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撤退
“什麽鬼？”
“哪裏蹦出來的小孩兒？”
酒桶大叔大吃一驚，思忖著剛剛在遠處聽到的轟鳴聲，原來是這些孩子製造的。
他注意到他們身上的著裝和手上使用的武器，都顯得與眾不同，像是屬於另一個星球的文明。
一刹那間，他仿佛領會到了什麽，難道這些孩子會和那天晚上天空中的不明飛行物有關？
就在酒桶大叔還在左思右想時，高沁靈已經一個箭步，像一隻輕盈的燕子，踩著貨車駕駛艙外的踏板，左手鉤住扶手，右手端著永恒式鐳射步槍，站在車上。
“快開車！”
“快！”
在她晶瑩的眼眸之間，眉梢向中壓縮，於額頭和鼻梁之處，蹙起緊迫的褶皺。
陀思妥耶夫斯基坐在副駕駛位置，這突如其來的轉變，他一時半會兒還沒弄清發生了什麽。但是，高沁靈響亮的嗓門，讓他意識到，有什麽危險正在向他靠近。
他老婆坐在副駕駛位置的後方，雙手環抱住他的脖子，和他心心相印，明白未來的生存之路依舊十分艱辛。
酒桶大叔放下手刹，迅速掛擋，貨車又緩緩向前開進。
正在此時，王大虎向右邊靠近，來到一個巷子口處，自爆僵屍已經加快了腳步，向他們這邊衝過來了。
轟隆隆隆……
鐳射加特林開始瘋狂掃射，震得酒桶大叔方向盤沒能握住，向左邊打了個料峭，幸好他及時扭了回來，貨車隻是在路上不自然地擺動了一下。
“你們先走，我來斷後！”
王大虎已經不是第一次說出這句話。
高沁靈一躍而起，半蹲在貨車車頭的頭頂，從這個高度看過去，那三名狂妄的自爆僵屍露出猙獰的麵容，仿佛我們與它不共戴天，仇深似海，不消滅我們，難除它心頭之恨。
商騫月還在王大虎的背後，雖然槍械的轟鳴震耳欲聾，但是，她還是堅守在他的旁邊，一刻也不離開。
“你也走，這裏我能守得住！”
王大虎咽了口唾沫，能不能守得住，他其實自己也不敢肯定。但是不能拖累隊友，那是再清晰不過了。
“我不走。”
“我走了，就沒人給你換彈了。”
王大虎知道她說的是實情，一時半會兒，竟不知道如何反駁她。
此時，他第一梭子子彈快射完了。
“那好。”
“你趕緊幫我換彈。”
“換完之後，趕緊走。”
商騫月不緊不慢地從他戰鬥鎧甲的大腿後麵打開彈藥倉，取出鐳射加特林的備用彈，從從容容地給王大虎換上。
“現在走吧。”
王大虎又開始瘋狂射擊起來，火光在他麵前劈裏啪啦閃耀，流彈擊中街兩邊的窗戶，房間內傳來此起彼伏的混亂聲。
第一個自爆僵屍，在承受了三百發鐳射襲擊之後，終於在半路被引爆。
剩下兩個自爆僵屍，踏著剛剛自爆僵屍流淌出來的屍河，繼續向著王大虎猛衝。
商騫月蹲在王大虎的身後，她用手捂住耳朵，從火光的側麵，觀察僵屍們的動靜。
“你怎麽還不走？”
王大虎隻有大聲狂吼，才能把聲音傳到商騫月的耳朵裏。
“我不走！”商騫月捂著耳朵，拚命搖頭，一步也不挪動。
他調轉過頭來，見貨車已經開出去兩個街道，此時可以不用再在這裏堅守下去。
他停下了旋轉的加特林，槍聲漸漸變得零落下來。
“那你趕緊爬我背上，我們一起走！”
自爆僵屍不再受到火力的壓製，行動變得更加快捷。
商騫月一聽這個提議，她倒是不反對。她連忙蹬著戰鬥鎧甲的大腿，坐在了王大虎鎧甲的頭上，她的兩隻腳就在他腦袋旁邊蕩來蕩去。
“坐穩了！”
王大虎開始從原地撤退，向著貨車行進的方向，追了過去。此時，他已經和貨車拉開了一兩百米的距離。
當貨車路過一個路口時，李赫小巧的身姿從路口裏蹦了出來，他追著汽車的步伐，沒跑多遠，就一躍跳上了貨車的車艙頂部。
“隊長！”他火急火燎地報告說。
“僵屍們都圍過來了。”
其實，不用李赫打報告，就眼下的情況，已經一目了然。
在貨車的前麵，各個巷子的路口，開始瘋狂湧出大量僵屍。僵屍像灑在大街上的豆子，迅速占據了街道的每一個空隙，眼看著，貨車就要迎麵撞上僵屍的海洋。
嗶！嗶！嗶！
高沁靈端坐在車頭頭頂，永恒式鐳射步槍一槍擊射過去，能穿死七八個僵屍。
一條條明晃晃的亮光在僵屍的人群中不斷閃現，隨著光線的此起彼伏，一串串僵屍就此粉身碎骨，倒地不起。
李赫也端著狙擊槍，一槍一個爆頭，也賣力地射擊著。
陀思妥耶夫斯基看著這些小孩如此高昂的戰鬥意誌，他原本沮喪的心緒也受到了感染，也從副駕駛位置的後方，把剛剛拈來的步槍裝上彈夾，從右邊的側窗，向前方的僵屍們射擊。
兩位老人靜靜地坐在貨車車庫裏，此時，外麵的槍聲不斷傳進他們的耳朵，他們大概也猜得出，槍聲絕對不是在打兔子。
