能三思而行。”
王川覺得事情有些超乎預料了,從他進入含潭司起,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但此刻,華九翎卻脫離了他的掌控,他千算萬算,怎麽就忘了算上這個人是個混賬,根本什麽都敢幹,這吃了虧一定要討回一筆完全也是可能的。他用常理去揣度他,自然是不成的。
現在怎麽辦?遇到這種混賬,講道理肯定沒有用。
他怎麽也沒想到在這種最後他已經成功的情況下,他的生命會危在旦夕。
“你千算萬算,算到如今了麽?”
華九翎將劍刃抵在他的脖子上,稍稍一用力,那鋒利無比的冰涼兵刃無疑就會削掉他的腦袋。
站在他麵前的人,臉色慘白如同厲鬼,一雙眼漆黑狹長,眼尾一點紅,更是觸目驚心。他低頭看著他,唇邊隱約有笑意,眼中明明白白的是殺意。
王川此刻臉色很不好看,倒像是真有疾了。
華九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王川以為自己馬上就會命喪於此,他卻問道,“你是如何將罪責推到了王素身上的?”
王川垂下眼,他垂在身側的手握緊又鬆開,他老了,此時此刻,他的性命都掌握在麵前這個活閻王的手中,他看的清楚,便也知道根本不可能有反抗的餘地。他是聰明人,聰明人一貫都識時務。
“你真以為他找上你是因為他恨我們?不,從一開始,他就是為了取得你的信任來保全家族。王素是個好孩子,他很聽話。”’
老人的語氣溫和慈愛。
“你在進來之前就已經製定好這個計劃,等你進來之後,他們就推出王素,王素找上我,流言傳出,王氏一族抬棺逼宮,請出太後勸誡殷帝,再就是杜老查案。每一環,你早已經計劃好了。真是好生縝密,好生毒辣,不愧是王川。”
華九翎氣急反笑,他這一番話存了幾分試探,但看到王川的臉色,他就知道自己全部猜對了,王川的確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做的。
“九千歲畢竟與常人不同,我也是不得不心些。”
王川淡淡道,他這話好似是恭維,其中卻藏了不少譏諷意味。
華九翎移開劍鋒,一言不發的轉頭就走,他表現的像個不怕地不怕的混賬,但他現在與以往不同,若是以前,他殺了王川也就是殺了,耍個無賴,殷帝可能會加重責罰他的力度,但並不要了他的性命。
責罰加重,估摸著就是一兩個月都養不好的重傷,亦或者是危險到九死一生的任務,他兩個都不想要,不是惜命。隻是不想惹著她的寶貝疙瘩傷心。
此事他的確是太過自以為是,才會讓落了王川的套,隻怪自己不夠心。
……
王氏一族反敗為勝的消息不脛而走。
殷帝為了補償王氏一族,不但為王川賜下大筆賞賜,給了幾個王大人的正妻一品誥命,還將王氏女指婚給了嫡長子殷崇。一時之間王氏又變得極為風光,門前車水馬龍,訪客絡繹不絕,不複之前冷清之態。
宮人裏私下都是消息一出來,皇後就歡喜地的去求了陛下,陛下本來就有這個意思,兩個人一合計就這麽愉快給殷崇的婚姻大事拍板定釘了。
殷崇殿下現在雖然還被關在宮外的別院裏,但他怎麽也是嫡長子,殷帝又從寵的像是眼睛珠子一樣,指不定哪就回來了。
闊別眾人視線已久的殷崇以這樣的方式再次回到了各方視線中。
盡管憑空多了一門親事的殷崇殿下一點都不開心,但他的同胞妹妹倒是挺開心的。
殷鸞此時不在宮中,她極少離宮,這一次離宮打著的旗號是探望兄長。
但她來探望的這一位,明顯不是她的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