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葉輕鸞回西涼
“來人！”
沙啞的聲音自房內傳來。
守在外邊的白虎等人推門而入，隻見李湛手裏緊緊捏著一封信，眸光黑漆漆的，仿若一個無底洞，沉沉的盯著手中的信封，良久良久，他摸了摸胸口，低低的說出一句，“我去送送她。”
毒醫仙蹙眉，胡子抖了抖，不想同意。
白虎看了毒醫仙一眼，又往李湛瞥過去，須臾，才緩緩點頭，“好，現下你去，能在望蒼崖上看到她們出修羅宮。”
李湛聞言，隻是垂下眸。
毒醫仙命人端了一直熬著藥送來，在李湛胸口封了三針，看著他毫不忌諱的將溫下去的苦藥一飲而盡，眉色之間藏著一股抑鬱，冰涼的指尖摩挲著信封邊沿，視線早已按耐不住的頻頻往外看去。
收了針，毒醫仙長長歎了口氣，“好了。”
李湛指尖一頓，餘光一抬，沉默著未置一詞。
葉輕鸞和石小俊是乘馬離開的。
坐了軟轎抵達望蒼崖，涼風習習，已然餘暉將要落盡，涼亭上，白虎拉住了想要跟上去的毒醫仙，望著李湛獨自立在山崖之上的背影，搖搖頭，“葉小姐離去時定說了什麽，你讓他一人靜一靜，這一劍，刺的是兩個人的心，也刺的太深了。”
“你小子整日拿著賬本盤盤算算的，哪裏知曉這麽多的人情世故？”毒醫仙拂開白虎的手，一屁股坐下來，瞪了白虎一眼，哼了哼，“宮主這哪是情深似海，根本就是自殘。”
那一劍刺下去，葉小姐眼裏浮現的心疼不急憤怒半分，她是氣的，氣宮主如此對待自己的身子。
“我雖不曾經曆，可該知曉的事哪怕是芝麻小事，我也能道出個一二三來。”白虎得意的揚了揚下巴。
毒醫仙冷哼了一聲，“得意不死你。”
“過獎過獎。”
“……”
山崖之上，李湛形隻影單的俯瞰著腳下的風景，涼風侵襲著身體每個角落，冷的他隻有握緊了葉輕鸞留了下來的白玉玉佩，才能抵擋住肆無忌憚的風。
忽然，一條小路的盡頭，兩道疾馳的身影掠過，馬飛快的奔跑著，路過的地方留下一片灰塵。
李湛眸色一動，視線追隨著那抹紅色的身影往遠處移動，直到再也看不見，他才低低的笑了笑，語氣溫柔繾綣，“就送你到這兒了，不日再去看看你。”
尾音被風帶走，隻餘一片寂靜。
他從懷中拿出她給他最後的信，緩緩展開。
“李湛，此去便不再回了，若有一日再見，定是我西涼踏入夜風之際，皆是你若為王，你我之間各自安好，你若為臣，你我唯有一戰，誰贏誰輸不可知。”
“心疾之藥切莫再吃了，終歸是藥，三分之毒。”
“我念過往雲煙成灰，你念今日之命是她人所救，不論情人蠱是否已解，你心裏都留了地方去容納她人，既並非我一人，便各自安好罷！”
“我心胸狹隘，所願一生一世一雙人，這不是你所願也罷，你終歸是堂堂湛王，是我太過期許過往承諾，你不記得也好，免得我放不下，舍不得離開。”
“李湛，勿念。”
信裏，她不再稱他“湛哥哥”了。
李湛指尖泛白，手腕筋脈凸起，緊閉的薄唇忽而溢出一抹紅，他咽下喉嚨裏彌漫著的血腥，那好似生了鏽的味道，太澀太苦。
日暮蒼山遠，佳人何處去。
暮色四合，葉輕鸞和石小俊在黑幕籠罩下來之際，找到了一家客棧，恰好有兩間上房，給了銀子，要了幾份上等的好菜，填了空蕩的腹，這才舒心了些許。
石小俊接過小二遞來的茶壺，替葉輕鸞倒了一杯香茶，放在葉輕鸞麵前，“師父，喝茶。”
“嗯。”
葉輕鸞平靜的應了一聲。
“師父，我去看看馬。”馬的糧草也是掌櫃負責的，可不盯著，心裏總歸不放心，起身要走出去，就聽到葉輕鸞叮囑了一句，“小心些。”
“是。”
待房內清靜下來，葉輕鸞才端起茶杯，指腹摩挲著杯沿，被子雕刻的花紋選了海棠，錯落有致，又花團錦簇的，甚是好看。
連續兩日的趕路，石小俊都有些小心翼翼，深怕葉輕鸞心情不好，總是會在落腳客棧之後，偷偷的出去，買些糕點回來，獻寶似的遞到葉輕鸞麵前，誇誇而談的說著糕點如何如何，讓她不得不吃了好幾塊才罷休。
石小俊的心思葉輕鸞看得清楚，隻不過他如此這般用心，她也不好駁了這片苦心，隻能任由他去。
如此，一路回到了西涼。
進了城，葉輕鸞和石小俊並未第一時間去國師府，而是喬裝打扮了一番，來到了禮部尚書府門口，擠入人群裏，聽著圍觀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明白了個大概。
禮部尚書近日喜事臨門，每每出行都會撒著碎銀子，以此來博得一個好兆頭。
誰知，昨日不知是誰聽了傳聞，王家小姐是被顧公子英雄救美迎來的新娘子，還將當日發生的事編成了說書，說的頭頭是道。
但隨之而來的，便是王家小姐的聲譽，閨中女子最注重的便是自身名譽。
所以，有的人是來看笑話的。
直到顧公子請了陳家小姐來為王家小姐作證，並非去外界傳言那般沒了聲譽，這才作罷，可看戲的人，又把矛頭指向了顧公子與陳家小姐。
“師父，這顧家公子與陳家小姐互不相識，因王家小姐一事牽扯進來，著實不厚道，陳家小姐定是委屈的吧？”石小俊聽著圍觀之人的談話，無不替這陳家小姐擔憂，這會兒可是陳家小姐的聲譽被詬病了。
葉輕鸞微微偏頭，盯著石小俊淡笑了一聲，小徒兒的心思單純，這顧、王、陳三家的事，可沒有人是無辜的。
陳家小姐之所以願意牽扯進來，無非是想和王家小姐一同嫁入顧家罷了。
“小俊，師父給你說個媒事，你說好是不好？”
石小俊怔愣住，一臉茫然無措，“師父，是徒兒做錯了什麽嗎？”
葉輕鸞拍了拍石小俊的肩膀，搖搖頭。
“那師父為何突然要給徒兒說媒，若是徒兒沒做錯事，師父何至於如此懲罰徒兒？”石小俊說的可委屈了。
葉輕鸞著實不忍心欺負他了，移開視線，數落了一句，“孝期間還想讓師父給你說媒，不怕師父被你父親追著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