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的魔王
引魂法陣,慢工細活。墨特菲沒讓紅封冥停留,更何況祭壇這樣的地方哪是隨便讓人進的,再說周圍遍布靈石,紅封冥也吃不消。最關鍵的是,墨特菲實在受不了紅封冥目不錯珠的盯著他,在紅封冥漆黑瞳仁的注視下,墨特菲總有種時時刻刻要被對穿的感覺。現在想想,若是紅封冥知道他答應了莫邪什麽,說不定剛才遊弋天際的時候,紅封冥就直接把他摔個粉身碎骨!
紅封冥也沒打算停留,莫邪狀態不穩定,人族那麵又狀況不明,再加上魔王陛下戰損的打擊,現在邊城一定亂成了一鍋粥。紅封冥若是遲遲不現身,萬一人族這個時候發動進攻,單靠現在身份敏感的瑞豐,怕是很難支撐。
要回去好好破除困境,等莫邪醒了,天下太平,紅封冥才好帶著莫邪去選日後居住的庭院,這是他們說好的事情。
“你定個時間,我來接你!”紅封冥恢複了人形對墨特菲說。
“算了,你家莫邪拚了命的要把你藏起來,若他知道你為了我幻化,起來不跟我拚命!再者,回城的時候我也要再遊說一下各國,這麽大的陣仗,他們也該有些反應了!”
“那好。萬事小心!”紅封冥也不多言,身形一晃,勁風盤旋,銀身藍尾的遊龍消隱在迭蕩的雲層中。墨特菲轉身進了祭壇,嘴中碎碎念著,“莫邪啊,莫邪!我還是把你救活了好,憑你家那小子對你的心,我真不敢保證能把你從他的記憶裏抹除了!”
紅封冥回到邊城眼前的情景和他預想的稍微有點不太一樣,他以為因為莫邪的戰損軍中會士氣大減,沒想他一路走過,大家有條不紊,表情肅然手上卻不見任何停歇,不是整修武/器,就是加固城防,連平民都上街搬運散落的巨石,幫士兵打造作戰的掩體。
女人驅趕著自己的孩子讓他回家,小尖嘴的孩子卻憋足了氣力,抱著收集起來的箭羽強嘴,“我也要幫忙!等陛下醒了給我們講故事的時候,我得告訴他,我也像故事裏勇敢的戰士!”
莫邪事事親力親為,身先士卒要的便是這樣的結果吧。紅封冥心裏軟成一片,那個在庭院裏和一群小孩耍賴的男人,那個在邊城走街串巷一點架子都沒有的陛下,那個即便自己受傷也想護衛別人的魔王,才是大家想要的!
紅封冥走過去,蹲下身對那小孩說,“我已經見證你的勇敢了,會告訴陛下的。接下來你要做的就是回家,然後保護好自己,不然陛下醒了講故事的時候,你該錯過了!”
孩子哢吧了兩下眼睛,知道眼前的人時時跟在陛下身邊,於是點點頭,“那你跟陛下說,別貪睡,快點醒。”
“好,我會轉達的!”
莫邪,聽見了嗎?別貪睡,快點醒。
莫邪的“焦屍”對瑞豐的刺激著實不小,清掃戰場沒發現瑞斯的蹤跡更讓他魂不守舍,麵對各種問詢,瑞豐恍惚了好一陣,丹看在眼裏,心裏著急卻不能越界,他沒有官職身份,莫邪或者紅封冥在他說話有分量,那是眾人看著陛下和冥爵的麵子,可現在那兩位都不在,他說什麽便沒了力道,何況軍中事務自有體係,他即便有官職沒有軍階也不能瞎指揮!即便是紅封冥也要瑞豐允一句,“由冥爵暫行指揮職責”。
丹心慌的想按著瑞豐大吼,哪成想丹還沒動作,瑞豐自己先給了自己四個嘴巴!然後一呼嚕臉,“大家先安靜,一個個來!”
瑞豐臉上掛著五隻印,眼神卻從未有過這般堅定。瑞斯犯錯,陛下從未波及瑞家一族,即便瑞斯叛逆大軍壓境,陛下都沒動過把他五花大綁押到城頭和瑞斯講條件的心思!不論是讓瑞坦任職還是讓他負責此次出行的護衛,都表明了陛下對他們一族的態度!他現在若還是畏畏縮縮,那還算什麽戰士,算什麽男人!