“小王，我們相遇的太遲了，要是早二十年，我們可以在一起過不少好日子。”
每當從這個老頭口中聽到他稱呼自己小王，老太婆臉上就會露出滿滿幸福的笑容。
她撒嬌似的拍了拍老頭兒的肩膀，然後依偎在他的懷中。
老頭兒也顯出男子漢的氣概，他用左手挽住老太婆的腰，他們就這樣在顛簸中相依為命。
僵屍瘋狂地向貨車跑過來，貨車也全速向僵屍們衝過去。
酒桶大叔集中注意力，在這千鈞一發時刻，他想不出還有什麽更好的活路，眼前，除了一鼓作氣衝過去之外，還能怎樣呢？
衝的出去，他們就能活下來；衝不出去，他們就會變成僵屍。
他開始使勁兒踩踏油門，速度指針正在儀表盤上向上旋轉。
嘣隆啪啦嘣啦咚嚓……
貨車像一架推土機似的，鏟過僵屍鬆軟的土地，僵屍們原本骨瘦如柴，白骨裸露，不堪一擊。在貨車的傾軋下，他們像是一堆積木一般，散了一地。
“哇喔！”
酒桶大叔看見這種情形，在駕駛艙裏激動地歡呼起來。
高沁靈坐在貨車頭頂，手上的鐳射步槍也歇息下來，隻是偶爾有一兩個僵屍僥幸爬上車時，她才對著它們的頭部，開一兩槍。
貨車一路狂飆，幾十米的僵屍海，就這樣被踏波斬浪般衝了過來。
現在，貨車在前麵飛奔，僵屍們在車後一路追趕，漸漸地，貨車把僵屍們甩遠了，至此，他們才總算脫了險。
直到這一刻，老陀和老婆才相擁而泣，坐在貨車裏的老兩口，看著僵屍們的身影越來越遠，漸漸消失不見，他們也高興地親吻了起來。
當貨車在鄉間小路上兜風，路兩邊能看見一望無際的野草灘，青草香的微風輕拂著他們的麵頰時，高沁靈敲了敲貨車的車頂，示意他們暫時停下車來。
貨車在一處十字路口停了下來，高沁靈一躍而下，酒桶大叔也從駕駛位置下來，和他們並排站在公路上。
“你們一共五個人？”高沁靈詢問酒桶大叔。
“是的！”被眼前這個女孩一問，看著她眼眸中成熟的鎮定，他十分欣賞她的英勇魄力。
“沙爾的父親是誰？”
老陀從副駕駛座位探出頭來，臉上流著幸福的淚水。
“是我！”
“還有沙爾的媽媽。”他指了指後排的座位。
“那就好！”高沁靈鬆了一口氣，她向沙爾的許諾，並沒有落空，她心裏對自己很滿意。
“有件事一直沒來得及告訴你們！”
酒桶大叔豎起耳朵，他盯著眼前這個女孩的眼睛看著，從她清澈的眼窩中，看到了悲傷的流露，他意識到，肯定是老辦公樓據點發生了不幸。
“你們的落腳點。”
“在你們出發後的一天。”
“被僵屍群襲擊了。”
酒桶大叔在原地來回走動，要知道，那些人可是在這個世界他遇見的最後一些人，如果他們都變成了僵屍，他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勇氣繼續獨自在這個世界上作為人活下去。
“還有多少人活著？”他膽戰心驚地問道。
高沁靈雖然不願傳達這個殘忍的信息，但是，即使她不說，他們也會立馬知道，她不得不開口。
“我們隻找到了一個小孩。”
“Holy shit！”酒桶大叔仿佛遭受迎頭棒喝，他捂住腦袋，上氣不接下氣，蹲在地上，久久不能平靜。
“是沙爾？”老陀焦急地追問道，“是沙爾嗎？”
“對！，就是沙爾。”
原本老陀聽見自己的孩子還活著，他夫妻倆都相擁而泣。
然而，意識到曾經生死與共的隊友，在他們外出之時，遭受如此慘痛的經曆，他們也不免又感到十分難過。
“你們得回去救你們的孩子。”
“我們也得回去救我們的隊友！”
“什麽？”聽到這個消息，酒桶大叔猛地回過頭來，“你們不能去。”
“我們好不容易死裏逃生，你們怎麽能再回去送死呢？”酒桶大叔情緒激動地站起來指責道。
“我們不會死的。”
“我們必須回去救我們的隊友。”
“你們不能去！”酒桶大叔惡狠狠地說道，“我不同意！”
“對不起！”
“我們必須去。”
高沁靈說完，招呼了一聲李赫，於是邁開步伐，飛也般向馬耳他鎮再次前進。
酒桶大叔站在原地，看著這些孩子消失的背影，他內心裏一陣惆悵。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個樣子？我的兵全死了；我領導的據點，裏麵的人又都死了；現在，剛剛認識的一群可愛的孩子，他們又要去送死。而我，我卻還活著。
酒，要是現在有酒就好了，酒桶大叔強忍住內心的悲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