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馬首是瞻
此言一出，帳中瞬間沉默了下來。
軍中狎妓乃是大忌，便是皇上知道了，也難保不會落得個滿門抄斬的下場。
梁正明一死，軍中地位最高的便是趙衍初了，此時趙衍初正心裏苦笑著，忽然看見道道眼神都往自己看來，個個都等著他拿主意。
旁觀的明月灣和蕭沐霖對視了一眼，歎了口氣，這派的都是一群混吃等死的部下，來了邊疆都是拖後腿的，雖然她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但還是有些感慨。
趙衍初雖然感情用事，但大是大非上不會含糊，此時已經容不得他在思慮周全，隻得歎了口氣安撫梁正明原本的部下，沉聲道：“梁副將遭受暗箭一事非常遺憾，但這也有梁副將律己不嚴之故，若是傳回京中定是不大好看的，此時又臨了叛軍壓境的局麵，此事若是傳揚出去，怕是更掃了我軍士氣。”
此時在帳中知道事情緣由的都是軍隊的高層以及梁正明原本的部下，及時止損倒是能夠預防此事。
帳中人深以為然的點頭，此事的確不大光彩，恐怕動搖軍心。
明月灣挑了挑眉，站出來道：“容本宮說一句，諸位遠離故土來到此處，是為了保家衛國，誰也預料不到自己的下場會是什麽樣子，若是都如同梁副將一般……”
明月灣此言引起了眾人的共鳴，他們背井離鄉來到此處，大多是為了建功立業，尤其是梁副將原本的那些部下，如今更是感到一些兔死狐悲。若是死因都讓趙衍初原封不動大張旗鼓的上奏聖上，想來梁家一門都會受到牽連。這些部下部分亦是有與梁正明沾親帶故的，以往因此得了不少好處，如今倒是戰戰兢兢起來了。
“王妃娘娘說的是……我等實在是汗顏……”
見帳中之人都沒有什麽異議之後，明月灣才望向趙衍初，垂首道：“可否請世子殿下不要將梁副將的真正死因昭告軍中，就說是在帳中遇刺，其餘細節寫成密信，奏給聖上定奪，還請世子殿下給梁副將美言幾句，莫要禍及他人。”
聞言，蕭沐霖亦是點點頭：“灣兒此言不錯，如此一來，既能穩定軍心，又能保全梁副將的顏麵，畢竟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當然還有就是為了趙衍初能夠徹底接掌大軍，以及收服梁正明的部下，雖然這些部下都是草包，但他們手裏的兵的確是不少的，若是不收回來，就怕不聽指揮誤了事。
想到此處，明月灣更是驚歎慕容澈的計謀，不得不說的確狠，但卻是眼前最有效且再無後患的做法。
此言一出，帳中將士紛紛信服，畢竟他們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犯什麽錯，以往上邊有梁正明罩著，如今梁正明頂風作案死了，頂上就再沒人兜著了，這點眼色還是有的。
趙衍初點了點頭：“既然如此，就這樣辦吧。”
明月灣暗中扯了扯蕭沐霖的袖子，蕭沐霖會意，瞥了一眼梁副將那名領頭的部下。
那人趕緊走出來，朝著趙衍初跪下道：“世子殿下，如今梁副將已死，王爺又行蹤未定，還請世子殿下挑起大梁，我等唯世子殿下馬首是瞻。”
這人一跪，其他人也會了意，齊刷刷的跪了一片。
明月灣滿意的拉著蕭沐霖出了帳子，加上原本屬於常州，也就是淮南王的部下，如今趙衍初可以說是完全掌握了邊境大軍。
沒了那個壞事的梁正明，趙衍初總算是能放開手腳發揮了。
這或許亦是蕭景策的用意吧。
明月灣看著天邊高懸的彎月，眼神有些惆悵。
“灣兒在擔心策兒麽？”
蕭沐霖看著她，輕笑道。
明月灣側過頭，眼中滿是堅定：“霖兒姐姐，軍中便交給你和世子殿下了。”
“嗯？”蕭沐霖一愣，看明月灣的神情，似乎明白了什麽，隨即釋然道：“一切小心，答應我，活著回來。”
明月灣忍不住笑了一下：“哪有這麽危險，卓朗會同我一起，慕容澈身子不便就算了，留在軍中至少你們能照應一下，戰策什麽的他也可以幫你們參考參考，你和世子殿下要加油哦！”
她話語中的曖昧讓蕭沐霖紅了紅臉，隨後推了一下明月灣：“討厭，快去休息吧，養好精神才好出發，趙衍初那邊我會幫你的。”
兩人剛說了一會話，趙衍初將那邊的事情處理完，走了過來，看著兩個女子的眼神有些怪異。
他實在是很難相信，這件事是看起來無害的明月灣和蕭沐霖做的。
“公主殿下，王妃娘娘……”
明月灣看向趙衍初，見他欲言又止的模樣，笑道：“你還有所存疑？”
“梁副將怎麽說也是有功勳的將士……會不會太……”
蕭沐霖歎了口氣，揉了揉眉心，道：“太怎麽？你怎麽不明白呢，先前那幾場失敗的戰役，是因為誰的戰策？”
“是他。”趙衍初歎氣。
“我問你，這幾次戰敗，死了多少將士？”
趙衍初沉默了。
“你不說，我知道，六千三百一十四人。”
這個數字從蕭沐霖口中說出來，就連旁邊的明月灣心中也凜了一下，她雖然知道損失慘重，但真實的數字擺在眼前之時，還是倒吸一口冷氣。
“這不是個小數字，就是因為他的無能，他的保守，讓我東蕭國死了六千餘人！若是再來一次，再四個六千餘人？我們有幾個六千人，能讓他這樣造？你看看這些將士，哪個沒有父母妻兒？為了一個有一點功勳在身，卻無一絲才能的副將，你要讓這些兵卒不明不白的戰死沙場？”
趙衍初瞪大了眼，這一點他一直都有所感受，隻是刻意避開，他承認，自己沒有這個魄力。
“是我愚鈍了……還沒有公主看得明白。”
蕭沐霖冷笑一聲：“你的確愚鈍，不過比本公主愚鈍不是你的錯，畢竟本公主天資聰穎。”
明月灣險些沒忍住笑出聲來。
原本有些冷凝的氣氛就這般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