處理完魔族這麵的事宜,瑞豐便去會見大祭司們,這次若沒有他們的馳援,邊城怕是破了。
能被墨特菲說動的人,自然心性更通透些,對新晉魔王也有所耳聞,之前吉爾台國王還大肆宣傳過邊城驛站溫泉的爆炸事件,他們在心中對莫邪是有自己的評定的。何況來到邊城的第一幕,便是眾人不顧死活也要護住莫邪的“屍身”,讓大祭司們覺得魔族並不是深淵裏時刻張著獠牙,企圖侵吞人族的野獸,他們也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普通生靈。尤其是看到被莫邪接到魔族領地的邊城人族百姓,跑到街頭救治傷員,大祭司們對魔族的態度更是軟了幾分。
瑞豐知道莫邪和墨特菲的關係,在生死關頭墨特菲又千裏馳援,瑞豐自然信任。先把近幾日的情況做以概述,又把剛才一戰的戰損梳理了個大概,正打算和大祭司們研究目前的形勢,紅封冥便走了進來。
無須贅述,大祭司們對魔都居高位的幾人自然是有所聽聞的,尤其是眼前這位清冷的男子。從眾人聽聞魔王宣稱已經找到天定之人,大家就想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竟把妖嬈美貌的女人都比了下去。
不媚不妖,英拔挺立。
大家在短暫的怔愣後,恢複常態,繼續話題。
“現在看來,若他們隻是依靠武器進攻我們尚且能進行克製或是反擊,但是一旦他們那麵運用靈力,我們就很難製衡。”瑞豐說的就是他們的難點,以前和人族打交道,雖然也被靈力克製,但靈力、魔力相抵,最後便是兵戈相見,看得是單兵實力。可現在他們就像是用火柴棍跟炸/藥對壘,隨時隨地會被轟上天。
“這個您不必擔心,既然我們來了,那些濫竽充數的人也是時候為自己盜用大祭司的神名付出代價。隻是那武器是遠程進攻,我們的靈力雖然能克製,可要毀了它,也需要相對的陣法,隻是這樣就需要特定的點位,混戰中讓誰去,都是有風險的。”
幫忙是情分,自然不能讓人家以命相搏,何況這些大祭司來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幫魔族贏得戰爭,隻是因為魔族站在了那些偷盜者的對立麵上,魔族和大祭司們才會殊途同歸。
“我剛才聽士兵說,人族在撤退的時候,把殘損的晶石遺落了。”紅封冥並沒接大祭司的話,而是詢問起戰場的情況。
“是!”瑞豐回答。
“據現在的情形來看,這些晶石也是有屬性的,並且能夠加持同屬性的魔力。瑞豐大人,讓士兵將晶石完整的地方打磨成箭矢,由同屬性或相生屬性的士兵持有,對戰時由這些士兵專攻人族的武器,是否可行。”
瑞豐點頭,那晶石雖然厲害,但也金貴的很,若是有所破損便需更換,“好,我讓工匠在箭矢上再渡一層金屬護層鋼化銳度。”以此,算是表明了不讓大祭司涉險。
“墨特菲授意讓我們落下防護結界,這樣你們的士兵便可以專心作戰了。”
“有勞大祭司了。”這幾乎是給瑞豐分擔了一半的軍備消耗。
大祭司頷首,複又說道,“我現在比較在意你們那位戰神,經此一役實力立現,恕我直言,這樣的戰能落在基梵手中可不是什麽好事。”
“大祭司說的是,所以我會毫不鬆懈的盯著他。”紅封冥見事情安排的差不多,他們能做的準備都已經安排下去,士兵們無有懈怠,倒是自發的枕戈待旦,紅封冥在議事廳也不會發揮更大的作用,便趕緊往水源地去。
莫莉卡聽聞腳步,像隻受了驚的兔子,甩出魔力光鞭,就差高呼著“誓死護衛陛下”衝出去。看到是紅封冥,便兩手發軟,光鞭一隱,一直護在手中的魔力匣子差點砸在地上!
三個小時,莫莉卡不下十次想拉開魔力匣子向紅封冥示警,結果她剛要操作,法陣中的莫邪就強力扭轉了態勢,將幻化出來的伊藍莫雪壓了回去,往複幾次,莫莉卡都想給莫邪跪下念經,求他家陛下再強勢一點,別這樣拉鋸似的折磨她。
“如何?”紅封冥立在法陣外,他不敢太靠近,怕自己的血緣攪亂了法陣的運行,看著莫邪頰上痕跡,心想被那熾熱魔力吞噬的時候莫邪該有多疼,紅封冥對莫邪許諾的“不再受傷”又一次跳票,紅封冥恨不得立刻放幹淨血跳進法陣了舔舐莫邪的傷口,可他現在隻能用目光撫慰莫邪還未退去的焦黑。
“半個小時前還是有點變化的跡象。”莫莉卡如實道。
“回去吧,我陪著他。”
莫莉卡輕輕“哦”了一聲,想開口勸慰幾句,可又不知道該怎麽說,說她家陛下吉人天相?可那人正在生死邊緣掙紮。說“冥爵你放心,我家陛下舍不得你!”可是她家陛下是把冥爵敲暈了,挺身赴死!莫莉卡嘴巴張合了幾下,都覺得她的語言太過無力,她看見莫邪時都是一身戰栗,何況是把莫邪捧在心尖上的紅封冥呢。
莫莉卡無聲的歎息著,手上沒控製好力道,便將魔力匣敲出了響聲。
紅封冥眼睛不動,隻開口,“你小心些,那匣子隻剩這一個了,我還指望開戰之時你給我傳消息呢。”
紅封冥要陪著莫邪,直到他不得不離開。